東關鎮鄰影視城，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些年，東關鎮著實繁榮的不象個小鎮。

但它又有屬于小鎮的特質，狹窄的街道，略有些零的街邊店鋪。偶爾還有幾頭黃牛穿街而過。

長街的中間有一個大型的日用雜貨批發市場，起先這個市場是為了滿足影視城需要，如今這個市場的影響力已擴散到周邊縣鎮，許多縣鎮的小超市和小賣部都在這邊拿貨。

批發市場斜對面是一個廣場，廣場的一邊是東關大酒店。

東關大酒店，原來是東關鎮招待所，后來改了大酒店，但其實還是招待所。

酒店有七層，一層是飯店，二層是會議室，三層是一個大舞臺，有商家做活，或是鎮里有什麼文藝演出，多會租用這里舉辦。

自四樓及以上就是客房了。

顧長安起先是蹲在東關大酒店外面廣場的花臺上，盯著看東關大酒店好一會兒，以至于路過的兩個城管都有些狐疑的拿眼看他。

“喂，干嘛的。”一個中年城管遠遠的問。

“過來批發點東西，順道想去影視城那邊轉轉，考慮著是在這里住還是去影視城那邊住。”顧長安站起來，微弓著背，有些悻笑著說。

他上一件湛青夾克，深棕西，灰撲撲，有一種舊時代的特質。

“當然在這里住了，影視城那邊的酒店貴的要死。”另一個城管哈哈笑道。

以他多年看人的經驗，顧長安應該是周邊鄉鎮小賣部的小老板，過來批發東西，子有些死扣，嫌這邊大酒店的房價貴，卻不曉得對于他這樣的來說影視城那邊才是更貴。

那個中年城管看顧長安，覺得這人有點意思，有些象九十年代各廠出去的銷售員，單位給的報銷額不夠，于是蹲在大酒客門口糾結著該不該住。他當年給電機廠做銷售時就有這樣的形，后來下崗了，現在想來倒有些懷念。

現在這樣氣質的人很見了，時代不一樣了嘛。

中年城管搖搖頭，喚著年輕的城管，兩人晃悠悠的往邊上的街道轉。

顧長安這時進了大酒店的門，有個服務員上前熱的招呼：“客人住宿還是吃飯?”

“我想住一晚，不過我想先看看房間。”顧長安說。

這世道什麼樣的人都有，住前想先看看房間的也大有人在，服務員把顧長安領到前臺。在前臺選了房間，前臺登記把房卡給服務員。

“能不能換個男服務員，我看樓道窄窄的，酒店的房間我也知道，中間過道也是窄窄的，頂還低，抑的很，再跟個陌生的服務員，我不自在。”顧長安又不好意思的道。

“病。”服務員嘀咕，其實跟顧長安談，就很別扭，覺是在跟一個上世紀的人流似的。那語氣，那神態，也不曉得是哪個封閉的山旮旯鉆出來的。

顧客至上嘛，前臺喚來一個男引導員，這引導員平日是幫客人拿行禮的。

男引導員拿著房卡，準備帶顧長安上樓，房間在四樓。

整個酒店就兩部電梯，一部是員工用的，一部客人電梯今天尤其的，聽講是鎮里在三樓錄一場元宵晚會，鎮各機關單位都有節目，另外也請幾個歌舞類網紅上臺，來來往往的人多，所以尤其的。

“走樓梯吧。”顧長安講，他看到有些人等不得都走了樓梯。

好在房間四樓，也爬得。

客人好講話，引導員也輕松些，便在前面領路，顧長安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直暗中觀察。

雖然時代不一樣，但同一個行業，一些規則總是承上啟下的，服務態度有熱和冷淡，但有些東西卻不會改變，比如形態。

引導員在領路時總會朝著顧長安的方向側一些，以方便跟顧長安說話。

比如到三樓時，正好有一個小門是通向三樓舞臺的。

引導員還笑笑說：“正好，今天有鎮上的元宵晚會，你一會兒辦好住，還可以在這里看看表演。”

“那好。”顧長安點點頭。

然后兩人上了四樓，正如之前顧長安跟前臺說的那樣，中間的過道又窄又低，房間在右手邊，臨街。

引導員拿房卡開了門，了電，然后過來拉開窗簾。

顧長安發現這個拉開窗簾的作，那本年代劇的劇本里就有，所以說，時代也許不同，但同一個行業，總有些東西是相通的。

顧長安走到窗邊，也朝外看看，然后回頭沖著引導員：“你們這里晚上有什麼吃喝耍子的地方……”

對于客人打聽這些，引導員遇到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先朝窗外，然后比劃著說：“斜對面批發市后面是夜市一條街，那里什麼吃的都有，從夜市往上大約五百米，有一家溫泉館，當然不是真溫泉，是鍋爐燒的……”

引導員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想起前幾天一個傻冒，自己給他介紹溫泉，他泡回來居然舉報他，講那本不是真溫泉，開玩笑，這又不是山邊，哪來的溫泉，就算是真溫泉，他那點消費也打不住呀，傻缺。

引導員這個不屑的表自也落在顧長安的眼里，顧長安雖然不曉得引導員想到了什麼，但這種心里變化跟語言結合的形態正是顧長安要學習的。

引導員這時又有些言又止，那邊還有些服務的，只是這人還沒住下，再看樣子也不象是有錢的，想想也就算了……

談話到此為止。

顧長安覺得他了解的也差不多了。

于是又跟著引導員一前一后的出門。

又是三樓。

“你干什麼，放開我。”這時，有些悉的聲傳來，聲音傳遞的緒中帶著張，驚慌。

“你這妝也化好了，咱們今天過來早，累了吧，帶你開個房間休息一下。”同樣是有些悉的男聲，聲音有些刻意低的暗啞，但有些輕挑，聽著不舒服。

“不用，這邊沒事我就先回去了。”聲拉高聲音道。

“那不行，萬一一會兒要補妝呢。”男聲不悅的道，然后又警告：“我可丑話說在前頭，你若提前走，那今兒的活就算沒干完，最多只能算半開的錢。”

“那我就在這里看表演，哪兒也不去。”聲堅決的道。

“干嘛拒人千里之外，走吧，房間都開好了……”男聲有些嬉笑。

“你，你放開我……”聲嚴厲，帶著驚慌。

然后是一陣凌的爭斗之聲。

顧長安兩步并作一步下樓，就看到一個男子扯著一個子的胳膊往樓上拉，便直接提溜著男子的領，丟到一邊。

顧長安一米七八的個子，雖不是頂高，但那男子矮瘦啊，再加上顧長安從小就在面臺前轉，和面靠的可是手腕的勁，因此顧長安的勁是大的。

那男子被顧長安提起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憋的臉通紅。

人，同樣住在出租公寓里的，是住二樓的群頭，錢小輝，外號瘦猴。

的是于曉，顧長安在聽到瘦猴說化妝的時候，就聽出了是于曉的聲音。

瘦猴主要帶的不是劇組，而是通告。就是一些發布會，演唱會什麼樣的去幫忙撐臺面的。

這類通告往往是離不開化妝的，因為大家住一樓，又有朋友介紹，于曉就加了瘦猴的群，這段時間倒是接了好幾單活。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

于曉是秀的一個子，初一見面，并不亮眼，但接久了，會讓人覺得舒服，帶過幾次之后，瘦猴就有些想打于曉的主意了。

正好這回這邊的晚會需要伴舞的，瘦猴就帶了一幫群演接了單，于曉是化妝，一幫人一大早過來，化妝結束，伴舞的還要等節目，瘦猴看到于曉沒事，又是離了影視城在東關這邊，就有些惡向膽邊生了。

“顧長安，你干嘛，于曉四點就過來了，這化好妝，我給開個房間休息你也管。”錢小輝吼的理直氣壯。

顧長安沒理會他，看了于曉一眼，然后繼續下樓，跟不跟著一起走，是于曉自己的事。

這事跟瘦猴分辯不出理來，那瘦猴還有理著的很，四點多到東關，那影視城那邊，于曉三點就要起床了，這時活干好，又沒到散場的時候，瘦猴開間房間給于曉去休息，實際上是在在理的。

當然這個房間是給于曉一人休息，還是包括瘦猴他自己，那就只有瘦猴心里有算，現場的形也明擺著不安好心。

但事沒有發生，都能推，樓道口這也沒個監控。

看著顧長安的背影，于曉三步并作兩步跟顧長安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