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第二章:夢兮真兮

窗外的暴雨嘩啦啦地下著,看不到毫云散日出的跡象,但是天卻已是微微泛明。

朱祁鈺愣怔間,外頭響起一陣喧嘩聲。

聽聲音,像是大隊人馬在雨中狂奔。

不等他吩咐,一旁侍候的王府總管敬就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敬走進來,道。

“王爺,外頭是焦駙馬帶著三大營的軍,說是承了宮中旨意,京師九門暫時戒嚴。”

雖然敬剛出去沒多大工夫,但是趁著這麼一小會,朱祁鈺已經安好汪氏和杭氏的緒,讓二人慢慢止住了哭泣。

尤其是汪氏,見朱祁鈺慢慢有了神,頓覺如釋重負方才失態,此刻慢慢回過神來,也恢復了王妃娘娘的端莊。

聞言,汪氏皺了皺眉:“戒嚴了?”

如今圣上駕親征,名義上讓他們王爺留守京師,但是實際上,他們王爺不過是個泥塑菩薩而已。

政務有六部的老大人們持著,軍由駙馬都尉焦敬統領,他們王爺病了這些日子,朝局事務是一點都沒耽擱。

因而汪氏雖覺有事發生,但并未多想,吩咐道。

“想來是出了什麼事府中護衛守好各。”

“你且繼續去打聽著,若無大事,便拿了拜帖去順天府,軍離的遠些,王爺子還未大好,不得吵鬧。”

敬領了吩咐,正要退下,卻見自家王爺揮了揮手,于是又折返回來候著。

朱祁鈺瞧了一眼微微泛明的天,開口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方才他醒了之后,汪氏雖心緒激,但也沒忘了指揮侍仆婦將早就準備好的溫補膳送上來。

他略略進了些,此刻神好了不上有了力氣,聲音也恢復了正常。

“寅時三刻。”

朱祁鈺點了點頭,吩咐道:“京城戒嚴并非小事,想必是有大變故發生,再有一刻鐘,便是宮門大開,群臣見之時,你且去宮城外候著,有什麼消息,即刻來報。”

敬拱手稱是,便著帶人出了府門。

折騰了半天,天漸漸明了,雨勢也漸漸小了下來。

敬出了門,汪氏將杭氏打發走,指揮著人一邊伺候朱祁鈺梳洗,一邊開口道。

“王爺您子剛好,何必這麼著思慮這些事?如今圣駕出京,那焦敬既說是承了宮中旨意,想來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老人家慣不喜您手政事,您這番舉,怕是又要招來訓斥。”

和出民間的杭氏不同,作為王府正妃的汪氏,出簪纓世家。

雖無爵位,但其祖父汪泉乃世職的金吾左衛指揮使,正三品的勛戚武臣,算是武將中的大員序列了。

因而汪氏自便耳濡目染,對于朝中政事,也并非一無所知。

“皇兄不在京中,囑我留守,自當盡心。”朱祁鈺想了想,沒說實話,只道:“京師戒嚴,定是發生了大變故,早些知曉,也好思量如何避禍。”

于是汪氏不再多言。

先皇在時,偏寵當今太后,也就是當時的孫貴妃,以致子嗣艱難,活長大的皇子僅有兩位,一位是當今圣上,另一位便是自家王爺。

當今圣上是先皇長子,其生母雖是繼立之后,但是也是冊寶金印俱全的正宮國母。

先皇在時,圣上便以嫡長子的份正位東宮,待先皇薨逝,便順理章的繼承大寶。

因而兄弟二人也不曾因皇位產生什麼齷齪。

雖說太后娘娘不喜自家王爺,但王爺和今上的還是很不錯的。

故而朱祁鈺既如此說了,汪氏便不再勸,轉而說起他昏迷的這些日子,府中的大小事務。

另一頭,朱祁鈺一邊梳洗更,一邊也梳理著自己混的思緒。

剛醒來時,他腦子混沌,各式各樣的片段在腦中,糟糟的,不甚分明。

如今他腦子清醒了些,也漸漸捋出了不東西。

前世,姑且如此稱之。

前世的他,會在一個月后,登基為帝,然后在馭極七年之后,被他囚在南宮的哥哥推翻。

大明朝,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由盛轉衰,在一百九十七年后,被逆賊覆滅。

這些場景,仿佛鐫刻在他的腦子里一樣,甚至連點點滴滴的細節,他都記得無比清楚。

但是他也清楚的記得,前世的他,這幾年子康健,不曾生過大病,更不曾有過昏迷數日的風寒之癥。

著鏡子里過分年輕的臉,朱祁鈺有些迷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又或許,所謂前世,只是一場大夢,是他病中神思不清時的狂想?

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盡管那一幕幕場景,甚至是點點滴滴都歷歷在目,但是他依舊不敢相信,更不敢對汪氏說出來。

畢竟,若是他此刻說,一個月后他會為皇帝,汪氏怕是當他瘋了。

不管是他一場大夢,還是孤魂重生,再過片刻,便知分曉。

若一切并非他的夢境,那麼現在軍報應該已經到了宮中,想來,京城九門戒嚴,也和此事有關。

汪氏不知他心中所想,說了些府中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繼續道。

“這幾日王爺病的厲害,母妃甚是憂心,只是老人家出宮不便,只能日日遣人來瞧,據說人都消瘦了許多。”

“如今王爺醒了,妾便著派了婢子進宮去報信,等過些日子,王爺的子大好了,再進宮去給母妃請安。”

朱祁鈺點了點頭。

他的生母吳氏,如今封號賢妃,居于宮中。

先皇在時,偏寵當今太后孫氏,吳氏作為除了孫氏之外,唯一育有皇子的妃嬪,孫氏雖然談不上嫉恨,但也沒什麼好臉

后來孫氏正位中宮,他們母子二人,更是只能相依為命,仰人鼻息。

先皇薨逝后,今上登基,他也出宮開府,名分各定。

母妃的日子這才算是好過了些,只是時常念叨著,和兒子隔著宮墻,不能時時見面。

于是他每次宮探,母妃都留他許久,直到宮門下鑰才肯放人。

想來此次他大病昏迷,母妃自己一個人在宮里頭,礙于規矩,連不出宮探都不,定然是急壞了。

這邊說著,興安帶著敬回來了。

“王爺,臣剛剛在宮門外,瞧見六部的幾位老大人急匆匆的進了宮,說是太后召見。”

“臣又尋了昨夜值守的侍衛打聽了一番,說是昨夜丑時左右,有軍報直送宮中,沒過多久,慈寧宮的李公公就出了宮城,接著京城便戒嚴了。”

敬年齡已近五旬,但是他和普通的宦不同。

他是永樂二十二年的進士出,后來到漢王謀反株連,被判了腐刑,充宮聽用。

待朱祁鈺開府之后,他便被派到了郕王府,負責王府的大小事務。

因為之前曾做過的緣故,敬辦起事來,比一般的宦要有條理的多,這次打探消息便可見一斑。

若是興安前去,大約只能回說,六部的幾位老大人進了宮。

不過朱祁鈺此刻倒也沒空想這個,這些消息雖然不能說明的狀況,但是至可以說明一點,有大事發生,而且很可能和軍報有關!

朱祁鈺閉目思量了片刻,繼續問:“可瞧見是哪幾位老大人?”

“吏部的尚書王老大人,禮部的尚書胡老大人,翰林學士陳老大人,還有兵部的于侍郎,駙馬都尉焦大人,還有些臣不大悉,看著像是勛戚。”

果不其然,是出大事了!

大明建國不過幾十年,太宗,宣宗皇帝都曾駕親征,所以留守監國的制度早已

天子親征,以宗室皇親留守。

一應政務,凡有關重事,遣人加急直送行在,常事奏本暫且收納,待圣駕回京置。

其他的一些日常事務,如各王府的進賀表箋,日常的祭祀事宜,非死罪的刑名核準,由監國置。

今上出京之前,詔命郕王留守,駙馬都尉焦敬輔之。

換而言之,在這套政務流程當中,是沒有需要宮中太后手的事務的。

何況這次,太后幾乎召見了京中留守的所有大員。

再結合京中忽然無故戒嚴的事,任誰都能猜出,是發生了大事了!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太后召見了這麼多人,卻獨獨沒有召見他這個監國親王,很明顯是對他有所防備。

這個時候如若輕舉妄,很可能會招致不可控的后果。

要知道,盡管他是監國親王,但是如今朝中大權,都在孫太后的手中,若是引起了的警惕,定會再生波折。

朱祁鈺思量了一番,最終將目落在汪氏的上道。

“王妃剛剛說,本王昏迷的這些時日,母妃甚是憂心,如今我子已然大好了,敬,你去遞個帖子,本王要進宮給母妃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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