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粲然笑了會兒，問我：“你喜歡紫菀花？”

我震驚，他知道我冒犯了他這檔事竟然話鋒一轉，不再追究了？心里不由一暖，趕乘了他的好意，怯怯笑：“天尊大人怎麼知道？”

他轉了轉指尖的茶盞：“你把它繪在了茶杯上。”

我有些驚訝他的心細，轉頭思索道：“是比其他花要耐看一些，我覺得好看便央著擅燒瓷的藥君半夏給我燒了一套。我師父所居的大梵音殿以南便浩浩長了十里，紫菀花它們也是好栽的是不？”

他盯著我笑道：“是好栽。”

我被他這個笑晃了晃，突然覺得這尊神沒有那麼令人憚懼，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日他去玄魄宮時候，頂著萬張華，邁一步足下遍生百花，場面炫得很，怎麼落在我丹山竟是走一步除了留下一個腳印，連棵狗尾草也不見了。我這麼想，便這麼問出來了。

他劍眉微挑，眸流轉一圈靜靜定在我眼，“足生百花這個法，除了吸引你，讓你看上我跟我走之外，于別沒有任何功用。現在你已經在我邊了，再耍這一招不有些多余麼？”

我：“……我恐怕還沒看上你……”

他默了會兒，臉上掛著一不確信，卻旋即遮過去，手里紫玉笛打了個漂亮的弧旋后，一本正經同我道：“你當年想要同我親想同我白頭到老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急了，同他爭辯，本神君還是個黃花閨……好吧，還是棵大齡黃花，幾時要同他親、又是幾時要同他白頭到老的！他笑著同我做了個語的手勢，輕聲道：“那小凰木睡了，我們回房再吵。”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說的回房竟是回本神君的廂房。且他把本神君的廂房徹徹底底當做了他自己的廂房，于是立在本神君的床邊，當著本神君的面開始寬解帶，縱然做這些毫不避諱的作，他臉上也能裝出一副明磊落、坦坦的模樣，我著實佩服他，也順道佩服了他八輩祖宗。于是抱起一張涼被，邊往門外走邊戚戚道：“天尊您早些休息，良玉去別躺一躺。天尊您今晚可千萬睡得安穩，明兒寅時回天上就可以了……”

還沒說完便被他一把撈回去，我抬頭便看見他因前襟紐扣解開、出的一段白玉般的脖頸和微微顯現的鎖骨，脖頸下方、膛之上、鎖骨中央一枚殷紅的朱砂痣十分灼眼……本神君只覺面皮騰地一熱，耳都沾了些火，只得趕忙低下頭：良玉你這些年缺男人缺得竟是連出息也沒了麼！你臉紅什麼啊！

他了我的頭發，語氣有些無奈，卻還是能聽得出笑意，“剛才只是誆你一誆，看看你的反應。不過你臉皮確實有些薄，我們都過親了，你竟然還怕這些。”

于是，還沒等我答話，他抱過我手中的被子，頗瀟灑地走了出去。

我了面皮，還真是燙得厲害……

那一晚只覺清寧的花香連同溫融的笛音繞，經久不散，怡人心脾。這樣的安然夜里，竟然夢到了沉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