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商城在京華區，離濱湖區章凡的家不堵車也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地鐵雖然方便，但從家里到地鐵站加上換乘的時間，一個小時也差不離，就算在家里住得下去，也得考慮通勤時間。

無論是客觀因素還是主觀，章凡都覺得自己搬出來住比較合適。

謝易韋辦婚禮的“冬·至”酒店就在京華區，章凡從酒店離開后去找房子，約了個房屋中介，先從ow附近的租屋看起。

京華區是上京最為繁華的地區，寫字樓辦公大廈林立，打工人多，租屋自然俏，租金也是水漲船高。章凡跟著中介看了一下午，沒有看到特別合適的房子，事難兩全，地段好房屋配置高的租屋租金也高，租金低的租屋地段差不說，有的甚至連安全都沒法兒保證。

章凡國慶后職，時間雖然迫，但也還有幾天假期可以緩沖，不是急子，找房子這種事還是穩妥慎重些比較好，一下午的時間匆匆決定，搬進去住了不滿意再換房子反而更麻煩。

五點鐘左右，看完最后一個房子，和中介要了下午看的幾個勉強滿意的租屋的詳細信息，包括租金、押金、水電費之類的，又和他商量了下，約好第二天再接著看房。

看完房，章凡就回了濱湖區，本來想在外面吃了晚飯再回去，略一猶豫便又作罷。

上午出門前，章凡錄了門鎖指紋，晚上回去自己開門進屋，在玄關要換鞋時才發現鞋架上多了雙的新拖鞋。

李惠淑聽到靜從廚房里出來，看到章凡先說了句：“小凡回來了啊。”

“惠姨。”

李惠淑走過來，指著鞋架上那雙的拖鞋說：“你以前那雙舊拖鞋鞋底磨薄了，我重新給你買了一雙，瞧我，昨天都忘拿出來了，還是你爸提醒，我才記起來。”

“不好意思啊，阿姨疏忽了。”

章凡見李惠淑語氣小心翼翼的，有點討好的意味，心里輕嘆一聲，彎腰換上那雙拖鞋，同時說：“沒關系……謝謝。”

李惠淑像是松了口氣，笑著問：“沒吃飯呢吧？”

章凡點頭。

“你歇一會兒，我再炒個菜，差不多可以吃飯了。”

“好。”

章凡打算換套休閑服，走回房間，經過章梓橦的玩房時聽到里面傳出小孩子銀鈴般干凈清脆的笑聲，不由頓住腳，扭頭往里看去。

章勝義正坐在地墊上，陪章梓橦搭建積木，他才把一個房子搭好，章梓橦就使壞地手去底下的積木條，房子霎時倒塌。章勝義橫眉故作惱怒，章梓橦卻一點都不懼怕他，抱著的小兔布偶，咯咯地笑個不停。

章凡站在門口，既詫異又疑。

章勝義若有所察，抬頭看到章凡，愣了下，表稍稍不自在。他咳了下，斂起笑，生道：“回來了。”

“嗯。”

章梓橦看到章凡，立刻起撲進章勝義的懷里，探出腦袋警惕防備地看著，好像是個不速之客。

“我先回房間了。”章凡說了聲。

走向對門，開門進去后在門后站著，不一會兒又聽到了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聲。

章凡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記憶中從未見過章勝義這麼親切可親的模樣，他在面前素來板著臉，神嚴肅不茍言笑，隨時在審度的行為舉止，一有錯誤立刻就會批評指出，在和章梓橦這般大時，他也從沒陪玩過游戲，甚至連玩都沒給買過。

章凡一直覺得章勝義像個教而不像父親，可剛剛他儼然就是一個慈父，他橫眉豎目時章梓橦一點兒也不怕他，如果是，在看到他出那樣的表后，便會立刻正襟危坐，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

章凡覺得章勝義變了，但又好像沒變，至在對待時他的態度始終如一。

倒不覺得他偏心，章梓橦太小，而早已過了尋求父母關注的年紀，老來得自然是要疼惜些的。再者說，他也從未給過父親的寵，所以也無從去父的重量輕了多，更沒法去計較。

章凡換了套服，拿過手機坐到書桌前，讓程怡把拉進了高中班群，今天班群很熱鬧，很多人在里面聊天敘舊。下午看房子的時候嫌消息吵鬧，就設了群消息免打擾，此時再去看，群消息已有上百條，且還在刷屏中。

有人在群里發了今天的合照，基本上都是和新郎新娘拍的，有幾張伴郎伴娘也了面，章凡劃拉著照片隨意翻看，手指最后停在一張沈明津的單人照上。

照片是他上臺表演魔時拍的，一束追正好打在他上，他下西裝外套，僅著白襯衫，袖口往上卷起，一手拿著一副撲克牌，一手手指夾著一張牌向底下的來賓示意，放大去看，牌面是紅桃a。

章凡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良久，放下手機后又從屜里拿出那封信反復端詳。

雖然今天是見到了沈明津，但他們沒說上話，也沒能探聽到關于這封信的毫信息，而且，不知是不是的錯覺，沈明津對似乎比對別的同學更加疏離。

所以，是年的惡意？

章凡低頭，看著照片上沈明津干凈明朗的笑臉，無端覺得愧怍，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摒棄了。

除卻惡意，那就是好？

章凡是這樣猜測就愧難安，覺得自己沒有自知之明。認為這個可能極低，可信度最高的解釋是第三種可能——這封信不是沈明津寫的。

有人以他的名義寫了封告白信給，開了個惡劣的玩笑，目的是為了整他還是？

章凡覺得自己有點鉆牛角尖了，一封過期五年的信，其實已無必要去追究，一邊這麼通達地想著，一邊又耿耿于懷。

眉間微鎖，看看沈明津的照片，又看看那封信，思索片刻后拿起手機，點進班群的詳細信息。班群里的人都備注了名字，仔細地逐一查找，在群員中找到了沈明津。

他的頭像是一個映著夕的籃筐，微信名僅一個“津”字，章凡點擊添加好友，在發送好友申請時猶豫了下，最后在申請框打上簡單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章凡。

點擊，發送。

章凡的假期基本上都用來找房子了，ow商圈附近的房子實在難找，而又不是個為了省事會選擇將就的人。

姑姑章勝嬪知道節后就要搬出去，數落了好一陣子，最后見鐵了心要到外面住，拿沒轍又放心不下，只好幫一把。

章勝嬪開容院的，有個老客戶，在鄰近ow商圈的京樺花園有一套單公寓，前陣子結了婚，搬去和丈夫同住，這套公寓為了抵婚姻風險并沒有變賣。章勝嬪詢問了下，正好老客戶有意出租，又擔心租給一些沒分寸的人把房子搞得又臟又，恰好人來問，正中下懷，就在房租上打了個折扣。

京樺花園地理位置好，小區出門不遠就是地鐵站，到ow也就五個站的距離，很方便，最主要的是小區安保設施完善，安全高，適合獨居。

章凡并非清高不接地氣的人，在現實窘迫的境況面前，不會拒絕親人善意的幫扶。

房子定下了，章凡約了搬家公司的人到程怡那兒把寄回來的行李統統搬到了京樺花園。國慶假期的最后兩天，一直在新居里收拾整理東西，其實的行李并不多，除去兩箱，其余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瑣碎的小件。

公寓里的家還算齊全，就是缺廚房的用，章凡畢業后和外婆同住，吃慣了家常菜后就不點外賣了，雖然廚藝不，但偶爾也會下下廚。

打掃完屋子，歸置好東西，章凡挑了個時間去采購生活用品。特地搭乘地鐵去了ow，一是商城大，店鋪齊全，能一次買齊想要的東西，二者也是想踩踩點，提前悉下以后工作的環境。

去ow逛了一圈，按照自己事先寫好的采購清單把東西買齊，提著大包小包不好過地鐵安檢，離開商城后就打了輛車回京樺花園。

外車不得開小區，章凡住的5號樓離小區門口還有段距離，左右手拎得滿滿當當的，似乎挪一步就會在地上留一個腳印。

進了樓，章凡眼見一號電梯緩緩關上門，沒出聲也沒著急忙慌地趕過去，而是從容地打算等下一班電梯。

就在這時，一號梯的門重新開了，章凡正好走到電梯門口，下意識轉頭往電梯看去，驀地撞上了一個人的目。

沈明津只是聽到了腳步聲，出于好心按開了電梯，他剛要出聲讓外面的人進來，抬眼就看到了一臉詫異的章凡。

他也沒料到會在這兒遇上，一時亦是吃驚，但勉強還算冷靜。

“不進來嗎？”沈明津問。

章凡回神，稍顯窘迫地低頭走進電梯。

放下右手提著的電飯煲包裝箱，抬手去按電梯樓層，電梯鈕上20那個鍵是亮著的，而住在21樓。

電梯門闔上，狹小的電梯廂顯得異常沉默，微妙的氣氛在蔓延。

章凡看到沈明津就想起了自己石沉大海的好友申請，謝易韋婚禮那晚他沒有通過的申請，以為他在忙或是喝醉了，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通過。

明白了，他是不愿意加為好友，就像對杜升那樣。

章凡把那封信鎖進了屜里，就當從來沒看到它，也不打算再去深究。可此時此刻，看到沈明津，心底未消退的執念又在蠢蠢。

電梯在五樓停下，門打開，外面沒人，過了會兒電梯門又緩緩闔上。

一開一闔間，章凡像是在水中憋久了氣的人冒出水面短暫地吸了口新鮮空氣，人醒過了神，站得筆直，轉過頭主搭話。

“那個……你還記得我嗎？”

章凡心里沒底，今天沒有化妝，但想素和淡妝其實差別不是很大，謝易韋的婚禮才過去沒幾天，沈明津應該還能認出的。

沈明津神古怪地低頭看了眼章凡，遲疑了一秒回道：“記得。”

章凡松口氣，了手心，不尷不尬地說了句：“好巧。”

“嗯。”

沈明津反應平淡，半點沒有以前高中時的開朗，也沒有上回在婚禮上對待老同學的熱。

章凡低頭抿了抿，被他刻意疏離的覺又攏上心頭，想放棄和他打道，心里又有道聲音催著開口。

那封信像是一顆沙礫，落在心瓣的夾層里磨著，不痛不但存在極強。

章凡緘默片刻，下定決心般抬起頭，再次開口說：“沈明津，我有話想——”

“道歉免了。”沈明津頭也不轉地打斷。

章凡怔住。

沒明白沈明津的話，道歉，為什麼要道歉，因為拒絕加田徑社，這是需要道歉的事嗎？

“我以前……得罪過你？”

沈明津勉強維持的冷淡表有了一裂痕，他抬手了下額頭，失語幾秒，又低頭去看章凡，不可思議道：“紅桃a，你跟我在這兒裝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