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辦完職手續后孫璐帶著章凡在公司各個部門間轉了一圈，之后又領著逛了遍商場，給介紹了一些門店負責人。

ow是上京本地企業，它在國的知名度雖然沒有一些連鎖商城高，但依靠優質的服務，在上京本土還是很有名氣的，而且近兩年ow發展很快，二期已經在建了，預計明年就能開放。

ow商城包括外圍的廣場占地面積近兩萬平，商城共有四層，地下一層是大型超市，地上四層分割銷售。一樓的店鋪面積大，多是一些品牌驗店，汽車、電子產品此類的，中庭區還擺了許多玻璃柜臺賣金銀飾品，二樓以服飾店為主，三樓餐飲，四樓是影院和電玩城。

章凡跟著孫璐巡店的時候，正好上運營部的兩位同事，他們正陪著兩個網紅主播在二樓的服裝店里直播探店。現在是大直播時代，流量大的主播很有號召力，往往能帶消費，章凡在清城商場工作時也做過這樣的策劃。

孫璐和兩位同事介紹章凡，彼此客套問好后，章凡就站在一旁看主播試服。兩位主播表現得很專業，也很賣力，每試穿一件服都會在鏡頭前進行多方位的展示，還會附加詳細的說明。

章凡在上家公司做過主播的工作，深知在鏡頭前要做到從容不迫已是不易，而隨機應變更是難上加難。

清城商場的領導一直想培養一個自己公司的網紅，章凡剛被招進去時，領導看中了的外貌，有意想栽培做主播，就讓去直播間試播，除卻一開始幾天還有些人沖著看的心理去商場直播間圍觀，后面幾天除了工作人員，就只有一個固定觀眾會定時進直播間看直播。

同事開玩笑說這個觀眾可能是的慕者，章凡看過自己的直播回放，的表現用“糟糕”來形容都屬于謬贊，覺得那名觀眾更有可能是專門來看出丑的。

章凡試播了一周，領導發現實在口拙，不會表演，也不會互，不適合幕前工作，只好打消了培養當主播的想法，讓安心當個策劃。

企劃部有吃迎新飯的傳統，中午，孫璐上部里的人一起去商場的餐廳，給章凡辦了個簡單的歡迎儀式。章凡對這種以為中心的活下意識有點抵，但同事一番好心也不好拒絕，就配合著吃了頓飯。

章凡是新人，同事對都很好奇，席間話題都圍繞著展開，疲于應對，常常冷場，所幸有袁霜幫緩解尷尬，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

章凡第一天上班，孫璐只讓悉環境和工作流程，沒分配給的任務，看所有人都在忙，自己也不好閑著，就找袁霜要了企劃部以往寫過的策劃案來看。

ow作為上京的本土商場，以服務聞名，每個月舉辦的活不。章凡以前在清城策劃的活眾主要以年輕人為主，發現ow的眾是全年齡向的，商場最近策劃的幾個活有親民接地氣的，也有亞文化小眾的，主題風格十分廣泛。

除了重要的節日，ow每個月都會策劃一個大型的主題活。十月有國慶，此前企劃部鑼鼓地忙了一陣，國慶一過，企劃部工作的重點就是策劃十一月的主題活及商場門店的日常推廣活。

臨下班前，劉品媛開了個會，章凡也參與了，會議的目的是為了確定下個月的活主題。會上幾個策劃分別提了方案，劉品媛都不太滿意，討論了幾番無果，就讓員工散會后再想想新提案。

章凡既已職，這任務自然也落到了頭上。

“剛來就要想策劃案，你有力嗎？”從會議室出來，袁霜問章凡。

“還好。”章凡回道。

“我力老大了。”袁霜嘆口氣，“璐姐帶了我半年，到現在我寫個策劃案還費勁。”

章凡不知道要怎麼寬，所幸袁霜的緒很快又高漲了起來，笑著問：“一會兒下了班，我帶你去商場附近逛逛？這個點帥哥都下班了。”

“不了。”章凡先拒絕，停頓了兩三秒才想起要解釋，“我才搬家，下班后要去買些東西。”

“啊，你不住家里，自己租房子？”

章凡點頭。

“住哪兒？”

“京樺花園。”

“那兒離我們公司還是有點距離的，你買東西，一個人搞得定嗎？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

袁霜聽這麼說，很爽快地應道：“那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下了班，章凡就去了地下的超市，昨天買了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今天打算再添置些日用品，順便買點食材。

章凡不閑逛，目的很強，到了超市，照著已經列好的清單，迅速找到相應的貨架，果斷地選定商品，前后不到半小時，就把清單上的東西買齊了。

回到租屋，把買來的東西歸置妥當，見時間還不算太晚，就打算洗了澡后再給自己弄點吃的。

一個澡洗完，浴室水霧彌漫，章凡穿好服，用干發巾裹著發，把臟服丟進洗簍里，出了浴室就往廚房走，想給自己煮碗面。

才至廚房門口，門鈴響了，章凡蹙了下眉，十分警惕，出聲詢問：“是誰？”

“住你樓下的。”

章凡聽這聲音耳，走到門后，過貓眼一看，果然是沈明津。

一時詫異，低頭看了看自己，忙說：“稍等。”

說完，轉回到房間，隨便找了一件外套披上，頭發沒辦法快速吹干，摘下干發巾了發，拿手隨意捋了捋，讓發溫順地垂落下來。

收拾好自己，走到門后，深吸一口氣，開了門。

沈明津見到章凡時微微皺起了眉。

剛剛他就聽聲音耳，沒想到真這麼巧，章凡就住他樓上。

他的目落在肩上的發上，眸微微一閃，別開眼不大自在地說：“你家浴室好像水了。”

章凡不明就里，“嗯？”

“滴到樓下了。”

章凡還未能來得及消化掉沈明津住樓下這個事實，很快就明白了他上門的意圖，蹙眉頭，立刻問：“嚴重嗎？”

“我浴室的天花板有點滲水。”

聽著似乎嚴重，章凡誠懇地道了聲歉：“我才住進來，不知道房子有這個問題。”

忖了下說：“我馬上找人來看看。”

“今天時間太遲了。”沈明津抬手看了眼腕表，又低下頭看章凡，面略有遲疑，“……我方便進去看看嗎？”

章凡覺得自己是過錯方，也顧不上男大防，讓開了。

沈明津走進屋子里，掃了眼室，樓上的戶型和樓下是一樣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公寓很整潔，不大的空間卻顯得空曠，可能因為剛搬來，還沒來得及布置，暫時還沒什麼生活氣息。

沈明津沒有多瞧，徑自走向浴室，章凡跟在他后，看著他打量浴室的地磚以及地。

“地沒堵，下水正常的，可能是防水層或者管道壞了。”沈明津轉過，這才發現章凡離他這麼近。

他不由退了一步，清了下嗓說：“如果真是防水層或者管道壞了，那就要找師傅來看看。”

章凡眉間微，第一時間想的倒不是自己倒霉剛搬進來就攤上了麻煩事，而是給沈明津添麻煩了。

“不好意思，我一定盡快理好水的問題。”

“沒事，也不是你的錯。”他頓了下才叮囑似的說：“你才搬進來，房子有問題記得找房東，他應該負責的。”

章凡點頭，“好。”

一時無話。

浴室空間狹小，兩個年人站在里面更顯擁，章凡才洗了澡，浴室里還有未散去的水汽，霧蒙蒙的，芳香縈鼻。

沈明津率先挪開了眼，目一轉卻又落在了浴室角落的洗簍上，簍子里裝著換下來的，最頂上那件是白。

他的目像是被灼燙到，匆匆把視線抬高，不得已只好再次看向章凡的臉，咳了聲說：“今天晚了，你讓房東明天找人來看吧。”

“好。”

沈明津上樓就是為了說水的事，他沒料到住樓上的是章凡，但這沒什麼妨礙，他們也不是人，事協商完畢，他沒理由再留下。

章凡沒再說話，沈明津把的沉默當作送客的信號，他最后看一眼，舉步錯往外走。

“我走了。”

沈明津匆匆說道，細聽之下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但章凡沒辨聽出來，只當他和無話可說，急著要走。

“沈明津。”章凡跟出浴室。

“嗯？”沈明津站定回頭。

章凡喊住了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沈明津從敲門到現在一直都很客套，章凡對他疏離的態度并不慍怒，曾經對他說了那樣輕視刻薄的話，他沒對惡語相向已是極有涵養，只覺微微苦惱。

已經回想起了他向告白這件事的始末，至始至終都是錯怪了他，在猶豫要不要和他解釋一番。

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不管當初是因為什麼原因拒絕了他，傷害已經造了。現在無論是道歉還是解釋都顯得輕描淡寫無足輕重，還有為自己辯解之嫌，且看他現在對冷淡的態度，應該也不會愿意再提過去的事。

“……給你添麻煩了。”章凡緘默片刻，最后只說出這句話。

沈明津看著，點了下頭算是示意，“走了。”

短短幾句對話，公事公辦，毫不絡，他們明明曾經是同窗，卻比陌生人還要生分。

．

沈明津走后，章凡就給房東打去電話，說了浴室水的事，房東聽完連連道歉，說公寓有段日子沒住人了，不知道浴室有問題，又保證明天一定會找人上門檢查修理。

發生這種事也不是房東的錯，章凡沒有為難人，和房東協商好后就禮貌地掛斷電話。重新走進浴室，拿了干拖把把漉漉的地面拖干，希能減樓下天花板的滲。

直到這會兒，才有時間去消化沈明津住樓下的事實。

好巧，但這樣的巧合應該是他不想要的。

章凡回想沈明津剛才疏離客氣的態度，猜他現在應該不太想和再有瓜葛，畢竟曾給他難堪過。

對于沈明津高中喜歡這件事章凡昨晚想了很久，到現在都還沒能完全接這個事實，思來想去，也沒能想出高中時的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能夠吸引到他。

剛才喊住他，除了想道歉外，其實也是打算借此機會問問他當初為什麼會喜歡，可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員大會那天嚴詞厲地拒絕了他，現在再去追問他喜歡的原因，顯得像是不懷好意，刻意在嘲諷辱他似的，也太過沒臉沒皮不知所謂了。

章凡輕嘆一聲，微微苦惱。

現在知道了他不喜歡的原因，但還沒能知道他曾經喜歡上的原因。

晚上吃完飯，章凡給外婆打去視頻電話，說了搬家和職的事，老太太叮囑一個人生活要注意安全，工作別太累，又問了父親的況。

章勝義的病章凡都是從章勝嬪那了解到的，他自己總緘口不提，要麼就說沒大礙，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他的真實況。

“他做完手，現在在家調養。”章凡只能回答自己知道的。

老太太說：“心臟不好平時就要靜養，你爸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你要多勸勸他，休息的時間就回家看看他。”

“我會的。”

“對了，你小姨今天還讓我記得和你說，別回了上京就活回去了，讓你一定不能再曬黑，要記得給自己買新服，否則一定立刻飛過去把你帶回清城。”

章凡笑了，只有在外婆面前才會笑得這麼燦爛，“離這麼遠都要‘監視’我，手底下那麼多模特，還不夠指導的啊。”

老太太也笑了，“說了，指導模特是工作，指導你是義務，義不容辭。”

祖孫倆對著鏡頭笑，老太太末了還說：“外婆知道你不和人打道，但是一個人呆久了容易生病的，之前你在清城，好歹我還能給你做個伴，現在你自己住，千萬別宅著，有時間多出去走走，多幾個朋友。”

章凡聽外婆的勸囑，又想起了在清城的日子。一到周末，老太太總要趕出門，要去年輕人多的地方走走，染點朝氣，別總暮氣沉沉的。

“小凡啊。”

章凡回過神：“嗯？”

“你現在年紀還小，不急著結婚，但是談是可以的。”老太太語氣溫和，狹帶著笑意，“好的會讓人心愉悅。”

“萬一談了不好的呢？”

“人啊，不能為了避免壞的結果就什麼都不去嘗試，那樣人生多無趣啊。你現在還年輕，幾個坎又有什麼打的，要學會敞開心扉，去遇見，去相。”

章凡聽到這，驀的想起了沈明津，心里打了個突。

“外婆，我問你一件事。”

“你說。”

章凡沉片刻才開口說：“如果你以前對一個人說了傷害他的話，現在知道是誤會，你會怎麼做？”

“道歉呀。”老太太答得毫不猶豫，還有些驚奇地問：“這是什麼難題嗎？”

“他說不需要道歉。”

“誰呀？”

章凡驚覺自己說了，心里暗惱，猶豫了下也沒再遮掩，輕聲說：“一個高中同學。”

“你們之間有誤會，你和他解釋了嗎？”

“還沒有。”章凡說：“我怕他會覺得我在辯解。”

“做錯了事就要道歉，有誤會就要澄清，不要逃避。”

章凡怔了怔。

“你在害怕？”老太太扶了下金眼鏡，歷經滄桑的雙眼能看進人的心底，噙著笑看向章凡，“看來你很在意那個同學。”

“我沒有。”章凡下意識反駁。

“是嗎？”

章凡緘口不語，反問自己，如果不在意沈明津，那只管澄清就是，何必這麼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