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凡起床，洗漱完畢后從柜里拿出一套搭配好的服換上，時間尚早，給自己弄了早飯，吃飯的時候看了會兒早間新聞，估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拎起包出門上班。

搭乘地鐵時，房東給發來消息，問今天什麼時候方便，讓師傅上門檢查浴室。

浴室滲檢查還需要樓下住戶的配合，章凡昨晚忘了問沈明津今天什麼時候有空，也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可以詢問，一時有點為難。思忖片刻，最后回復房東，讓師傅傍晚的時候上門，想沈明津大概率晚上會回公寓。

章凡習慣提早出門，地鐵五站的路程也不遠，從地鐵站出來時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沒打算在外面逗留，徑自往ow商場去，才至辦公樓口，就聽到袁霜喊的聲音。

袁霜奔至章凡邊，抬手捋了捋被吹飛的劉海，笑著說：“你這麼早就來了啊。”

章凡點頭。

“我昨晚熬夜了，現在要去買杯咖啡續命，你要不要一起？”

“我不喝——”

“不喝咖啡也可以去咖啡館啊。”袁霜挽上章凡的胳膊，沖眼睛，“提前到公司不加工資的，走吧，我帶你看帥哥去。”

章凡猶豫了下，昨天職，袁霜幫了許多，并不想掃的興，且現在時間尚充裕，陪去趟咖啡館也并無不可。

“好。”

ow背后是一條文化街，這條街上大多是經營文化產品的商鋪，上京最大的書店就落地于此。因為文化氛圍濃厚，平日里不乏好文藝的人來文化街消磨時間，ow和文化街算得上是共生關系，商場和街道的客源是相互流通的。

袁霜拉著章凡饒過商場去了文化街，指著街口就說：“吶，這就是我和你說的，老板很帥的咖啡館。”

章凡抬頭，順著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了“津渡”的招牌。

“這家咖啡館才開一年，生意特好，我們公司很多同事中午休息的時候都會來喝一杯，醒醒神。”袁霜長脖子，過玻璃門往店里瞅了瞅，嘀咕了句：“不知道店長在不在。”

“走，我們進去。”

進了店，章凡打量了下店的布局，有些意外于里面的裝修，印象中咖啡館都是文藝溫馨的，但“津渡”顯然不是這個風格。

咖啡館的墻壁是由灰磚壘的，仰頭還能看到銀的鋼管，店桌椅的也是冷調的，唯一讓人到暖意的只屬天花板墜下的幾盞吊燈，像是雪地里的一簇簇火。

章凡被袁霜拉著往前走，的目掃過靠墻架子上存放著的各個產區的咖啡豆，正分神時忽聽袁霜興地說了聲：“lucky，店長在呢。”

章凡聞聲回神，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吧臺后的悉面孔。

一時間，想起了劉子玥說沈明津發生意外不再搞育的事，那時候對這個消息還存疑，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

章凡怎麼也不會想到，曾經是運員的沈明津會當起咖啡師，一個一個靜，完全是質截然相反的兩個職業。

章凡還于驚訝之中，袁霜已經拉著走向了吧臺，抬手打了個招呼，“沈老板，早啊。”

沈明津一邊打包著咖啡，一邊和吧臺前的客人聊天，他聞聲轉過頭，看到章凡時眼里瞬間閃過詫異，臉上的笑意也微微凝滯。

他很快回過神，斂起不合時宜外的緒，把打包好的咖啡遞給等著的客人，開朗地笑著說：“今天可別和老板吵架了，年底了，被開了拿不到年終獎，不劃算。”

“有道理，我再忍忍，不能和錢過不去。”顧客接過咖啡后沒有馬上離開，仍站在吧臺前，脈脈地看著沈明津，直白地問：“店長，和你聊天太有意思了，我們加個微信啊？”

“咖啡館公眾號的二維碼在這。”沈明津隨手一指。

“公眾號我早關注了，我想要你的個人微信。”

“司馬昭之心啊。”沈明津打趣。

“對啊。”顧客也很坦然，“你有朋友嗎？”

沈明津下意識看了眼章凡，很快應道：“店里暫時還沒有老板娘。”

“那我有機會？”

沈明津面對這樣單刀直的追求，毫沒出窘迫和為難的神，更沒有洋洋得意，他仍是笑得明朗，拒絕的話卻說得干脆利落，“沒有。”

他話不委婉，態度直率，卻并不讓人覺得難堪。

大抵是他這個人過于明亮，也照亮了別人的襟，讓人不由也跟著坦起來。

“機會都不給一個啊。”顧客嗔了句，面上卻不惱怒，眼神里對沈明津的迷毫不減，反而愈加濃烈。

“抱歉啊，我賣咖啡不賣。”

顧客被逗笑，到底沒再多留，最后說了一句“我還會來顧的”就施施然離開了。

章凡在邊上目睹了他被搭訕的全過程，對他的從容和坦率到訝異，同時又覺得理之中，這一切行為放在沈明津上再合理不過了。

原來不只是一個人加不上沈明津的微信，開了個小差。

“沈老板，剛才那個長得很漂亮啊，你會不會拒絕得太果斷了啊。”袁霜雙肘撐在吧臺上，慨了一句后又低聲問：“你不會是——”

言不盡而意無窮，沈明津立刻收起笑臉，肅然澄清道：“鋼鐵直男一個，別想歪了。”

“你是直男，那剛才那麼漂亮的妞你怎麼拒絕了？你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沈明津咳了下，“倒也不是。”

袁霜眨眨眼睛，盯著他說：“我現在很好奇你的擇偶標準。”

沈明津本能地就要去看章凡，又克制住了這沖，他反常地沒有接下話茬，岔開話題問：“還是一杯式？”

“對。”

沈明津默了兩秒，這才明正大地看向章凡。

袁霜反應過來，立刻拉過章凡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公司新來的策劃，章凡。”

“凡，他是這家店的店長，我們都喊他沈老板。”

章凡看著沈明津，遲疑了下說：“……好巧。”

又一個巧合，沈明津表正正經經，點了下頭。

袁霜看出了貓膩，眼神走了個來回，試探地問道：“你們認識？”

在章凡還在猶豫要怎麼回答時，沈明津先應了，他狀若隨意地說：“高中同學。”

“哇塞，這麼有緣！”袁霜嘆道。

沈明津一改剛才的外向，客客氣氣地詢問章凡：“要喝什麼？”

“凡不——”

“白咖啡。”章凡掃了眼吧臺上的咖啡單，快速點了杯咖啡搶斷了袁霜的話，在察覺到自己反應過度后，抿了下，緩緩道了聲：“謝謝。”

“稍等。”

沈明津轉過去做咖啡，袁霜看向章凡，眼神里的問題明顯。

章凡作出解釋：“嘗試一下。”

“是不是被咖啡香迷倒了？”袁霜不疑有他，還以為自己安利功了，笑嘻嘻地強調說：“這家店的咖啡真的很好喝，很醇厚，喝一杯能頂一天，簡直是社畜的救星。”

章凡抿起淺笑了下，心底稍稍一松。

還好袁霜沒有深究，否則不知道要怎麼和解釋自己明明說不喝咖啡卻臨時變卦點了杯咖啡的機。

在一家品咖啡館里，對著店長說自己不喝咖啡，怎麼看都不太禮貌，尤其對方是沈明津，擔心他會誤會有意刁難，畢竟是有“前科”的人。

章凡覺得自己是對沈明津抱有歉意，所以在他面前才會生出小心思，顯得小心翼翼的，像是突然明白了人世故，懂得與人相要留有余地，這可是外婆提點了幾年都沒能教會的事。

沈明津做好兩杯咖啡，打包完畢后遞了一杯給章凡，同時叮囑了句：“趁熱喝，久了味道就變了。”

“好。”章凡接過咖啡捧在手心里，微燙的溫度過隔熱套傳遞到的掌心里。

差不多要到上班打卡的時間了，猶豫片刻，抿抿，看著沈明津說：“房東約了師傅傍晚來檢查房子。”

章凡說完，沈明津立刻就明白了的意思，他輕微地點了下頭，“知道了，我晚上會回去。”

“好……再見。”

“再見。”

沈明津目送章凡和袁霜離開，直到們的影消失在門口，他才輕輕松口氣，抬手了因為繃久了而僵勁的臉部。

“明津哥，你是不是看上剛才那倆中的一個了？”店員小牧往門口方向張了下，“怎麼依依不舍地看著們啊。”

“短頭發那個常來我們店，以前也沒見你對興趣，所以……”小牧扭頭看向沈明津，雙眼一瞇，敏銳道：“你是不是對長頭發的有意思。”

沈明津心里莫名一個咯噔，抬起手推了下小牧的腦袋，故意板起臉說：“你是不是太閑了，杯子不夠洗是吧？”

“我就說說嘛，反應這麼大干嘛，你要不是對有意思，就是對有意見。”

“嗯？”

小牧腦門，解釋道：“往常哪個客人來你不笑得跟花似的，好像我們店不是賣咖啡的，是賣笑的，但是剛才別說八顆牙，你連門牙都沒給人出來。”

沈明津微怔，忽然反省自己是不是正經過了頭。

那天在謝易韋的婚禮上，章凡看他時眼神閃躲，他以為不想見到他，所以刻意疏遠，不想給造不必要的負擔，畢竟他曾經和表白過，如果他太過熱肯定會尷尬不自在。

后來他才知道，是他想多了，別說尷尬別扭了，連他高中和表白過的事都不記得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

告白的事被他自己提起，事后他很后悔，但已經晚了，他只能將冷酷進行到底，否則就該以為他余未了，從而發愁了，畢竟那次表白已經堅決地拒絕了他。

現在他們住一個小區一棟樓，還是上下樓，工作的地方還離得這麼近，如果沈明津不是當事人，他真的會懷疑自己是癡漢。

上京不小，他們之間的巧合也太多了，為了避免自己在章凡心里真為一個癡漢，沈明津決定以后要盡可能地減和章凡的接。

記得以前的事也好，忘了也罷，反正的意思早已表達明確，他最好立場堅定，別再去打擾，把所有的愫留在高中那張畢業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