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要關注天花板的滲水況,他們不能離京樺花園太遠，章凡才搬來，對周邊不，沈明津作為被邀請對象,就代勞地幫找了家餐廳。

餐廳就在小區背后,是一家私房菜館,看招牌,做的都是上京本地菜。沈明津似是常客,剛進門，老板就和他打了個招呼,道了聲“來啦”。

正值飯點，店里客人不，一樓所有餐桌都坐滿了。章凡跟著沈明津上了二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服務員上了一壺熱茶,順便遞了菜單。

沈明津把菜單推到章凡面前，“你看看想吃什麼。”

章凡低頭仔細看菜單，沈明津把一套塑封好的餐拆開，拿出里面的杯子,倒滿熱茶后放到手邊,同時說“這家店開很多年了，在上京口碑很好,我搬到京樺住之后常來。”

“那你有推薦嗎”

沈明津又拆了一套餐,“你不吃辣，可以點個鴨煲。”

章凡訝然，“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辣”

沈明津手上作微滯,很快又自然地把一套拆好的餐擺到章凡手邊，坦然道“你高中的時候經常去食堂吃飯，我那個時候發現的，凡是帶辣椒的菜你都不吃。”

他抬眼見章凡表怔忪，笑了下，很是開朗“怎麼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喜歡你。”

章凡見他主提起這件事，反而有些慌張，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恰當。

是該把這一頁揭過去，還是順著他的話題聊下去，把那時候的誤會解釋清楚，再順便問問，他以前為什麼會喜歡

章凡謹慎的格又占了上風，判斷不出現在是不是解釋和詢問的好時機，又擔心問題一旦問出口，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會改變。

遲疑間，餐廳的老板上來了。

老板和沈明津很，直接走到桌旁和他寒暄“你有陣子沒過來了，怎麼，吃膩了”

“哪能啊，這段時間基本上都在店里，這不今天休息就來了。”

“你再不來我就要去咖啡館里請你來了，失去一個食客不打，沒有你，我以后就買不到品質過關的咖啡豆了。”

“跑不了。”沈明津笑，“每回到的豆子都會給你留的。”

“仗義。”老板沖沈明津豎起一個大拇指，爾后看向章凡，問“這位是”

“同學。”

章凡順勢問了好。

老板狹著笑，意味深長地說“明津還是第一回帶姑娘來我這兒吃飯，你們讀書的時候不錯吧。”

這話章凡不知道怎麼接，倒是沈明津很從容，玩笑似地說“是差點早的關系。”

“哦”老板的目在兩人上逡巡，最后看向沈明津，搖了搖頭，故意埋汰他“看來你這張臉也不是一直都好用啊。”

沈明津聳了下肩，不可置否。

沈明津既然說是同學，老板心里就有分寸，點到為止，不再多問讓兩個小年輕不自在。他看向章凡，友好地詢問“姑娘，想吃什麼”

章凡聽取沈明津的建議，點了個鴨煲，隨后又把菜單推給沈明津，“你點吧。”

沈明津清了下嗓，聲調拔高了些，說“你約的我，吃什麼你做主。”

章凡還沒吱聲，老板先開口了，“唷，姑娘約的”

沈明津挑了下眉，角忍不住上揚。

章凡面有難，把菜單上沈明津不喜歡吃的食排除在外，嘗試點了幾樣菜，抬頭去問沈明津的意見。

老板見沈明津滿臉掩不住的笑意，樂了，說“你甭問他了，你點的他都吃。”

章凡以為老板是從了解客口味的角度才這樣說的，也就放了心。

點好菜，老板拿上菜單，和沈明津說“吃完別急著走，我泡兩杯咖啡過來，你們嘗嘗。”

沈明津回了個“ok”的手勢。

老板走后，沈明津和章凡解釋“這個老板是咖啡發燒友，喜歡探店，之前去過津渡，我又常來他這吃飯，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他自己也泡咖啡，店里進咖啡豆，我都會給他留一份。”

章凡了然。

沈明津忽的想起什麼，問“你的策劃案通過了嗎”

“還沒有，但是也差不多了，還有些容要完善。”這件事章凡本來想等策劃案開始執行后再告訴他的，現在既然他問了，也就如實回答。

沈明津想到章凡之前提到的想辦“咖啡集市”的機，牽了下角，故作無心地提醒“你別忘了，之前說辦咖啡集市是想和我多接。”

他說完，清了清嗓子，非常刻意地補充解釋了句“我的意思是，對咖啡有什麼想了解的你可以問我，上京比較出名的咖啡師我基本都認識，你之后要是想邀請他們參加活，可以找我幫忙。”

“謝謝。”沈明津要是愿意幫忙牽線搭橋，那就省了很多功夫，章凡由衷地激。

沈明津心虛地接了的謝意。

提到咖啡，章凡按在心底的問題又冒了頭，看了眼沈明津，不太確定這種時候，他們這種關系，能不能詢問他略有私的問題。

他為什麼不當運員，而開起了咖啡館，當起了咖啡師

劉子玥說他是出了意外，想來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回憶，章凡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決定按下不問。

菜一道道地端上了桌，老板還送了兩個小菜。章凡平時不說話，吃飯的時候更是不言不語。沈明津在飯桌上話也不多，偶爾詢問下章凡對菜品的評價，因為他恰當的調和，他們這頓飯倒是吃得并不尷尬。

飯后，老板送來兩杯親手泡的咖啡，因為要回公寓觀察天花板的況，他們沒有在餐廳停留很久。

從樓上下來，章凡去結賬，沈明津拉住說“我已經結過了。”

“嗯”

“轉給老板了。”

章凡抿，“今天不是我約你麼”

沈明津笑，“下次吧，今天是我給你打樣，你學到了就行。”

章凡默了幾秒，看著沈明津問“你下回什麼時候休息”

沈明津揚了下角，心道章凡被他這麼一點撥，有點上道了。他故意把思考的時間延長，語調也放緩了，“我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比較自由。”

他瞄了眼邊上的人，怕領會不了自己的言下之意，也不委婉了，直白道“你隨時都可以約我。”

“好。”章凡把這事記在了心里。

沈明津顯而易見的高興，整個人意氣風發。

回到小區，進電梯，沈明津按下20層，猶豫了下回頭問“我家里有幾本了解咖啡的門書籍，你想要嗎”

章凡寫策劃的確需要學習咖啡的相關知識，聽沈明津這麼說，當然不會拒絕，遂點了下頭，跟著他去了他的公寓。

沈明津回到公寓，先去浴室看了眼天花板的況，確認沒滲水后才到客廳的書架上拿了幾本書下來，遞給章凡。

“這幾本你先看著。”

章凡接過書，掂了掂，道了聲謝。

“我明天早上在公寓，師傅要是來了，你直接帶他下來就好。”

“好。”

拿了書后似乎就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章凡想到上午的事，不太確定的試探道“那我走了”

沈明津想了想，好像也沒把人留下的借口，只好點了點頭，“嗯。”

章凡抱著書道了別，到玄關時又被喊住了。

“紅桃a。”

“嗯，怎麼了”章凡轉。

沈明津看著，想說自己下午也有時間，踟躇片刻，最后還是覺得不能太急于求，否則會適得其反。

他抬手了下后腦勺，輕咳了下說“沒什麼書里有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章凡出一個淡淡的笑，點頭應聲“好。”

章凡當天晚上就翻看起了沈明津給的書，如他所言，幾本書籍的容都比較通俗淺顯，一個外行人也能看得明白。

閱讀過程很順暢，沒遇到什麼不可解的難題，因此也沒給沈明津發消息，自然也不會知道他一直在等著給傳道授業解。

次日一早，章凡照常早起晨跑，回家后沖了澡換了服，化完妝后準備出門。

走出房間，客廳里章勝義正陪著章梓橦在看畫片，這場景溫脈脈，在章凡眼中卻有些違和，還不能適應章勝義的轉變。

電視屏幕彩飽和度過高，章凡只掃了一眼，轉過頭打了聲招呼“我出門了。”

章勝義只是點了個頭，倒是坐在邊上的章梓橦抱著布偶眼地看著，怯生生地問了句“姐姐要去哪里”

經過之前一天一夜的相，章梓橦現在倒不像之前那樣對章凡抱有防備了，昨晚吃飯的時候還主坐到了邊。

小孩子的心防卸下得快，還不能明白家庭關系的復雜，章凡回上京不久，還沒能完全適應新的家庭結構，對章梓橦陌生居多，但并不反。

“公寓。”

“上次去的那里嗎”

“嗯。”

章梓橦揪了揪布偶的手，章勝義像是看出了的想法，抬起頭對章凡說“你惠姨今天回鄉下了，我等下有事要去一趟單位。”

章勝義退伍轉業后就被安排進了政府部門，章凡聞言以為他沒養好就要復工，輕蹙眉頭，問“你不是請假了嗎”

“有些工作要接。”章勝義沒多解釋，只是說“你帶你妹妹一起出門，晚點送去上舞蹈課。”

家里沒人，章凡自然不會拒絕，看向章梓橦，能出門小丫頭很高興，快速地從沙發上下來，把布偶放到一旁，背上自己的小書包朝走去。

章凡走到玄關換了鞋，將章梓橦的小靴子從鞋架上取下，和上回一樣，示意“你要自己穿。”

章梓橦嘟了下，不大愿。

“我上次和你說過，你已經五歲了，要學會自己的事自己做了，沒有人會一直幫你的。”章凡表未，毫不心。

跟過來的章勝義聽到這話，表微變，看章凡的眼神一時復雜。

許是還不悉，又懼于章凡的威儀，章梓橦聽話地彎下腰笨拙地給自己穿上靴子，費勁地拉上拉鏈，事之后直起，一臉驕傲又期待的表。

章凡遲疑了下，不太自然地夸了一句“做得很好。”

抬起頭，朝章勝義頷首示意了下，打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章梓橦邁著小短跟在后頭。

時間尚早，今天天氣也不錯，章凡選擇搭乘地鐵。地鐵站人多，牽著章梓橦進站，小丫頭似乎沒坐過地鐵，一路上都在好奇地左右打量，還會問些問題，比如

“地鐵需要加油嗎”

“不用。”

“那它怎麼走。”

“用電。”

“像玩車那樣裝電池”

“不是。”章凡想了下，拿出手機搜索了下地鐵的運行原理，一字不落地讀給聽。

原理過于深奧，章梓橦本聽不懂，但很好學，不懂的地方立刻就會發問，章凡很耐心，照著手機上的搜索結果一條條地給解釋，什麼是電網，什麼是流電，什麼是電纜結果越解釋越復雜，章梓橦被激發了探索世界的，一個問題能衍生出無數個問題，章凡不厭其煩地一個個為搜索解答，最后把章梓橦給說迷糊了。

車廂上頻頻有人被們吸引，更多的人看章凡的眼神帶點古怪。就這樣一問一答到了目的地，章凡牽著章梓橦走出地鐵站，這才結束科普。

到了公寓沒多久，師傅就來了，章凡帶著章梓橦和他一起下了樓，到了沈明津的公寓門前，才按了鈴，門就開了。

“來啦。”沈明津看到章凡毫不意外，他和師傅打了聲招呼，低頭看到章梓橦，笑了下說“今天到你帶孩子”

“不是，家里大人有事。”

沈明津點頭，讓開請他們進屋。

師傅提著儀自行去了浴室，沈明津示意章凡坐下，詢問道“喝咖啡嗎我剛磨的豆子。”

“好，謝謝。”

沈明津走到角落的小吧臺，出一張濾紙放進濾杯里，又把研磨好的咖啡豆從磨豆機中倒出，過后拿出測溫計試了試手沖壺中熱水的水溫。

章梓橦對沈明津的行為很好奇，走到小吧臺邊上踮起腳尖長脖子想看，沈明津見好奇，就把抱上吧臺前的椅子坐好。

章凡怕章梓橦搗，遂走了過去，扶著的椅子，也看向沈明津。雖然近來天天去“津渡”，但這還是第一回近距離看他泡咖啡。

沈明津余看了眼章凡，狀若隨意地問“我給你的書看了嗎”

“昨晚看了。”

“沒有什麼不懂的”

章凡點頭，“你借給我的書都是比較好讀的，暫時沒有不明白的。”

“”沈明津暗道一句失策，嘀咕了句“沒有問題也能問啊。”

可惜他這句低語被章梓橦激的聲音掩蓋住了。

“冒泡泡啦。”

沈明津泡咖啡的作很嫻，手持鵝頸手沖壺，先往咖啡床上均勻地倒了點水，章梓橦盯著濾杯里的咖啡，忽而興起來。

沈明津笑，“神不神奇”

章梓橦點點頭，好奇心又冒頭了，問“為什麼會冒泡泡”

“因為有二氧化碳。”

“什麼是二氧化碳。”

沈明津想了下，做了個夸張的深呼吸，讓章梓橦跟著學，“你深吸一口氣再呼出來呼出來的氣就是二氧化碳。”

章梓橦跟著做了一遍，明白后點點頭，又眨眨眼睛指著濾杯問“它為什麼會有二氧化碳”

悶蒸原理太過復雜，沈明津忖了片刻，用了個簡單又有趣的說法來回答“它在呼吸。”

“我懂啦”

沈明津笑著夸了章梓橦一句“真聰明。”

章凡忍不住低頭看了眼章梓橦，給解釋了一路的地鐵運行原理，也沒這麼崇拜地看著，也沒說聽懂了。

反思自己，似乎太習慣于當一個大人了。

章凡抬頭，看見沈明津拿起手沖壺，勻速不間斷地往濾杯中注水，他的神專注，目篤實，微微失神。

收放自如，這是對他的評價。

沈明津待人時的狀態很松弛，無論小孩還是顧客，與他相都會到放松，但做事時他又格外的投，這種反差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魅力。

章凡一直不太能領會得到“吸引力”這種象的氣質，但現在這個名詞象化了，驀地就領悟了。

是沈明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