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津因為章凡的一個“晚安”失眠了,這個星期他過得飄飄然的，直至昨晚才有了實，章凡是真的在追他。

一晚上,他想了很多，從初中章凡還不認識他的時候開始回想。

初三那回在辦公室因為他頂撞老師后，他就注意到了，本以為敢和老師的人一定是個嗆口的小辣椒,可他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平時低調斂，不和人打道,集活也鮮參與。

績不錯，但并不是一個書呆子，很自律，除卻極端天氣，他早上都能在場上看到跑步的影。雖然不友,但是為人很正派，他親眼看見過為了保護程怡，和十中的幾個男生對峙。

在學校里看似不好接近,其實只是不擅長理人際關系而已,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高冷,他曾經見過在公車上讓座，被夸得難為的無措模樣。

一開始他對只是好奇，在觀察了解之后，他被吸引了。

章凡有一個自己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活得自洽，他曾經想進的世界，但是被拒之門外。當初在被拒絕后他整理過那份,學校拍畢業照的時候，他故意站在了的后，就是想留個紀念，畫個句號。

高中畢業后，他們一南一北毫無集，甚至連對方的社賬號都沒有。本以為分隔兩地，時間就會如水一般把稀釋了，可每當有同學偶爾提起的名字，他還是會下意識地去聽，又或者程怡的朋友圈里發了有關的態，他也會去在意，甚至寒暑假的時候他會在槐安區閑逛，搭常搭的一班公。

畢業后，他聽說留在了清城，約莫是要定居在那，本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集，可又再次出現。高中畢業甚至國慶相逢后，他都做好了會和他做陌路人的準備，卻沒想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們的關系會有出乎意料的展開。

在學校的一場談把他多年來的心結解開了，他到輕松之余又患得患失，章凡對他的好萌生得莫名，他想問緣由，又怕說不出個所以然，更怕細思之后發覺其實對他的好只是一種錯覺，所以他沒有深究。

這種畏葸不前的行徑不是沈明津一貫的作風，但是上章凡，他仿佛又了那個在學校里怕惹反而不敢頻繁上前搭話的頭小子。

既然忘不掉，索別忘，沈明津想得很開，反正已經踏過一次河流，過一回了，而且，這回河流上有橋，他沒理由不去試試，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再次跌河中。

沈明津沒睡好，但是第二天起來神頭卻很足，起床后他迅速洗漱完畢，換了服戴上腕表后看了眼時間，離八點還有十分鐘。

他沒有給章凡發消息，怕誤以為自己在催，收拾完畢后他提前出了門，本想先去電梯那兒等著，沒想到章凡已經在電梯口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下樓了”沈明津快步走過去問。

章凡聞聲抬頭，回道“我搭便車，不能讓你等我。”

“你可以和我說一聲，我可以早點出來。”

章凡搖了下頭，“我們約的時間是八點，你現在已經是提早出門了。”

沈明津按了電梯，看，“你知道是八點還這麼早下來。”

“我習慣了。”

凡事留有提前量，這的確像章凡的格，沈明津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結，正巧電梯到了，他微微抬首示意“走吧。”

到了地下車庫，上了車，章凡從包里拿出一顆小星星遞給沈明津，“章梓橦送你的，說”

遲疑了下才接著轉述道“你拯救世界辛苦了。”

沈明津忍俊不，尤其這話由章凡一板一眼地說出來，更有種反差的效果。

他接過那顆星星，舉手示意了下，說“幫我和小不點說一聲謝謝。”

“還有”章凡抱著自己的包，神猶豫。

沈明津垂眼，略一思索，問“你還有東西要給我”

章凡著包里方方正正的東西，磨蹭了會兒，最后才拿出一個保鮮盒。不敢抬頭直視沈明津的眼睛，把東西往他面前遞了遞，不太自在地說“我早上做的三明治。”

說完這句話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遂了下手，趕忙追問“你吃早飯了嗎”

送到眼前的早餐，沈明津哪有讓收回去的道理，他眼疾手快地接過保鮮盒，同時說“沒有。”

他低頭盯著盒子里的三明治，眉開眼笑，渾上下的喜悅之都要溢出來了。

“特地給我做的”

“我想這麼早出門，你可能沒吃早餐，就多做了一份。”

不是“做多了”，是“多做了”，沈明津的角幾乎要翹上了天，他眉峰一挑，不吝贊詞“做得不錯。”

“紅桃a，你就照這樣追，早晚能追到我。”

章凡看到沈明津的笑，一掃剛才的不安忐忑，心里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昨晚的功課沒白做。

因為一份三明治，一路上沈明津的角就沒放下來過，要不是礙于章凡在副駕上坐著，他鐵定是要哼曲兒的。

上班高峰期，路上堵車，沈明津看著前面排長龍的汽車，暗道失算。他看了眼時間，即使他們提前出了門，還是夠嗆。

前方車流不，他一時焦躁，轉頭看了眼章凡，心生歉意，“太久沒在早高峰出行了，沒想到這麼堵。”

章凡疑，回過頭問“你之前早上去咖啡館不堵車嗎”

沈明津搖頭，“我去咖啡館要麼更早，要麼更晚。”

“你不是八點出門的”

“我”果然撒一個謊就要用一系列的謊言來圓，沈明津差點閃了舌頭，他腦筋快速轉，實在想不出什麼好借口，只好故作鎮定地說“我偶爾也會八點出門。”

章凡頷首，又說“看來我不能經常搭你的便車了。”

沈明津著急，剛想說什麼，章凡再次開了口，問“你更早去咖啡館，是幾點”

“七點左右，那個時候路上沒什麼車，二十分鐘就能到咖啡館。”

章凡踟躇片刻，問“你下次七點出門的時候能告訴我嗎”

沈明津立刻就明白了的意思，他很想答應的請求，但是良心上實在過不去。

他嘆一口氣，認命道“你九點才上班，七點出門太早了，不如多睡一會兒。”

“可是”

“紅桃a，追人呢也是要變通的，一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你早上搭不了我的順風車，那就另外找機會接近我啊。”

章凡想了下，覺得沈明津言之有理，遂點了點頭。

明明搭不了順風車的人是章凡，沈明津卻比更失落，方才因為三明治而高漲的緒瞬間打了折扣。他瞟了眼副駕駛臺上放著的保鮮盒，暗自嘆了口氣，本以為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親手做的早餐，現在看來今天這份是絕無僅有的了。

該死的早高峰

一路走走停停，沈明津總算趕在九點前將章凡送到了o，章凡下車前道了聲謝，要打開車門時又停下作，回頭問道“你中午在店里嗎”

沈明津在心里笑，面上卻是一派閑適，“不出意外的話是在的。”

“好的。”章凡鄭重地點頭，“我會去找你的。”

沈明津看著章凡下車，等背著他離開車后立刻咧開了，忍不住拍了下方向盤，不小心把喇叭按響了，嚇了前面的人一跳。

停好車，沈明津去了咖啡館，小牧見著他很是意外，問“哥，你今天怎麼這個點來了”

“查崗，看看你沒懶。”

沈明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笑意不減，小牧一點不怵他，反而膽大地開他玩笑，“你前陣子怠工，當甩手掌柜，現在總算是有點老板樣兒了。”

沈明津心好，不和他計較，手上拿著保鮮盒大搖大擺地繞到吧臺后邊。

“哥，你手上拿的什麼啊”小牧湊過去問。

“這個啊。”沈明津舉起保鮮盒晃了下，裝腔作勢地說“三明治，追求者送的。”

“凡姐”

沈明津抬首挑眉，明明心里滋滋的，卻聳了下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說“唉，就是讓搭個順風車，沒多大事兒，還要特地做份早餐給我。”

他特地把“特地”這兩個字加了重音。

“難怪，我就說你今天怎麼這個點來店里，原來是給人當司機去了。”這些天小牧已經聽多了沈明津這幅傲的腔調，瞥了他一眼，潑他冷水，“這份早餐不會是你死皮白賴地要人家給你做的吧。”

“嘖，我能干這樣的事兒”

小牧毫不猶豫地點頭。

沈明津抬手作勢要揍人，小牧形一閃，笑嘻嘻地說“哥，別怪我沒提醒你，像凡姐這樣的姑娘，肯定有人追，你要是不盯點，小心被別的男人追走。”

沈明津的神明顯一怔，心里打了個突，驀地反應過來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章凡變漂亮了。

他以前并不是因為相貌喜歡的，重逢后也就沒把外貌上的變化放在心上，但是對其他人，尤其是男人而言，現在的章凡無疑是個。

沈明津飄飄仙的心一下子冷靜了，尤其在見到杜升之后。

因為章凡說中午要來店里，沈明津一早上不知看了多回手表，那不耐煩的模樣就像是在等待下課鈴的學生，恨不能手把指針撥快點。

他左等右等，章凡沒等到，倒是意外地看到了杜升。

杜升點單時看到沈明津亦是訝異，直接問“我們班的委怎麼在這兒”

“你看看店名。”

“津渡，津這家咖啡館是你開的啊。”

“嗯。”

杜升更詫異，“你怎麼運員不當，改行當起咖啡師了”

“人生出了點兒小狀況。”沈明津語氣輕松，卻沒有詳細解釋，他見杜升提著個公文包，反問道“有工作”

“上午在附近談了個合作，結束后正好路過這家咖啡館，就進來買杯咖啡提提神。”杜升上下打量了眼沈明津，表仍有些不可置信，“沒想到這家店居然是你開的，沈明津居然當起了咖啡師，以前同學要是知道，肯定跌掉下。”

“有什麼好驚訝的。”沈明津挑了下眉，說“又沒規定長得帥不能當咖啡師，開咖啡館。”

“欠欠兒的。”杜升啐了一句，“我倒要嘗嘗看當年學校田徑王子泡咖啡的手藝，看看是不是和你跑步一樣厲害。”

“我告訴你啊，我對咖啡也是有研究的，別想糊弄我。”

沈明津笑了下，一副接挑戰的表，說“喝什麼”

“就來一杯你們店里的招牌手沖。”

沈明津點頭，轉去架子上取了咖啡豆，稱好后倒進手搖磨豆機里，耐心地研磨。

杜升把公文包放在吧臺上，拿出手機，抬頭看向沈明津，忽然問“章凡在o上班你知道嗎”

沈明津磨豆子的手一頓，掀了掀眼瞼，有些防備地點了下頭。

“你見過嗎”

“嗯。”

“也知道這家店是你開的”

“嗯。”

“來過”

沈明津強調“天天來。”

“沒想到喝咖啡啊。”杜升沒聽出沈明津的言外之意，又問“你覺不覺得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沈明津知道他的意思，偏偏裝傻，“沒有啊。”

“你眼睛沒事吧”杜升湊過去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大變樣兒了，比高中那會兒漂亮多了。”

沈明津警惕，“你沒事提做什麼”

杜升朝沈明津使了個眼，“我想追。”

沈明津沒控制住，把磨豆機搖得飛起。

杜升不提防被嚇一跳，忙招呼他“我說你悠著點兒，豆子磨太細了咖啡就苦了。”

沈明津這才放慢手速，心里想的卻是細了才好，正好讓杜升吃點“苦”頭。

杜升不到沈明津的怨念，接上之前的話題，問“快到飯點了，你說我給發條消息，約吃個飯怎麼樣”

“不好。”沈明津想也不想就說。

杜升不解，“為什麼”

沈明津放下磨豆機，抬起頭宣言似的說“已經約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