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凡不知道沈明津所謂的幫主是什麼意思,他也不說，神神的。

午后，章凡回到公司,對著電腦上的策劃案發愁,袁霜知道的困擾后就建議直接把任務分配發到工作群里,說之前的活負責人都是這麼做的。

但章凡總覺得這樣不妥，以前的負責人都是老員工,在公司里多有點威，一個新人,如果也這麼做，不免顯得高傲。

章凡苦思冥想都無解,就在站起正打算找個地方打電話求助外婆時，轉眼意外地看到了沈明津。

沈明津抱著個外賣箱走進企劃部辦公區,有員工認出了他，主打了招呼“沈老板，親自送外賣啊。”

“誰點的咖啡啊，這麼一大箱。”袁霜問。

沈明津朝章凡走過去,把外賣箱放在辦公桌的一角，一手搭在箱子上笑著說“是這位章小姐點的。”

“啊”章凡瞠目。

沈明津看一眼,不徐不緩地說“說剛進公司，工作上有很多事還需要各位幫忙，所以就讓我送了咖啡過來，想表表心意,請你們以后多多指教。”

“凡，你也太客氣了吧”有人說。

章凡神局促，無措地看向沈明津。

沈明津沖一笑，他把咖啡一杯杯地分發給員工,又明知故問道“哦，對了，聽說o下個月要辦咖啡集市”

“對啊。”有人說“沈老板，你消息還靈通的。”

“那當然，不靈通怎麼做生意。”沈明津笑著奉承了句“o每個月的主題活在上京多出名啊，別的商場辦的活都沒你們策劃的有意思，我等著蹭熱度呢。”

“我幾個咖啡師朋友聽說o要辦咖啡集市，都很關注，說有機會一定要來參加，店里的客人也是，就等著下個月來商城捧場了。”

沈明津這話說得有水平，恰到好的吹噓滿足了員工的虛榮心，又激起了他們的事業心，同時又把“咖啡集市”這個活架到了一個高度，好似這回活沒辦好就會把o的招牌砸了一樣。

果然，話才落下，就有員工說“沈老板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下個月的活辦好，到時候邀請你參加，你可不能拒絕啊。”

“那肯定啊。”沈明津爽朗一笑，把咖啡分下去，又說“等下還會送一箱過來，其它部門也有。”

“哎喲，凡，你也太破費了。”

“就是，以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不用客氣。”

“凡，咖啡集市的策劃案你可以發到群里，我們商量著分工。”

“運營和那邊我，到時候我去通。”

章凡一下子收獲了同事們的好，既慌張又欣喜，抬頭看向沈明津，他朝暗示地眨了下眼睛。

心頭一悸，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即使沒有高中時的經歷，還是會喜歡上沈明津。

因為沈明津的幫忙，章凡和同事的關系融洽了起來，下午的工作推進得很順利，把活分為幾個板塊，給了有經驗的同事負責。心中的大石落地，到輕松不，因而對沈明津更加激。

臨下班前，章凡將手頭上的工作收尾，之后就在網上搜起了附近好評率高的餐廳。鮮請人吃飯，又才回上京不久，只能依靠各種點評平臺來獲取資訊。

一旁的袁霜瞄到的電腦屏幕，頗為好奇地湊過去，問“怎麼看起餐廳了要請人吃飯”

章凡點頭。

袁霜順著問道“誰啊”

“沈明津。”章凡如實說。

袁霜的表先是吃驚，隨后又理解地點點頭說“沈老板的確幫大忙了。”

“其實你不用自己破費，到時候活結束，公司會有慶功宴的。”

除了工作上的事，章凡請沈明津吃飯還有私人原因，但他不確定沈明津會不會愿意別人知道在追求他這件事，因而沒有詳細解釋，只是含糊地說“我還是想以個人名義謝謝他。”

袁霜頷首，“也是，畢竟這是你第一次負責大項目，興許之后還要沈老板幫忙，和他搞好關系是很有必要的。”

網上很多餐廳的評價褒貶不一，章凡拿不定主意，忽想起剛職的時候袁霜說過附近有哪些餐廳好吃一清二楚，遂把求助的目投向。

袁霜接收到信號，得意地笑了，說“這種事你找我就對了。”

問“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章凡搖頭。

“也不知道沈老板有沒有忌口的食”

袁霜只是嘟囔了句，沒想到章凡很快就說“他不吃生食，對螃蟹過敏，最討厭香菜。”

“”袁霜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的”

“我問過了。”

袁霜以為章凡是今天才問的沈明津，因而對豎起個大拇指，贊道“敬業”

“”

“不吃生食，那日料店就排除，螃蟹過敏，保險起見也別吃海鮮了，吃火鍋烤煙熏火燎的，不是很優雅，小吃店之類的適合關系親的人一起去。”袁霜分析得頭頭是道，“你既然是因為工作關系請的沈老板，還是去一些比較正式的餐廳吧。”

章凡請沈明津吃飯并不是完全因為工作，但沒有反駁袁霜的話，他們現在的確不是親關系，是不方便一起去市井生活氣重的場所。

袁霜推薦了幾家上京口碑較高的西餐廳，章凡一一記在了手機備忘錄里。下了班，直接去了“津渡”，不過才進店里，沈明津就從吧臺里走了出來，也沒和底下的員工代什麼，似乎早就做好了隨時離店的準備。

“走吧。”

“好。”

秋季晝短夜長，傍晚時分天晻晻，秋風打過，卷起行道樹的落葉，平添了幾分蕭瑟。

出了咖啡店，章凡先道謝“今天謝謝你幫我主，很有用對了，你送了那麼多咖啡去公司，我得把錢轉給你。”

“不用了。”沈明津不以為意，說“是我主要幫你的，我收你錢不強買強賣了麼。”

“可是”

“不是說請我吃飯，吃什麼”沈明津沒讓繼續說下去，強行開啟另一個話題吸引的注意力。

章凡被一打岔，果然順著他的話回道“我找了幾家西餐廳”

“這麼商務”沈明津開了個玩笑說“那我不是得換套西裝。”

“你不喜歡西餐”

“談不上不喜歡。”沈明津聳了下肩說“太拘著了。”

章凡一時無措，顯然今天失策了，忘了做nb。

沈明津沒讓為難太久，很快就說“既然是你請我，那吃什麼我來決定。”

章凡聽他這麼說反而松一口氣，點了點頭。

“你在馬路邊上等我，我去開車。”

章凡等沈明津把車開過來，上了車后見他直接駛離了o商圈，還以為他是打算帶去其它商圈吃飯，結果他把車停在了一條小胡同口。

“這里有餐廳”章凡下車后盯著狹窄的巷弄，不太確定地發問。

“進去就知道了。”沈明津頭一抬，示意道“走吧。”

章凡遲疑片刻，舉步跟上。

巷子里路燈幽暗，每一盞燈都吝嗇得很，只照亮自己跟前的三分地，胡同路又窄，左右不過一輛轎車的寬度，巷子兩旁停著電車自行車，甚至還有小三。

章凡雖是上京人，但是也沒走遍這座城市的大小角落，這條胡同就沒來過，因此十分陌生。

胡同里住了人家，這個點巷頭巷尾彌漫著香噴噴的人間煙火味。

章凡的目四下逡巡，想看看哪家是餐廳，過于注意周邊，反倒疏忽了腳下，不提防被絆了一下，幸而沈明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小心點兒。”沈明津把往自己邊帶了下，松開手說“快到了。”

章凡跟著沈明津拐了個彎，嗅到了一撲鼻的醇香味，又往前走了段路，這才看到一家小店，店門上掛著一副牌匾，寫著“李記牛面”。

愕然，“牛面”

“嗯。”沈明津回過頭，挑了下眉，故意說“不想請”

“不是”

章凡抬眼打量眼前的這家店，怎麼看都是家蒼蠅小館。沈明津嫌西餐過于正式，但今天請客，牛面館似乎也太輕率了。

“這家店開了很久了，只有老饕才知道，別看店面小，但牛面可是一級棒。”沈明津微挑下示意道“進去嘗一回你就知道了。”

都到了店門口了，章凡也沒有不進的道理。

正值飯點，面館生意紅火，每一桌都坐了人，沈明津和章凡進店時，正巧有一桌顧客起結賬，沈明津招呼員工過來收拾桌面，之后點了兩碗牛面。

外頭秋意瑟瑟，店里不知是開了暖氣還是人多的緣故，暖融融的。空氣里高湯的香味更濃，勾得人食指大。周遭人聲喧嘩，很多客人一邊吸溜著面條一邊聊天，話題天南海北都有，從家長里短到國家時事，時而竊竊私語，時而哈哈大笑。

不一會兒，店員端上兩碗牛面，沈明津遞上筷子和勺子給章凡，說“這家店的面湯都是用牛筒骨熬的，味道很鮮，你嘗嘗。”

章凡聽他的話，舀起一勺湯試了試。

“怎麼樣”

章凡點頭，“很味。”

“你再嘗嘗面條，手工拉的，很勁道。”

章凡嘗了湯嘗了面，算是知道這家店地深巷卻生意興隆的原因了，抬頭問“你怎麼知道這家店的”

“我姥爺帶我來的，他是個吃貨，就喜歡鉆研吃的。”沈明津說“我以前沒跟著他胡吃海喝，他這兩年三高，我姥姥管住了他的，他沒消遣，就迷上運了。”

說完，沈明津就把他姥爺練乒乓球打不過他改練羽球的趣事說給章凡聽。

“你和你姥姥姥爺的關系很好。”章凡聽完后說。

“嗯，他們都是很好相的長輩，以后你會有機會見到他們的。”

“嗯”

沈明津見章凡有點懵，遂正道“紅桃a，你就沒想過會追到我嗎”

章凡抿了下，底氣不足道“我沒有把握。”

“你要自信點兒，我沒有那麼難追。”

章凡疑道“那你為什麼一直單”

“”沈明津被將一軍，頓時啞口無言，他腦筋轉得飛快，隨口胡扯道“那什麼我家教比較嚴。”

“啊”

“我媽從小教導我，男人要先立業后家，不能讓姑娘跟著吃苦。”沈明津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所以我之前都沒談的打算。”

沈明津說得確有其事似的，章凡真信了，還覺得自己運氣好，正上他事業穩定的時候，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我很好追的。”沈明津再次強調“你只要用點心，努努力就可以追上我。”

“等你追到我了，我就帶你去見我姥姥姥爺。”

章凡似乎被鼓舞到，輕附一笑，應了聲“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面湯的蒸汽氤氳到了，章凡覺得臉上暖洋洋的，連同心里也像是被旭日朗照，無限溫暖。

其實很和人一起下館子，尤其是這種生活氣息極濃的小餐館，如同袁霜所言，這種地方適合親關系，如果和不相的人來到這里，在周遭熱鬧環境的襯托下，反而會顯得氣氛尷尬，無所適從。

但今晚和沈明津坐在這里，并不覺得有毫的不自在，在市井的生活調里，他們的關系仿佛更加親近了。

章凡一直想不到什麼詞可以形容和沈明津相時的覺，但此時此刻，在人間煙火里，想到了，是“舒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放松，不必筑起銅墻鐵壁，也無須擔心自己會冒犯到他，在清楚地表達之前，他總能明白真正的想法。

發現自己并不排斥和他產生羈絆，甚至和他產生羈絆，這是二十多年來，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

真的，好想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