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棠大文學院新生軍訓的第五天，胡牧遠洗完澡出來，隔壁床上的聶思臻忽然一躍而起，將昨天才小心翼翼上，上一秒還寶貝得不得了的幾張海報嘩啦撕下。

對面的陳穎很疑：“哎，為什麼要撕了啊？你昨天了好久。”

聶思臻：“我房子塌了。”

陳穎：“什麼房子？”

“不用問。”剛涂完口紅，正對著全鏡左顧右盼的任倩婷接話，“你刷微博就知道了。”

陳穎：“我不玩微博。”

“不重要。沒關系。”聶思臻很看得開，“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哎——你倆都要出去啊？”

任倩婷：“嗯，約會。”

胡牧遠：“怎麼了？”

聶思臻將手中斷幾截的海報往前一遞，“勞駕幫我扔一下，謝了啊。”

任倩婷拎著米的小方包，沒有要接的意思。胡牧遠便接了過來，“這麼干脆？”

“眼不見心不煩。”聶思臻雙手合十，神如老僧一般古井無波，“實不相瞞，這種事我經歷過很多次了。能生巧。”

“對了。”臨出門時，任倩婷回頭問們，“大家明天晚上沒別的事吧？我男朋友想請你們吃個飯。”

陳穎：“不用了吧，太客氣了。”

任倩婷：“沒事，就認識一下，說好了啊，到時我們一起過去。”

胡牧遠敲響竇彬月宿舍半敞的木門時，里邊一片歡聲笑語，四五個生正圍在一塊聊天。

呂盼朝招手，“胡牧遠，快進來，彬月表去了，馬上就回來，你先坐會。”

“你們聊什麼呢？”

胡牧遠在竇彬月的座位上坐下。桌上擺了一本《刑法總論》，書簽夾在約六分之一，胡牧遠拿過來翻了翻。

“在選呢。”呂盼笑著說，“我們不是才開了班會嗎，就趁熱打鐵給班上男生按姿排了個名。”

“排完了嗎？”

“差不多了，就探花的位置還有一點小小的爭議。”

“其實吧……”有生嘆了口氣，“其實數來數去，我們班這幾個都只能算小家碧玉。就五端正，還可以，小帥，但遠比不上……”

雖然沒說名字，但大家心照不宣，想到了同一個人。

“唉，可別說了，我又要慨了，章馳為什麼不在我們班？”

“就算沒有章馳，趙文愷也行啊，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乍一聽到章馳二字，胡牧遠只覺耳，稍一回想，便與記憶中有過集的男同學對上了號。合上書，直接問了出來：“哪個章，哪個馳啊？”

呂盼：“文章的章，俊采星馳的馳。”

胡牧遠：“有照片嗎？”

“有啊，好幾張呢，我從別人那存的。”呂盼打開相冊，“來來來，讓你瞧瞧什麼鶴立群。”

胡牧遠看的第一張是裁剪過的班級照，清晰度不很高，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章馳。如呂盼所說，目如朗星、姿拔的章馳在人群中的確很突出。他長高了許多，形和記憶里年時的樣子很不一樣，不過五沒什麼大的變化，胡牧遠小時候不覺得，時隔五年忽地這麼一看，才發現他著實是個帥哥。

后面幾張是拍的軍訓照，有正面，有側面，明明大家穿著一樣的迷彩服，章馳那卻總是格外舒展括，襯得人長鶴立、卓爾不群。

“怎麼樣？”呂盼上揚的語氣十分與有榮焉，“是不是很帥？”

“嗯。”胡牧遠笑了。

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你笑什麼？你們文學院有這樣的嗎？”

“沒有。”胡牧遠搖搖頭，語氣憾。

“沒關系。”呂盼安，“你們有一個大，也算是平衡了。”

“多啊？”有人問。

“很。初見有一種令人失語的沖擊，很驚艷，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胡牧遠描述的是報道那天見到任倩婷的主觀。

好看的人環燕瘦，各有不同，任倩婷恰好是秾麗的富貴花長相，擁有最無可爭議的。

呂盼深有同：“是這樣的。”

竇彬月回來時，生們的話題已換到了防曬分。

竇彬月：“等很久了嗎？”

“沒有啊。走吧。”

和竇彬月挽著手在樓下走了會，胡牧遠問：“你知道章馳嗎？”

“知道啊。”

胡牧遠反而有些驚訝，“怎麼連你都知道。”

“大家老在說他。”

“你覺得他長得好看嗎？”

“還可以。”

“和你的謝霄比呢？”

竇彬月想了想，“這怎麼好比。”

“確實不好比，人眼里出潘安，誰能和你的謝霄比，是吧？”

“你就取笑我吧。”

說曹曹到。謝霄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胡牧遠往旁邊讓了讓。

通話一接通，謝霄標志的嘚瑟語調傳了出來：“在干嘛？你在外面啊？”

“嗯，和牧遠去超市買點東西。”

電話掛斷前，謝霄非要彬月親他一下，那端好大的起哄聲，謝霄是不害臊的，一邊“麼麼麼”一邊催促竇彬月快一點。彬月的臉早已紅，草草“啵”了一聲便按下了紅鍵。

胡牧遠哈哈大笑，笑完了揶揄道：“看樣子你倆沒親啊。”

“沒有。”竇彬月抬手理了理并不凌的長發，“他只是開玩笑。”

“我不信。”

“真的。我們最多就親過臉。”

“這麼純？噢，也是。你們見面機會本來也不多。”

天天能約會的任倩婷和唐睿就沒有這樣純了。

胡牧遠和三位室友在鋪了塑料的圓桌旁一一落座，悄悄打量了一番對面四位正談說笑的男生。

唐睿和任倩婷坐在中心位，為兩邊人一一做了介紹。胡牧遠看了一眼唐睿，實在很難忽視他頸側與任倩婷如出一轍的紫紅印記，即便坐在離他最遠的邊緣位置。飛速移開了目，心有些疑，這麼醒目的吻痕要多大力氣才能嘬得出來。

“怎麼多了一個座位？”任倩婷問，“彭航奇呢，他怎麼沒來？”

唐睿：“有點事，馬上來。”

不多時，一個戴眼鏡的高個男生在胡牧遠右側坐了下來。他頂了一頭蓬蓬的自然卷，額前微曲的發梢快要夠到鏡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