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蒼靈淵，靠近混沌之地的邊界圍滿了天兵。

赤焰張地盯著結界，邊下屬擔憂道：“將軍，神尊已經進去兩個多時辰了，咱們真的不進去幫忙嗎？”

赤焰鎖眉頭：“只怕進去不但幫不上忙還會為神尊的負擔，神尊下了令，天亮之前他不出來再做打算。”

下屬表沉重，但也無法置喙上峰的決定，只能焦急等待。

還好，在天亮之前，舟不渡徐徐而出。

他銀的盔甲上布滿跡，高束的黑發凌飛舞，上傷痕累累，乾曜劍還在往下滴，周煞氣冰寒人，赤焰見了他便要上來，被他抬手擋了回去。

“別過來。”他冷靜道，“會染上混沌之氣。”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他后的結界升騰起巨大的影，數不清的天兵睜大眼睛去，看到了那幾乎將他們淹沒的、形似巨大的狗的兇之影。

震耳聾的吼聲驚得他們脊背發寒，心跳如鼓，雙發。

那便是混沌，上古兇，與饕餮、窮奇、梼杌分別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妖力強橫，是十個妖皇萬夢星加一起都比不上的程度。

“這……這是混沌的……本？”赤焰白著臉，“怎麼會？它蘇醒了？”

“嗯。”舟不渡擰眉說，“很奇怪，不應如此，不過算了。即刻傳信給其他三封印點，讓他們看看另外三個是不是也蘇醒了。”

“是。”

赤焰領命離去，舟不渡回眸向那巨大的影，他本是來加固封印的，順便斬殺了幾只附加了混沌之氣的妖，那些妖都沒靈智，與妖界的妖不同，全靠本能廝殺啃咬，非常棘手。

但只是面對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傷這樣，問題出在……

他持劍而起，乾曜的劍墜結界，準地落在那影上，影巋然不。

太強了。

是難以匹敵的強大。

能從它手上留下一條命，已經是難得了。

舟不渡子搖晃了一下，被下屬扶住，急送回營帳。

-

九重天。

芙嫣盤膝坐在結界中，在不斷流轉的金紅符文里緩緩睜開了眼。

松開結印的手，拿起地上的玉簡，另一手按在心口，陣法習得差不多了，只差挖了心頭親自實施了。

上神之軀的心頭何其珍貴，失了這樣的寶也會導致修為倒退，但……沒關系，連真神都能困住的陣法，若不付出一些什麼，反而不敢用。

轉眸向一旁，那里放著裝有凰花的錦盒。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東風啊。

算算時間，謝殞要和那小仙云凈蕪定婚的日子就快到了。

芙嫣最后翻看了一遍玉簡，看完便眼都不眨地施摧毀。

細碎的塵在手中落下，試著抓，但微塵從指中繼續落下。

留不住。

干脆放開了手，任由微塵落下，被輕風吹散。

在一切開始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銀拂尋來的時候，仙婢便告訴芙嫣剛剛離開。

“出去了？去哪了？”

仙婢回稟道：“君去了蒼靈淵。

“蒼靈淵？”銀拂意外地睜大眼睛，“去那兒做什麼？難不是去找舟不渡？”

就好像芙嫣喜歡謝殞一樣，舟不渡喜歡芙嫣這事兒，仙界也是無人不知。

芙嫣從不回應舟不渡，就如同謝殞從不理會芙嫣。

這個時候去找舟不渡的話……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謝殞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若能回頭看一看舟不渡，也是兩全其了。

“就是可憐了楚主。”銀拂了發髻，“那傻鳥知道還不得氣得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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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嫣到蒼靈淵后，就發現這里氣氛張，抑嚴肅。

君駕臨，守衛的天兵聚集過來，恭敬地朝行禮。

芙嫣抬手阻了他們跪下，打量著周圍問：“這是怎麼了？”

為首的天兵答道：“稟君，昨夜神尊加固結界時意外發現兇混沌已經蘇醒，如今結界外妖魔癲狂活躍，赤焰將軍正帶兵鎮斬殺。”

“戰神呢？”

“神尊昨夜正面對上了混沌，重傷，正在營調息。”

正面對上混沌？那難怪為戰神的舟不渡都了重傷。

芙嫣：“我去見他。”

今日來蒼靈淵本來也是見舟不渡。

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在做一些事之前，最后再看看這個某種意義上和很像的人。

這次來的也算來巧了，這樣大的事，父帝那邊應該也收到了消息。

芙嫣趕往主將營帳的時候，調息的舟不渡也收到了消息。

“君來了？”他立刻起，“替我更。”

赤焰恨鐵不鋼地看著他將本來憔悴的臉收拾得神采奕奕，咬牙忍半晌，還是豁出般將幫他更的下屬攔住了。

“你出去。”

那下屬看看神尊又看看他，應聲下去。

“怎麼。”舟不渡著赤焰，“你要親自替我更？”

“神尊，無垢帝君要親了，和別人。”

“這我知道，他與一重天的小仙過幾日便要行定婚之禮，你提這個做什麼？我是不會去的，他辜負了君，便不要想我給他這個面子。當然，他可能本不在意我這樣微不足道的人去與不去。”舟不渡波瀾不驚地說話，手上不停地收拾臉上的傷。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赤焰無語道，“神尊，無垢帝君和別人在一起了，就說明您的機會來了，您不會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舟不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赤焰攔住他的作：“末將看您是什麼都不知道，若知道，就不該再打理自己。”

他不顧舟不渡反對，將他飾太平的法全都撤掉，蒼白虛弱的臉暴了出來。

舟不渡蹙眉不悅，赤焰解釋道：“君難得過來，雖不知是為什麼，但您難道不該抓住這次傷的機會好好讓君心疼一番？”

“又不喜歡我，怎麼會心疼。”舟不渡比他還無語，“這樣裝弱不是本尊風格，混沌是很強，但本尊也不是吃素的。”

“是！您能從混沌面前全而退，誰見了不得稱贊一聲戰神至強！所以趕躺下吧，君就要到了。”

舟不渡上說著如此心機非本尊風范，人卻老老實實躺回了榻上。

等芙嫣走進營帳，他甚至半閉上了眼，按著心口咳了幾聲。

赤焰：“……”嘖。

芙嫣看著舟不渡傷的樣子，免不得出訝異神來。

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是頭次見他這樣。

倒是有種和他平時的威武英截然不同的。

但怎麼說呢……病怏怏的樣子，總讓想到蒼白羸弱的無垢帝君。

慢慢走到榻邊，赤焰已安靜退下，坐到椅子上，低聲道：“你還好嗎？”

舟不渡看著，其實他是真的傷得很重，只是難得不在面前強撐罷了。

他瓣沒什麼，張口半晌，還是沒法子賣慘，梗著脖子生生說：“我好得很。”

芙嫣：“……”彎起角，輕輕一笑，“這才像你。”

舟不渡也跟著彎起角，含蓄地“嗯”了一聲。

-

十重天，謝殞收到天帝的帝令，得知混沌蘇醒之事。

目前尚不知其他三個是否也跟著蘇醒，但在那之前，重新讓混沌陷沉睡之事也刻不容緩。

結界雖然牢固，乃是數任天帝和仙界眾仙共下的，但若混沌是蘇醒狀態，難保不會有被攻破之日。

謝殞才剛看過天地鏡，知道近百年不會有破封印的危險，但他還是接了帝令，只前往蒼靈淵，以凈化之力震懾混沌，令其盡快再次沉睡。

芙嫣知道的時候，正和舟不渡在一起，用靈力替他調息。

真龍之氣為舟不渡這等純靈力調息，比他自己療傷或者尋醫仙要快速有效得多。

混沌結界異，為鎮守此的上神，舟不渡當即要去看。

赤焰在賬外，一副又是不甘心又是無奈地說：“是無垢帝君。”

芙嫣眉目一頓。

“陛下請無垢帝君前來震懾混沌。”赤焰的語氣矛盾，好像有點生氣，又好像很……敬佩？

總之，舟不渡堅持要去前線查看況，芙嫣想了想，跟著一起去了。

沒有往前，選擇站在所有天兵之后。

仰起頭，看見了云端之上赤手空拳的男人。

他織金白袍下的姿瘦削修長，側影溫文，巖巖若孤松之獨立，怎麼看都和戰場這種腥之地不搭邊兒，倒像是來看花賞柳的。

但就是這樣的他，廣袖揚起，水漾波的神弓出現在他手中，金白的凈化神力化為箭矢，-結界的混沌之地。

中箭后，那比他大上百倍、吼恐怖、妖力強橫的兇便痛苦掙扎起來。

剎那間，仿佛天塌地陷，芙嫣努力站穩，視線不曾離開謝殞。

他還在那，一不，沒有因混沌的憤怒和掙扎后退毫厘，甚至沒有眨一下眼。

其他人也都看著他，溫文爾雅的無垢帝君此刻周散發的，是絕對實力帶來的無盡迫。

這種迫，比他們面對混沌之時到的更加可怕。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好像無所不能，一切盡在掌控。

其他的上神也好，哪怕是天帝親至，恐也要籠罩在他的影之下。

這樣的他啊……

真想讓這樣的他，匍匐在腳下，在下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