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名為伯多祿的巫師從公爵的手中得到了這座城堡，并且以此建立了維姆帕爾學院——這就是倫從小個子巫師的口中得到的全部訊息。

但公爵肯定不會白白的將城堡送給一個巫師，哪怕是一座已經變廢墟的破敗堡壘，肯定是要付出一些東西，或者某種沉重的代價才行。

“而代價就是維姆帕爾學院必須負責整個公爵領，一切和魔法有關的事，無償。”道爾頓淡然的開口說道：“突變的怪，異教徒神殿，外來的巫師……非常廣泛。”

“我們將看似沒有危險的工作給學徒們，但人手依然不夠。正式的巫師不可能經常離開實驗室或者書房，打斷研究去解決牛不下崽，村民得瘧疾這種問題。并且大多數巫師并不擅長戰斗，面對怪和普通人無異。”

“但您不同，倫·都靈閣下。”黑袍巫師手指向倫后背著的長劍：“您是一位流浪騎士，接過訓練，并且也有戰斗的經驗。在面對怪時也不會手忙腳，如果遭遇不測，您也比學徒們反應更加迅速。”

“這就是我的建議，我們可以接納您為維姆帕爾學院的學徒，并且會為您指派一名導師，教授您一個巫師應該學會的一切知識——代價是您必須為維姆帕爾學院效勞，解決一切我們需要您去解決的事，意下如何？”

黑袍巫師雙手背到后，等待著倫的答復。

但是在倫看來對方就是在等待自己同意或者不同意——本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而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麼可以挑挑揀揀的了。

“我同意。”

在瞬間的思考之后，倫立刻答應了。道爾頓似乎沒有想到他居然那麼果斷，一不變的臉上瞳孔猛然收了些許。

當然，更有可能是天亮了，書桌后面的窗戶投進了晨曦的第一縷。道爾頓走到窗戶邊干脆利索的扯下了窗簾，讓房間恢復了黑暗。

黑的長袍，漆黑一片的書房，還有外面的客廳……這位巫師大人大概也沒有老婆吧？倫不無惡意的揣測道。

“很好，你先在外面稍等片刻。”道爾頓開口道：“一刻鐘之后，會有人帶你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告訴你應該做什麼。”

“謝謝您的提醒。那麼，告辭了。”倫微微一笑，謙卑的低頭行禮而后轉離開了這個書房。

直至確認門后的倫已經走遠，始終在原地一不的道爾頓巫師才回到了書桌后面，目凝視著一側空的椅子。

“您滿意了嗎，院長大人。”

空的椅子上，僅僅是眨眼的功夫就多出了一位穿著長袍，胡子花白的老人，臉上還掛著一個稽的單片眼睛。

“你理問題起來真的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道爾頓。”老人看著黑袍巫師的表完全是像對待自己的子侄似的：“簡直比你在真理的道路上進步的更快。”

“因為我們的學院岌岌可危。”黑袍巫師依舊表嚴肅：“還有一位專注于實驗，不問世事的院長。”

“野狗村的事是我的責任，我原本以為那只是一些傳聞和流言，沒想到會讓艾因那個孩子到生命威脅。”名為伯多祿的老人長長嘆息一聲：“我應該親自去一趟的，如果那個神殿是真的，那必須在教會的人發現之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還有很多問題，我們都必須盡快解決。”道爾頓低了嗓音：“只要我們有稍微的怠慢，只要任何可以證明我們沒有盡責的證據，一旦被發現，就都是教會的把柄。”

“你是

在怪我嗎？”老人無奈的問道：“怪我答應了公爵如此苛刻的條件，才讓你不得不一次次的疲于奔命。”

“如果不答應，我們也不可能得到這座城堡，還有便利的條件開辦學院。”道爾頓微微搖了搖頭：“所以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那麼犧牲就是必然的。”

“如您所知，我憎恨無謂的浪費時間——過去不可能改變，所以必須著眼于未來。犧牲是必然的，那就讓別人去犧牲。”

“所以你才答應了那個倫的孩子？”老人皺了皺眉頭：“我承認他似乎真的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并且也很有為巫師的潛力——但你是準備讓他去冒著生命危險做事，即便他是個流浪騎士。”

“這是個訓練有素，經驗充分的孩子——他面對危險比別的巫師承擔的風險更小！”道爾頓強調道：“并且我沒有強迫，是他自己答應的。”

“你本就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伯多祿直接打斷了黑袍巫師的話：“艾因那孩子說過，他的騎士主人已經死了，這個孩子本就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那本不是重點！”

道爾頓終于不耐煩的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和老人對視著：“我們學院所有的巫師已經不堪重負——每一次的外出，都令他們不得不停止自己的研究和實驗；而為了面對怪不至于束手無策，還必須學習如何戰斗，然后浪費更多時間！”

“就在上個月，我們的三個學徒沒能回來，如果我的學徒沒有遇到這個流浪騎士，那就是第四個。”黑袍巫師面頰抖：“艾因·蘭德是一個極有天賦的煉金師，不應該止步于此！”

“現在有了一個非常效的辦法，能極大地緩解我們的窘境，讓教學和研究回到正軌——唯一的阻礙，就是您過多的同心，伯多祿院長大人！”

老人終于沉默了，搖了搖頭，卻又無奈的長長嘆息，陷了糾結于掙扎之中——他很清楚面前的黑袍巫師說得非常有道理，但卻始終不能完全同意那種功利心的觀點。

面無表的道爾頓緩緩坐下，依舊是一聲不吭。像是從一座噴發的火山重新變回了萬年不化的堅冰。

書房的氣氛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二人似乎都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不肯妥協，都在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那你信任這個倫·都靈的孩子嗎？”無奈的老人終于又一次開口了：“他會心甘愿的為學院效勞嗎？”

“我不信任——哪怕只見一面，我也清楚這是個狡猾，并且心機深沉的家伙。”道爾頓搖搖頭：“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為學院效勞。”

“他想為巫師，想從這里得到他想得到的知識，就必須用實際行換。我們也能從每一次的任務，來判斷他的實力。在他得到想得到的一切之前，都會對學院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的。而等到他得到了，他自然會離開這里的。”

看著老人那依然沒有放心的表，黑袍巫師猶豫了片刻：“不過您所說的不無道理，不能放任這種危險因素在學院中。我來擔任他的導師，這樣監視起來應該會方便一些。”

“這并不是我擔心的，道爾頓。”伯多祿院長憂慮的看著他說道：“不過這樣也好，讓他為你的學徒，也就不用再大費周章的去解釋了。而且既然他能在虛空侵蝕的地窖中安然無恙，那也足以說明他很有天賦，說不定會為你的得意門生！”

雖然知道老人僅僅是在開玩笑，黑袍巫師依然被惡心的哆嗦了一下，印堂漆黑一片。帶著無可奈何的目，目送這位老人離開了自己的書房。

“得意門生？這絕對不可能，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