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墻壁，空氣中彌漫著羊皮紙和木屑腐朽的氣息，深的木架上塞滿了藏書，穿著深長袍的學徒們靜謐著在一個個書櫥前穿梭停駐，卻除了書頁翻之外，就只有細微的呼吸聲飄在耳畔。

沉默而有序，宛若教堂一般，這就是倫從心底給出的評價。

不斷有學徒從自己的旁經過，哪怕只是眼角的余倫也能察覺到對方那懷疑的眼神。這所學院并不大，所以大多數的學徒們互相之間也算認識，自己的出現當然會顯得比較突兀，他甚至都能聽到背后那些刻意低聲音的談，還有對自己背后的指指點點。

如果有時間的話，倫并不介意裝懵懂無知的新學徒，用一兩個小問題滿足那些學徒們的虛榮心，然后混進他們的圈子里，畢竟這樣也能讓自己以后在這座學院里方便許多。

但很可惜，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所以對于這些人倫也就懶得理會了。

從得到艾因筆記的那天之后整整三天，倫都把時間花在了繼續構建和練習咒語上面，他覺到自己的神殿堂還有很大的發揮余地，再加上目前自己所嘗試的魔法對自己的威脅系數無限接近于零，所以到最后倫開始試著反推這個咒語。

咒語和魔法就是虛空力量的規則化，就像是將符號變文字，將假象變現實。所以如果可以按照咒語的順序一步步拆開它的結構，去反推其形的原理，就能強化自己對虛空的理解力，而且遠比單純的學習要快得多。

但是進展的速度依然很難令他滿意，小個子巫師專的依然是煉金，對于神學或者咒學都不算擅長，對倫很難有太多的幫助。所以他就想到了來圖書館運氣，順便找依照某位“自命不凡的天才人”。

雖然對方卻是不太好相，不過考慮到自己有求于人，只要盡可能滿足了他的虛榮心，流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

“何事啟奏？”

年輕的巫師慵懶的躺在椅子，顯然已經知道后來的人是誰，才故意用這種“拒還迎”的口吻。

有那麼一剎那，倫突然很想和艾因一樣翻個白眼。但他還是克制了這種非理的沖：“沒什麼，只是有些關于神學的問題，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既然艾薩克你現在這麼忙……”倫也故意拿了起來：“那我或許應該去找艾因比較合適。”

“艾因？！”剛剛還優哉游哉的艾薩克立刻跳了起來：“你去找艾因做什麼，我才是我們三個學徒里面最聰明的那個！”

“而且找艾因·蘭德學習神學？你還不如試試看能不能教會兔子說人話，后者貌似還有一定的可行！”氣急敗壞的艾薩克看著倫那調侃的表，立刻就泄了氣：“好吧，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吧。”

“大致是這樣的，我最近在嘗試著通過反推咒語來解析它的結構，然后……”

“來破譯它的原理和模式！”艾薩克直接搶在倫之前把話說完了，年輕的巫師眼前一亮：“不錯嘛，我以前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方法來學習神學呢？大概是因為我太聰明了，本就用不著吧？”

“而且這個方法對于那些腦子進水的土豆也同樣沒多用，對他們來說這過于高深了。”指了指遠聚一團議論紛紛的學徒們，艾薩克興地接著說道：“但這依然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方式，有什麼問題嗎，你肯定有問題的對不對？”

“這速度依然太慢了，我需要更多關于虛空的書籍，更

詳細的，關于如何使用虛空的力量。”倫開口道：“當然……僅僅是關于學方面的。”

“嗯……所以你需要一個好的圖書管理員幫你找到這些文獻，然后還有一個能夠為你解答問題的人。”艾薩克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后立刻站了起來：“不過現在既然有我在這里，那你就哪個都不需要了！”

“麻利點兒開始手吧，倫學弟，我們有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來解決你的那些小麻煩！”

看著已經跑到遠的書架上翻箱倒柜的，微笑的倫忍不住想起了某些人說過的話……烈士們最希的，就是慷慨就義；而艾薩克·格蘭瑟姆這種自命不凡的人，最求的就是被別人需要，否則他就找不到存在。

只要把魚餌撒下去，他自己就會迫不及待的沖上來，替自己解決所有的過程和麻煩，然后像搖著尾的小狗似的，等待著自己出不可思議的驚訝表。

而此刻的艾薩克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慵懶的模樣，像是準的獵犬一樣走到預定的書櫥，拿走需要的那一本然后轉前往下一個，那架勢仿佛有一張畫著路線的地圖漂浮在他的眼前，告訴他每一本書的準確位置一樣。

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一刻鐘，艾薩克就重新回到了原點，把一本本厚厚的卷宗落在倫面前：“雖然你還沒有開始看，但我可以告訴你到目前為止并沒有任何一個巫師，曾經使用過和你相似的方式學習神學。”

“但是在一些咒學的文獻之中，確實在過去有過某些巫師使用類似的手段解析咒語，不過絕大多數都僅僅適用于低階法。”本不等倫開口，艾薩克就已經拿起了那本卷宗替他翻到了那一頁：“我覺得對你可能多有些借鑒的意義在。”

“等等……這個圖書館里所有的書，你都看過？”倫試探著開口問道。

“我覺得你的修辭用的一點兒也不準確。”艾薩克矜持的哼了一聲：“用我的方式來講，這間屋子所有的知識，我都能確切的知道它藏在哪一個書櫥，哪一本書的那一頁。如果沒有，那一定是被誰拿走或者丟了！”

“抱歉……”倫“歉意”的笑了笑，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個絕佳的機會，但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過突兀，要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循循善，主的告訴自己才行。

有一個天才在邊的好，就是對方只需要幾句話就能讓那些學徒們絞盡腦的問題，變得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樣簡單，并且艾薩克那超強的記憶力也省去了倫翻書的時間。哪怕是在對方不擅長的咒學領域，艾薩克的理解程度也超過了艾因。

這也是為什麼小個子巫師一邊不停的說他是自命不凡的混蛋，一邊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天賦確實超過了自己。按照倫的理解，面前這個語速比自己翻書還快的家伙，恐怕不是不懂什麼人世故，有可能是故意裝這副模樣的。

但是這又有什麼問題呢？難道艾因·蘭德就真的那麼天真，一丁點兒不為人知的都沒有嗎？所以這種事本就無所謂，只要對方能夠切實的給予自己幫助，倫并不在意對方究竟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尤其是他自己就不是個表里如一的家伙一樣。

“總之，這種逆推咒語結構的方式雖然好，但是缺陷也很明顯，簡單的低階咒語對你幾乎沒什麼幫助，只是純粹浪費了這個絕妙的注意。”艾薩克第一次出了有些艱難的表：“或許這就是那些無能的施法者們，一輩子只能當個變戲法的原因之一。”

“那麼……你知道某個高階咒語嗎？”倫“不經意”的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