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28.第二十八章:殺生

葉麒的話猶如一道驚雷, 將明月舟死死釘在原地不知所措。

登時群相聳, 連長陵聽了都不免驚詫。

如果不是葉麒說得頗有底氣,幾乎都要認定這又是他胡編造的。

“不可能”明月舟還是不愿相信,“沙洲府方圓百里, 但凡稍有作, 我軍斥候便會”

他話音突然頓住, 葉麒不知手中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掌長的木竹管,他一眼認出這是行軍時用的焰火訊, 當機道:“攔住他”

耳畔“嗤”一聲悶響,一支焰火破空而出, 釘在夜空中炸出一聲巨響, 火星稀疏四竄, 還未消散殆盡, 不遠的山隘上,竟然又有一個煙花憑空而綻

接著,一朵畢一朵起,此起彼伏,像沿著一條線延綿向更遠的地帶正是沙州府的方向。

在場眾人大多都是江湖中人, 尚且沒有看出到這是什麼狀況,長陵一聽聲音就辨了出了這煙花傳信之法需事先布置幾暗哨,一旦收到焰火訊便接二連三的以煙花傳出去, 如此倏然一瞬, 遠在百里外的將領便能及時收到號令。

長陵看方才還打算慷慨就義的人神乎其技般的反將一軍, 心下實在大奇:倘若這位小侯爺當真有足夠的能力得以攻伐雁城, 為何還要只犯險

這時,只聽葉麒的平靜道:“我早說了,我若是你,絕不會為了捉拿區區一個小侯爺跋山涉水的趕來。三王爺,不知,你留了多沙州府兵守城,能否抵的了我賀家八萬雄師”

長陵徒然一個激靈。

是了他是故意以自己為餌,將明月舟引到大昭寺的。

所以,他一路明目張膽毫不避諱,說什麼也要與自己同行,所以在穹樓時他看到八派掌門為鐵骷髏所困,也并不急著把他們解救出來。

因為只要明月舟率沙州府的兵前來大昭寺,目的就已達

長陵一時有些震撼。

與葉麒相了幾日,雖然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算是聰明,但沒料想他能聰明絕頂到了這個的地步,一面慨長江后浪推前浪,又覺得哪里不對縱使一切都在葉麒的算計之,在明月舟出現的時候直接放出焰火訊就好,何必還要跳出去說要談什麼條件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驟然聽到外頭路天闌的聲音:“公子”

跳下梁頂湊到門邊,但見葉麒捂著口,踉踉蹌蹌的倒退兩步,卻是被那圓空隔空一掌所襲。這一掌力道不大,但葉麒本已是強弩之末,全憑一口氣撐到現在,哪里得住什麼風吹草

長陵看他一口霧噴了出來,鮮紅之分外扎眼,頓然之間,只覺得手中的刀、上的薄甲還有手中翠玉都沉甸甸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這家伙的命可是救回來的,憑什麼讓這群面目模糊的烏合之眾糟蹋了去。

幾派掌門連忙擁上前去攙扶,遲子山等人更是怒不可遏:“他的,你們居然背后襲”

圓空看也頗意外,轉頭對圓海道:“方丈師兄,他本已到了強弩之末,還在那里裝腔作勢他說的那些,多半不是真的。”

此時,自遠傳來一聲低沉的號角聲,在山谷著回聲。

這下,連后的副將都不由慌了起來:“王爺,這是沙州府的警戒軍號”

明月舟雖然面不改,心里卻是焦灼一片沙州府并非臨界之地,是以囤兵本不算充足,他不知東夏軍是如何悄無聲息的越過嶺關,但為了揭二皇兄勾結外敵的罪證,這才臨時從沙州調派了一萬兵趕來,本將賀瑜等人一網打盡,想不到反而落圈套。

葉麒幾乎每吸一口氣腔就痛到極致,肖尹一掌抵向他背心為他渡送真氣,他視線略清,重新睨向明月舟道:“你若現下率兵回去,興許咳還能趕得及”

明月舟看他連站都站不穩,角邊竟還掛著笑,頓時恨的牙:“今日就算本王撤兵,也絕不會讓你們離開大昭寺”

說話間,羅漢堂的弟子四面八方向他們攻襲而去,幾派掌門在葉麒廢話連篇中,已恢復了四五功力,這下出手,哪是這些小和尚能輕易制的住的

羅漢堂的小僧人不頂用,八大金剛卻不是吃素的,他們如蛇蟒盤旋而圍合,時縱時橫,此上彼落,車似的將幾派掌門步步退,不給對手一息的余地,換作是平常的江湖人,縱是不被打死,也得累個疲力竭的下場。

長陵看到這里,不搖了搖頭。

這大昭寺的八大金剛的下盤功夫比起林寺的是差得多了,倒退回十年前的池子山與路天闌,保不準都能與他們打個平手。

這般一想,但見路天闌驟發一拳,每一拳伴著一聲暴喝,震的周遭的人耳漲疼,池子山從羅漢堂弟子手中奪下長,攜以繞,劈、刺、翦、挑,影如山,二人雙攻其下,八大金剛的步法一,蟒蛇陣的勁頭也就大大削弱。

圓空與圓覺眼見形勢不利,再也顧不上什麼高手的風度,二人形疾起,欺近天龍派、滄海派及真武門掌門側,他們三個先前傷,眼看兩大長老一掌似一掌的劈來,只能勉強招架,但無還手之力。

圓湛圓賢看兩位師兄都出了手,亦加了戰圈,瞬息之間,兩方人馬斗的激戰不休,難舍難分。

葉麒的口劇烈浮覺得自己最后一弦就要崩斷了,肖尹不知他命在旦夕,竭盡全力的將周真氣傳輸給他,口中直道:“公子撐住,待陸將軍他們趕來,必能救我等困”

葉麒搖頭一笑。

上天注定他命不久矣,能走到這一步,已是大于期了。

著幾丈之外的明月舟,見方才的幾位軍士都不在側,想必已撤軍往沙州府趕去了,但明月舟仍固執的盯著戰局不肯離開,儼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態。

葉麒忍不住想要嘲笑一句:瞧,要是剛才答應我的條件,這會兒不都什麼事也沒有了

但他實在沒有力氣發出什麼聲音了,也沒有辦法知會肖尹大昭寺附近早就蟄伏了等待營救的人,要真打個魚死網破,就得不償失了。

圓海見那幾個進大乘塔的弟子久久未歸,原本就覺不對,又看場中局勢,一旦戰線拉長,骨散的藥力完全褪去,八大掌門的戰力只會有增無減。可這礙事的小王爺人還在這兒,他又不開前去助陣,急之下,他只道:“三殿下,容老衲先帶你離開吧。”

明月舟哪能甘心

這位賀侯爺屢破他的南征之計,更幾度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就這麼眼睜睜把他放了,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明月舟定了定神,一字一頓道:“方丈,你不必顧忌本王,眼前這些人如不肯就范,不捉活的也行。”

這話一出,便算是下了殺令了。

圓海微微一

為佛門中人,心中有千萬個不愿意殺生破戒。只是這等兩國兵之際,要是還去講究什麼江湖道義,待東夏的兵馬殺城中,他們又豈會手下留

念及于此,圓海不再矜持,他袈裟一抖,掠出了一道勁風,天龍、滄海派掌門但覺眼睛一花,肩頭已分別中了一掌。胥子見狀擊退纏諸人,斜飛側移,豎指風為劍,太虛劍氣挾著奔雷掣電之勢刺向圓海背心,圓海回,右掌一發,剎那間葉落花墜,砂飛石走。

高手比拼,往往只差毫厘,胥子以指力幻化劍氣,固然非同小可,但他這些日子元氣大耗,接了這掌“般若掌”,頓覺心頭猶如住千斤大石,足下寸步難移。

蔣方曜看胥子抵敵不住,當即揮出一掌“虎嘯風生”,圓海左掌一臺,居然是以一己之力,堪堪承住了這中原兩大掌門的沖襲。

其余幾個掌門沒想到圓海如此力渾厚,眼見、蔣二人支持不了太久,紛紛躍到他們后,一人疊著一人,以手心抵背推送真氣,不論是生是死,總之先惡斗到底再說。

葉麒掀起不堪負重的眼皮,看戰況火熾,心下惶急:“不可”

話未來得及說,忽聽空氣中挾著破空聲響,幾大掌門同時被一力道激開來,重重摔落在地。

只見圓海后,圓空、圓覺、圓湛、圓海四大長老分側而站,正是四象元靈之陣。八派掌門要是與他們拆開來打,興許還能對峙片刻,但要融拼力,臨時組的隊哪是日夜修煉的對手

中原武林陣營只剩下葉麒一個支棱站著。

他眼見八派掌門個個負重傷,心中頗有愧意:我一個將死之人勞他們如此相護,真是太不值當了。

這時,圓海已朝葉麒掠來,探出鷹爪將他一把揪起,葉麒雙手負在后,渾無抵之意,就在圓海距他不到一丈時,約聽到“嗤嗤”之聲,乍然一驚

他不知葉麒后藏著什麼,但他行走江湖數十年,見過多陣仗,豈能不知其中兇險生死關頭,圓海十指一,化爪力為掌,竟傾盡全力,施出一招羅漢金剛掌,正對葉麒天靈蓋襲去

突然之間,一道青影凌空而下,圓海尚沒看清,但覺一凝冰寒意掠面而來,挾著森然骨的漩渦之勢,一掌對上了他的掌心

圓海氣翻涌,丹田息直破氣門,他心頭一震,被這蘊勁退幾步,雖勉強站住,有種天地為傾的覺。

此時天將破曉,烏云之中仍浮著碎星幾許。

眾人方始看清,那猶如鬼魅般攔在葉麒前的,竟然是一個子。

子一湛藍,長發散在腰跡,左手持著一柄勾魄刀,出掌的右手緩緩放下。勁風掀開的面紗一瞬,眾人皆然呆住,只覺得如此絕世麗容,生平罕見,一時分不清是人還是妖

待面紗重新落下,但見那子一雙極亮的瞳仁睨向圓海諸人,溫溫吞吞道:“想死的,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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