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肯起，聲音聽起來倒沒什麼不尋常，“不要看我。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秋霜和白互看了一眼，沒有試圖勸說什麼，退去旁邊，找到了今日紫宸殿當值的薛奪。

片刻後，兩列松柏樹附近所有當值的衛，宮人，全部被驅趕去遠。

薑鸞從臂彎裡探出頭，獨自對著空的庭院，繃的心松懈下來幾分。抬頭盯了一會兒蔚藍無雲的天空。

二姊決定出降的事，還沒來得及講給二兄聽。

蹲在空無一人的庭院裡，周圍沒有眼睛盯著，不再是東宮皇太了，也不必再避忌著別人想什麼，這裡只有心不好的阿鸞。把頭再次埋進手臂裡。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紫宸門方向走近。腳步聲不疾不徐，是薑鸞聽了的，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站在對面。

沒心打招呼，依舊也不地蹲在原。

“走開。”悶悶地說，“讓我一個人待著。”

“殿下起來，庭院裡風大。”裴顯站在對面說。

薑鸞沒理他。

裴顯繼續勸，“殿下上元夜得的風寒，如今過了三日，才痊愈了。莫要又中了風寒。”

薑鸞頭也不抬地嗆回去：“我得的是哪種風寒，真的假的，你會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特意提醒殿下一句。”裴顯鎮定地道，

“去了一場假風寒，莫要來一場真風寒。前兩日才化的雪，正月裡風冷，眼下在氣頭上不覺得，回去就倒下了。”

薑鸞偏不要聽他的。

“就要得風寒。就要生病。病了躺在床上，從早上睡到晚上，一睜眼天黑了，再一睜眼天亮了，那才閉塞耳目，萬事不管，樂得一輕松——”

裴顯下肩頭的大氅，把從頭到腳蓋住了。

也蓋住了後面半截口而出的賭氣話。

薑鸞披著厚而暖的大氅，蹲著的姿勢沒，頭從臂彎裡抬起，從下往上看。

厚重大氅殘余的溫覆蓋在肩膀上，的神不太好，眼角有些殘余的微紅。

“我心裡難。”喃喃地說。

裴顯站在對面。高大常青的松柏樹矗立在他背後，他的肩膀也拔如松，目停駐在約發紅的眼角，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薑鸞的火氣蹭一下竄上來了，騰地站起。

“你都不問一句，我怎麼難了！”

“殿下從紫宸殿出來，聖人的脾，應該不至於讓殿下難。”

裴顯淡淡道，“或許是聖人和顧娘娘之前的爭執，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讓殿下難了？”

薑鸞不冷不熱地說，“猜得準的。有能耐啊裴中書。”

“殿下過獎。”裴顯安然道。

薑鸞拖著大氅走出去幾步。肩頭的玄大氅是按照男子型製作的，不止裹住了的肩膀，還垂到了腳邊，不留神就會踩上一腳。拖著滿是腳印子的大氅走回來，站在裴顯面前。

裴顯剛才從紫宸門外走過來，停在半步外。現在站的距離，比之前裴顯停步的距離還要近。再往前一點，幾乎就能面對面地覺到彼此的呼吸。

薑鸞裹著大氅問他，“猜不猜得出，我下面那句要對你說什麼？”

“殿下心不好。”裴顯平靜地猜測：“看到活人就煩，要臣麻利地滾遠點？”

薑鸞噗嗤笑了。

原本心裡不舒坦，眉心罕見地微蹙在一起，現出煩惱的姿態。心念微轉間，忽然就煩惱散盡，顯出截然不同的靈而狡黠的神。

裴顯睨著的神采變化。

向來倏忽多變，他向來沉得住氣，站在旁邊，余細細地打量著，還是一個字不問。

薑鸞看他神篤定如山，似乎什麼樣的驚變都不足以讓他臉上變。

不知想到了什麼，自己抿著樂了一會兒，裹著他的大氅湊近過來，踮腳附在他的耳邊，以氣聲和他說，

“裴中書，我要睡你。”

裴顯微怔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薑鸞踮腳附耳過來私語時，他側了頭，擺出傾聽的姿勢，目盯著旁邊的常青松柏。

聽清楚那句石破天驚的悄悄話，視線瞬間轉過來，在臉上轉了一圈，帶出三分震驚，七分懷疑，“殿下說什麼？”

“沒聽清？那我再說一遍。”薑鸞輕盈地一個旋，走出去兩步，對著空曠的庭院，大聲說：

“裴中書！我要——”

裴顯的大氅從背後蓋過來，遮蓋住的頭臉，寬大的手掌把的捂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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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5章

紫檀木架子床的雙層帷帳整個晚上都垂落著。

薑鸞帳的時候是傍晚。那時候烏金西墜， 可以看見暮金從窗邊門裡進室。

等從昏暗朦朧的帳子裡醒來，已經是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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