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鸞自言自語：“肯定會被罵，言看不得皇太子私德不修，朝臣們不得每一任的東宮都是毫無瑕疵的完人。但罵完了也不會怎樣。皇太子依舊安安穩穩地端坐東宮。歸到底，不就是屋裡納了個喜歡的人，生了個兒子。”

“怎麼到我這兒就不行了？”薑鸞的指尖繞著烏黑的發尾，思索著。

“一來，因為我是個公主出。二來，東宮裡還沒有駙馬。但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我朝裡的人還不夠多，我手裡的權還不夠大。上只有一個幽州牧的虛職，東宮放出去任職的也只有謝瀾一個。裴中書一會兒幫忙一會兒不肯的，只能算半個人……”

白道，“殿下說的極是。眼下是關鍵時刻，因此才要謹慎行事，千萬不要弄出條命，耽擱了整年啊。”

薑鸞想清楚了厲害，總算認真起來，點頭應下。

“你們勸諫的正是時候，之前是我大意了。原想著有了就有了，生下來又不打。我還想看看裴中書的小孩兒會長什麼模樣，乖巧還是討嫌，一雙眼睛會不會隨了他……”

嘩啦一聲輕響，浴殿通往寢堂的木門打開了。

裴顯裳穿戴整齊，從浴殿裡出來。

薑鸞和白同時閉了。白起福了福，陪著薑鸞進去浴殿梳洗沐浴。

寢殿的熱水預備得多，薑鸞這回清洗得格外仔細，花了平日裡兩倍的時間。

挽著漉漉的長發出來時，裴顯已經站在窗邊等候多時了。

“今日生辰的大好日子，殿下需要早些穿戴妥帖，去紫宸殿覲見聖人。臣在紫宸殿外等候殿下。”

薑鸞走近他側，懶洋洋地輕踢了一腳。

“從我床榻上下來，用了我的浴殿，站在我的寢屋裡，還喊殿下？”

走過去抱住他的手臂，上臂的人熱度的臉頰，不輕不重地咬下去，隔著幾層布料不客氣地留下一排小巧的牙印，

“給你一次改口的機會。我什麼？”

裴顯的手臂環住了纖細的腰肢，以攫取保護的姿態，把扣在懷裡。

“阿鸞。”他改口喚道。

薑鸞滿意了。

兩人靠在窗邊無聲地擁抱了一陣，薑鸞趴在他的膛上，耳聽著沉穩均勻的心跳，又問他，

“我生辰當天，你早晨要覲見聖人做什麼。別拿朝廷政務煩我跟二兄。”

裴顯隻說，“不是煩擾聖人的朝廷政務。”

天逐漸亮起，昏暗寢屋裡的旖旎消散，裴顯踩著清晨的珠去外皇城值房。

日上三竿時分，薑鸞穿了妥帖的華麗長，去紫宸殿見二兄端慶帝。

巍峨莊嚴的紫宸殿外，兩人正巧在兩長廊的連通相遇。一個微微頷首、腳步不停地走過去，一個肅然停步等候皇太先行。

只在而過的時候，彼此遞過一個纏的眼神。

——

薑鸞年，自古流傳下來的習俗，年人的生辰不能大辦，怕折損了福氣。

薑鸞今天去了紫宸殿，赴的是家宴。

今年的生辰宴格外不同。

懿和公主薑雙鷺已經定下了出降的日期。出降需要的大小件，宮中六局去年就準備好了，宮裡的太妃嬪妃們的添妝都送過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的正紅織金的龍嫁只需要從庫房箱籠裡拿出來，掛在下曬一曬。

薑雙鷺出降的日期，定在四月。

謝征前幾日宮回稟過端慶帝，等懿和公主出降，他就會按舊製請辭了值守宮的職務，就連驃騎大將軍的職務也要卸下，打算以平盧節度使的份回遼東。

端慶帝都覺得不好意思，連聲拒絕，堅持把驃騎大將軍的榮銜給妹夫留下了。

今天是薑雙鷺在出降之前，皇宮裡給薑鸞過的最後一次生辰。

薑雙鷺早早地就在紫宸殿裡等候。

生辰宴席定在靠近蓬萊池的偏殿，景致最好的溫室殿。

因為這次宴席的不尋常，薑鸞連宗正卿家裡的薑三郎都來了。明著祝賀生辰，也有薑雙鷺出降之前，和好的家族親友當面辭別的意思。

端慶帝薑鶴在宴席中途過來座。

他今日穿得尋常，細刺繡的朱常服上連個龍爪都沒有，隻繡了青松流雲，頭上戴了慣常的翼善冠。除了氣還是不大好，說句話就要斷斷續續地咳嗽幾聲，打扮得倒有幾分去年做閑散王爺時候的模樣了。

小規模的家宴，氣氛松快隨意，就連起先局促的薑三郎都放松下來，重新談笑風生。

懿和公主薑雙鷺吃到一半，看看左右，忽然想起來小侄兒，問薑鶴，“二兄，虎兒呢？”

薑鶴聽到虎兒，臉上難得的笑容就消去了。

“虎兒在椒房殿，皇后那。”他開了個不是很好笑的玩笑。“皇后還在生氣。莫說你們，為兄自己都有三五日未見兒子了。總不能發兵去椒房殿把虎兒搶來吧。”

氣氛沉悶下來。

薑雙鷺懊惱地咬住了下。

如果是其他的緣由，早就自告勇過去二嫂那邊，勸放寬心結，和二兄重歸於好。

但二嫂的心結，從顧六郎而來。

顧六郎死在面前，也從此了的心結，薑雙鷺如今見不得二嫂。

薑鸞夾了一塊鵝脯，神如常地招呼家宴上的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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