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顯就沒。

自顧自地把手裡的一盞溫茶喝完了，放下茶杯，客氣道，

“謝殿下賜茶。帶回去喝倒是不必了，臣晚上有空，作為殿下賜茶的回報，臣陪殿下出去，四走走？”

帳子裡走了謝征，走了崔瀅，還有後隨侍的兩名東宮，做事穩妥的秋霜，說話不客氣的夏至。有們在，裴顯不至於如何。薑鸞原本不假思索地就要拒絕他。

拒絕的詞句已經到了邊，裴顯卻出若有所思的神。再開口時，稱呼也換了。

“近日多思多夢，冥冥之中，總有些不知何而來的怪念頭升起。隻問一句，阿鸞的人生必做之五十事……是否包括了騎馬？”

薑鸞已經到了邊的不客氣的拒絕，停在原，頓了片刻。

“騎快馬。”糾正說。

————

今晚的月亮很大。不是圓月，但高掛在雄峻的高山之巔，銀輝毫無遮掩地灑下山坡，比京城裡的月亮堂多了。

薑鸞換了翻領胡服，和文鏡要的坐騎。

文鏡臉都變了。

薑鸞打定了主意的事，他從來都勸不。他牽著薑鸞的馬，直接去找裴顯，苦苦地諫言。

“白日裡在大軍看護下騎行也就罷了，在夜裡的山間縱馬，如何使得！山道黑暗，萬一失足踩空，就會掉下山崖！萬一馬失前蹄，摔斷了還算輕的！萬一路上有野狼出沒——”

裴顯把上陣的腰刀掛在側，抬手牽過了薑鸞坐騎的韁繩，喂了它一把乾草。

薑鸞的坐騎是一匹挑細選出的大苑良駒，長得高大健壯，油亮，脾氣卻極溫馴，嚼著乾草，烏黑的馬鼻子漉漉地拱了拱裴顯的手。

“由我親自看顧著，不跑馬，隻這般牽著韁繩，帶殿下沿著山到去山坡頂上走一圈，看看群山月便下來。”裴顯鎮定地反問， “如此安排，你可放心？”

山道上牽著韁繩走馬，當然沒什麼風險可言。不止文鏡，就連跟隨趕來的崔瀅也什麼可說的，隻叮囑了一句，“殿下玩心重，還請裴中書早點回返。”

前鋒營早提前清了道，兩匹馬並騎寬度的一段上山道，兩邊盡頭都派了重兵布防把守，隻空出中間一截乾乾淨淨的山道，供皇太殿下‘走馬賞月’。

薑鸞特意換了一套騎胡服，上馬了卻連韁繩都不著，大失所，嘀嘀咕咕抱怨了一路。

“說好山裡跑馬，出來就了牽著韁繩走馬了。裴中書，你忒沒意思。”

裴顯充耳不聞，隨低聲抱怨，手裡攥著韁繩，慢悠悠地走去上山道。

他走的不快不慢，走出了一刻鍾，才轉進山道的另一側，下方把守山道的眾多將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裴顯停下腳步，夏日山裡的夜風吹過他的擺，他抬頭看了眼頭頂大放華的明亮月，側往馬背的方向瞥過一眼。

薑鸞正無聊地坐在馬上，挨個地拔山壁橫生過來的不同枝椏的樹葉子，各式各樣的樹葉子一張張地收在手裡，察覺到側不尋常的凝視，一回頭，迎面正對上那道略顯奇異的視線，心裡不知怎的跳了一下，“怎麼了？”

裴顯不答，牽韁繩，把高大溫馴的良駒往山路中間帶了幾步。

薑鸞的心裡又是一跳，約約有個猜測，卻又不大信，回往後看了眼。

遠守衛著下方山道的將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裴顯也往後看。

確定這無人能看見後，裴顯安地拍了拍馬鬃，開口說，“坐穩了。”

薑鸞疑地：“嗯？”

問話還沒來得及出口，裴顯猛地發力攥住韁繩，瞬間利落地踩鐙上馬，一個翻坐在薑鸞後，結實的手臂環住的腰，順手了把駿馬烏黑的鬃， “好乖。”

薑鸞：“……”

剛才想問的問題已經不必開口了。

耳邊的悉嗓音沉著地說，“說好了帶你跑馬，就是帶你跑馬。抓好了。”

一記響亮的馬鞭催促，駿馬長嘶，開始飛奔。驟然而起的大風刮起薑鸞的長發，本能地一手抓了韁繩，一手去抓自己風中凌的發尾。

在呼嘯山風裡大喊，“你真要帶我跑馬？但你剛剛才和文鏡和崔瀅說，不跑馬，隻牽著韁繩走一圈！”

裴顯在風裡笑了聲。

他摟住懷裡溫玲瓏的，一貫沉著的嗓音裡帶出難得的愉悅，“已經在跑了。”

駕——

催韁繩的健壯駿馬在空曠的山道疾馳。

高空一明月，往千裡大地揮灑著銀輝，過大片遮蔽的樹蔭，點點銀灑落在山道上。

薑鸞抓著糟糟的長發，在呼嘯而過的風裡大，“啊————”

馬蹄聲清脆如鼓點，連韁繩都不拉了，迎著風出手臂，快活地大，“還不夠快！再快點——”

裴顯眼疾手快地把不安分的手給摁下來。

“差點打到旁邊的山石壁！著了直接刮掉你手上一層皮。”

薑鸞才不管。今晚跑馬跑得快活，手上一層皮不要了又有什麼打。

空曠無人的山道上，縱馬跑出兩三裡後，裴顯勒馬緩速，解釋說，“兩人共騎，對馬的負重太大，上好良駒也不了，不能再跑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