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鸞沒應聲。

走出去時，喊來了看守紫宸殿的薛奪。

“顧娘娘的椒房殿，守衛多人？哪一衛的軍在值守？”

“是北衙軍神策衛。都是從前軍裡相的兄弟。”

薑鸞點點頭，“很好，那就連打也不必打了。”

走出幾步，回頭了眼巍峨的紫宸殿，“點兩百兵，隨我去椒房殿。”

——

椒房殿大白天裡門戶閉。裡頭靜悄悄的。

朱紅正門被拍門環開時，當值的北衙神策衛中郎將親自迎出來，對薑鸞行禮起，出了為難的神。

“顧娘娘下令，除非是聖人親至，其他任何人來，一律不開門。”

薑鸞看了眼後的薛奪。

薛奪歎著氣過去，一把摟住軍中相的那位將軍的肩膀，把人帶到旁邊去，“兄弟，跟你說，皇家的家務事，你別摻和……”

薑鸞走進了空曠的庭院。

烏皮靴底踩在青石磚上，筆直穿過庭院，不疾不徐地往後殿方向去，腳步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掃的宮人被驚擾了，從各紛紛遞來吃驚的視線，看清了不速之客的形後，又迅速地原地跪倒伏地行禮。

“所有人聽好了。”薑鸞吩咐下去，的聲線不大，但在寂靜的庭院裡傳得很遠。

“聖人擔憂子，本宮今日奉命探侄兒。不許有任何人通風報信。但凡有試圖報信的，就地打死。”

各跪倒伏地的宮人們肩頭抖著，紛紛低下去，伏得更低。

後殿同樣門戶閉。

大白天裡，各都靜悄悄的，宮人都躡手躡腳地路過，聽不到什麼活人的靜。

顧娘娘在最西邊的寢間裡躺著。

嫁皇家三年，經歷了娘家從未遭逢過的驚濤駭浪，從晉王府裡時就覺得步步驚心，極力阻止晉王出府。

晉王不聽的，堅持出了府。雖然登上了九五之尊的高位，卻落下了一的病癥。

侍疾到疲力盡，對著病骨瘦弱的夫君，暗中不知垂淚了多次。如果要選，寧願不要現在這尊貴榮華，回去平平靜靜的晉王府，關門閉戶地過他們的小日子。

怨恨夫君邊的所有人。怨恨整日裡攛掇夫君謀大位的謀士，怨恨給夫君暗中送來手書支持的王相。怨恨在夫君面前提議選妃的前侍。

夫君的兩個妹妹，兩位天家公主，原本都和關系親近，姑嫂偶爾還能說說心裡話，不安的心。

但朝臣們擁立了夫君的麼妹，薑鸞主東宮，了大聞朝頭一任的皇太。

短短半個月後，就生下了虎兒。

如果虎兒是個孩兒，也就認命了。偏偏虎兒是個男孩兒。他理應是下一任的東宮皇太子。

娘家人憂心忡忡。父兄幾次宮，悄悄地和提起，當心看顧虎兒。虎兒是聖人嫡子，擋了皇太的道啊。

的夫君的病時好時壞，半死不活，見了夫君只有憂傷難過。讓開懷的只有虎兒了。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熾盛。

顧娘娘日夜輾轉反側，飽了別離之苦。

越重，越恐懼。

薑鸞在心裡，漸漸地從活潑親近的小姑，了擋在虎兒面前、時刻準備著口噬人的猛虎狼。

顧六郎又失蹤了。

聖人不願為了搜尋顧六郎戒嚴京城。

到了現在，已經開始覺得邊的所有人都可疑，一刻也不能放虎兒離開的視線。時常頭痛裂，一點點的響都能驚擾了，大白日裡椒房殿的宮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重虎兒，一刻也離不開虎兒，但虎兒是個活潑多的小嬰兒，他現在九個多月，已經學會了往前爬，他一刻不停地想要爬出狹窄的臥寢間小榻，想要探索外面新鮮五彩的世界。

三個娘流看顧著虎兒，但小嬰兒的力實在太旺盛了。昨天一個不慎，還是讓虎兒爬下了小榻，他在新鮮的青石地上東抓抓，西，高興地手舞足蹈。

被假寐驚醒的顧娘娘發現了。

顧娘娘控制不住地大發了脾氣，把失職的娘拖出去庭院外頭打了個半死。椒房殿的宮人從未見過對人和善謹慎的顧娘娘出雷霆暴怒的樣子，就連娘家陪嫁進宮的幾個親信都驚恐得跪倒了一地，瑟瑟發抖。

薑鸞在庭院裡發下的敕令其實是多慮了。顧娘娘如今緒變化劇烈，喜怒難測，椒房殿的宮人們都盡量避免去娘娘跟前霉頭，能躲多遠，都躲得遠遠的。

薑鸞很快尋到了顧娘娘和虎兒所在的寢間。

顧娘娘的聲音溫婉地從門裡傳來。

“虎兒乖，娘娘跟你玩。外頭危險，我們不去外頭。”

門裡響起了一陣撥浪鼓的聲響。

只可惜撥浪鼓被虎兒玩了幾個月，早就玩膩了。虎兒的哭聲從門裡響起來。

虎兒是個壯實的小子，哭起來驚天地，隔著門都覺得吵鬧。

顧娘娘重虎兒，但頭疼，不了虎兒大嗓門的哭聲。

“外頭有什麼好的，為什麼你非要出去。”

幽怨地說，“你耶耶不聽我的，那晚非要出去，非要進宮。他是僥幸留了一條命下來，如今人躺在紫宸殿裡，和我們的椒房殿隻隔了兩裡路，娘娘數過了，三千步。只要三千步，慢慢地走，一刻鍾就走過來了。這麼多天了，你耶耶一次也沒過來看我們母子。二十歲年輕力壯的男人，無論在哪都是那家的脊梁骨，三千步都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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