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青鸞》第305頁
“而且知曉的人越多,越容易泄消息。”淳於閑搖頭。
崔瀅和淳於閑兩人低聲商量了許久,回來說,“從東宮衛裡挑細選,挑揀、子穩的,調出五十人。再多就不行了。”
始終不言不語的盧四郎忽然抬起頭,著崔瀅。
“瞧著我做什麼?” 崔瀅納悶地說。
盧四郎遲疑著看了眼薑鸞,薑鸞點點頭,示意他開口說話。盧四郎這才提出自己的想法,“崔氏在城外蓄有私兵,可以調用。”
崔瀅噗地噴了茶。
“咳咳咳……”咳嗽著指著盧四郎,“你小子行,等下別走。你給我等著。”
京城世家大族,家家蓄養私兵,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實,但私鑄甲兵是大罪,平日裡絕對不會有人放在臺面上說。
但薑鸞確實被盧四郎一句話提醒了。
的指尖一圈圈地卷著發,眼睛瞄向崔瀅,“崔舍人,說說看?”
崔瀅放下茶盞,起長跪謝罪。
“不敢瞞殿下,家中……家中確實蓄養了許私兵。”趕擔保,“都在城外郊,無召絕不會城!”
薑鸞才不管家的兵在城裡還是城外,只要好用就行。
“一百個人,,不會泄消息的那種,你家能不能出?需不需要先知會你父親?”
崔瀅咬著牙應下。“能!不必!一百個人,臣現在就能做主應下!”
薑鸞滿意了。
“辛苦各位。回去各自把人手挑選挑選,名單呈上來。現在我們有了糧草車隊,又有了人,準備作預備得差不多了。下面只看朝廷一紙撤兵令送去前線,到底能撤回來多兵,再見機行事。都散了吧。”
所有人齊聲應道,“是。”
薑鸞掛念著二兄的事,沒什麼心思說笑,正事說完了就要起。盧四郎卻大禮伏地,深深地拜倒下去。
薑鸞瞄了他一眼, “起來吧。別怕阿瀅,如果真敢在東宮門外帶人堵你,你跑回來告訴我,我罰。”
但盧四郎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草民希隨隊伍押送糧草。”
盧四郎道,“草民在東宮半年,無所建樹。與其整日無所事事,倒不如跟著隊伍送糧去前線沙場。草民時學習六藝,,騎,不敢說通,自認可以上陣殺敵。但如今的份敏,公然從軍只怕讓殿下在朝中為難,這次押送糧草倒是適合草民,隻願一路隨行,能夠為東宮出一份力便好。”
薑鸞瞧著他拜下的影,也明白他心裡想什麼。
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郎君,整日裡在東宮裡無事可做,一日三餐地混日子,他心裡不好。
“那你就跟去吧。和淳於說一聲,把你名字添在名冊上。”薑鸞叮囑他,“不過此行艱險,翻過大山大川,跋涉千裡,你可想好了。”
盧四郎深深地俯,再次行禮,“早已想好了。謝殿下恩準。”
等所有人都離去了,丁翦還沒來,按照涉案回避的章程,暫時留在東宮。
薑鸞坐在室,打開書案上的一個長匣子。
那是邊關六百裡急報的信使送來的。
自從大軍去了邊境,六百裡急報的信使再不是驛站的驛卒了,都是軍裡的將士。前兩天送來急報的信使,是玄鐵騎中軍大帳裡的親兵。
兩隻一模一樣的長木匣,一隻送進了紫宸殿,另一隻送進了東宮。
薑鸞打開匣蓋。沾染了邊關風霜冷雪的長木匣裡,放了一卷文書,幾支來自邊境的野草野花,角落裡還有十幾顆小小的鵝卵石。
隨手掂起一顆小石子,借著映進來的看著。
顯然是心挑揀過的,在不知何的綠洲水泊裡磨平了棱角,在下呈現半明的琥珀,映出好看的不規則紋路。
除了琥珀的小石子,還有朱紅的石子,鵝黃的石子,五六的放置在木匣子裡。
“送他一條五彩絛的金珠手串,他回了一堆石頭。”
薑鸞低聲地抱怨,卻還是一顆顆地掂起來細看,把不知何撿拾而來的石子一顆顆仔細地過了,放去窗外養魚的大魚缸裡,五六地鋪了一層。
又打開匣子裡的文書。
文書送來的當晚已經看過了。或許是顧忌著路上可能遇襲,木匣子或許會落他人手中,書卷裡連姓名題字都沒有,隻簡單寫了六個字,
“一切安好,勿念。”
不知在什麼時候寫下的手書,一手極為潦草的狂草字,仔細分辨才勉強能看清楚。
展開文書時,迎面一淺淡的酒氣。
幾乎可以看到夜晚天氣酷寒的砂石荒漠裡,他在帳子裡一邊喝酒一邊寫字,香氣濃鬱的烈酒不慎滴落了幾滴在文書上的場面。
薑鸞拿過一卷空白書卷。蘸足了筆墨,開始寫回信。
提筆寫下頭一句, “野花野草石頭都已收到。野花野草裝點室,五彩石子放於魚缸底。”
想了想,又寫下第二句,“我亦安好。想你了。”
顧忌著回程路上不安穩,同樣是連姓名題字都沒有。
正要把書卷收起來,忽然想起了即將押送糧草去邊境的盧四郎,似乎不怎麼裴顯待見,在最前頭又提筆加了一句,
“不許為難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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