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薑鸞不想問。

並不在乎那位酷厲、好大喜功的好長兄究竟是怎麼死的。

按的想法，把徐公公放了，就按照原本的‘病逝’結案，不要再追究下去，一了百了。

但事發展到如今，三堂會審的大案，不可能住靜，朝堂上的員們多多都聽說了。史臺出了名的大炮仗，綽號‘章三本’的章史，已經拳掌，準備著上奏本要求徹查。

薑鸞站在紫宸殿外，和崔中丞談起了條件。

“要本宮去紫宸殿問聖人，可以。但本宮同樣有事，想請崔中丞在政事堂裡說幾句話。”

崔中丞眼皮子一跳，“殿下說的……又是退兵令的事？”

薑鸞連著說了幾次了，要朝廷撤回九月中旬的發往邊境的退兵令。

說了三回，被政事堂駁了三回。

今天是第四回 了。

薑鸞不是輕易退讓的子，想要做的事，會反反覆複地嘗試。一遍不行，換條路再試試，總要做才好。

崔中丞不是堅定的主戰派。在他心裡，邊境大獲全勝，大聞朝獲得了空前大捷，突厥王庭已經在協商納貢，還往下打個什麼勁呢。

大聞朝疆域萬裡，他看不上突厥人連糧食都種不出的貧瘠的砂石荒漠地。

但如今京城的形太棘手，三堂會審的主審員們騎虎難下，兩害相較取其輕，他退讓了。

“臣應下了。”崔中丞咬著牙捋袖子，

“殿下等著政事堂的消息。臣這就去跟李相爭個不死不休。如今政事堂裡就只剩臣和李相兩個，等三五天吵不出結果，言們紛紛聞風上奏，一摞奏本奏上聖人案時，就是殿下的機會了。”

薑鸞一點頭，往紫宸殿方向走去，“等你的好消息。”

顧娘娘這幾日都歇在紫宸殿，不眠不休，照顧夫君，照顧虎兒。

薑鶴在的面前，一隻腳踩進了鬼門關裡，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障目的葉片。

生死關頭，顧娘娘終於意識到，的夫君真的撐不下去，再滿懷怨懟地往後退，也不會有人追過來了。必須自己往前，才能留住此刻擁有的一切。

抱著虎兒坐在龍床邊，忍著淚，輕聲細語地和龍床上陷昏睡的端慶帝說話。

“二郎，虎兒昨晚會開口喊‘娘娘’了。”

“二郎，了十月深秋了。宮裡的楓葉紅似火，看起來熱熱鬧鬧的，你一定會喜歡。”

“二郎，太仆寺新進獻了個四面擋風的步輦，式樣新鮮得很，上頭四角飛簷，下頭是六個人抬的肩輿·，走起來穩得很。等你清醒了，你帶著虎兒，坐上去試試？”

薑鸞的腳步聲就在這時響起，從門外噠噠噠地進來，傾探了探二兄的氣脈搏。虎兒見到了最喜歡的小姑姑，興得手舞足蹈，啊啊啊地手要抱。

薑鸞看了眼二嫂。

顧娘娘匆匆抹了把眼角，把虎兒遞過去。“虎兒和三姑姑玩兒啊。”

薑鸞接過了胖墩墩的小子，練地了臉蛋，湊過去嘟嘟的臉頰邊，吧唧，親了一口。

虎兒咯咯笑著親了滿臉的口水。

太醫署的幾名老醫過來回稟，“殿下，聖人最近兩天的況趨近穩定，夜裡清醒了半個時辰，說了幾句話。但力不濟，又睡過去了。這次發作大傷元氣，殿下恕臣等直言，聖人的子，最近實在不能在持政務了。”

這是委婉地勸誡，勸不要把政事拿到端慶帝的面前商議。

薑鸞點點頭，“本宮知道了。今日過來，只是探病，聽聞聖人早上醒了，過來看看。”

人在緩慢地恢復，氣沒有前兩天那麼難看，原本臉上泛起的青灰死也消退了，變了重病後的蒼白，應該是痙攣窒息的癥狀得到了緩解。

心裡安穩了不，正打算離去，虎兒卻指著床上昏睡的父親，聲氣地喊了聲，“耶耶。”

病床上的手了，帶了袖，被虎兒看見了。

端慶帝薑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顧娘娘幾步衝過去，又哭又笑，一滴淚落在薑鶴的襟上，“二郎，你醒了。”

薑鶴吃力地抬起手，顧娘娘怔忪了片刻，著雙手握住了瘦骨嶙峋的男人的手掌。

薑鶴以幾乎聽不見的氣聲喚，“琇娘。”

薑鸞把虎兒放在床邊，胖小子才不理會耶耶和娘娘執手相對淚眼的場面，飛快地爬過去幾步，一屁坐在耶耶的被褥邊，張開手，往前興地一撲——

差點把才清醒過來的父親給得厥過去。

顧娘娘急忙把虎兒抱起，遞給旁邊的娘，輕聲寬夫君，“二郎，見你醒了，我便安心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要吃喝的，和我說，我去下廚。”

薑鶴出懷念的神，“秀娘做的鱸魚豆腐湯，鮮無比，咳咳……許久沒有嘗到滋味了。”

顧娘娘立刻起，“我這就去廚房裡準備食材。一道鱸魚豆腐湯，只需大半個時辰便好。二郎等一等我。”

薑鶴轉過頭，目送著顧娘娘匆匆離去。薑鸞站在旁邊，聽醫低聲回稟，聖人的脈相比剛才昏睡時散虛浮了不，保持清醒對的負擔大。

輕聲告退，“二兄好好休息，阿鸞出去了。阿鸞有幾句話想和二兄說，等以後休養得再好些，再來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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