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垂頭看著顧小文,一時間沒能給出反應，兩個人在曲終的余韻里面對視，彼此眼中都是未散的笑意。

直到有人在他們不遠開口,“你們在……”

江容突然電般地松手，顧小文“哎！”了一聲,結結實實的屁遭殃,墩在了甲板上。

顧小文和江容一起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白康城神奇異地看著兩個人。

“你們剛才……在跳舞？”白康城看上去十分的不可思議。

江容神慌張,像是做錯事被抓住的孩子，顧小文神帶著點惱怒，齜牙咧地著屁站起來，“是啊,我見他悶在屋子里沒趣兒,就帶著他出來玩。”

“康城哥在找江容？”顧小文走到江容的邊，用手臂很輕地了江容手臂,帶著安的意味。

江容側頭看了顧小文一眼，倒是真的放松下來一些，白康城看到兩個人的互，神更詫異。

“是，我找江容，”白康城說，“在屋子里沒有見到他……”

“舞會快要結束了,江容要彈一首鋼琴曲，我來帶他過去。”白康城看向江容，“你答應的,現在跟我過去？”

他的態度很溫和，江容的緒穩定下來,他確實是答應了，要在舞會結束之后，彈一首曲子。

他抬手晃了下手里的筆記本，說：“我先，放回去。”

顧小文直接接過來，“給我，你去彈，我幫你拿著，等你結束了問我要就行了。”

顧小文興味盎然，“你還會彈鋼琴啊，我也要去聽一聽！”

說著拽過江容手中的筆記本夾在自己的腋下，然后赤著腳跑去不遠的地方，把兩個人的鞋子都拿過來。

“先把鞋子穿上。”

顧小文說著自己很快蹬上了鞋子，江容雙手攪合在一起，看向白康城，兩只腳也疊在一起，眼睛看向他，抿著。

白康城對著他笑了笑，“不著急，你慢慢來，頭發也有些，進屋去梳理下，我先上去等你。”

江容點了點頭，白康城又看了顧小文一眼，然后率先去了上層。

江容也穿上鞋子，然后兩個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之前江容睡覺的屋子。

“我幫你整理？”顧小文見江容進去衛生間好一會也沒出來，他不是在上廁所，因為衛生間的門是開著的，通過磨砂玻璃，能看出他一直在對著鏡子撥弄頭發。

顧小文在門口對他說：“我比較擅長這個。”

江容看了一眼，了，但是沒有說話。

顧小文簡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說了一句，“我不你，只頭發。”

江容這才把自己拉的像是窩一樣的頭發，給了顧小文。

顧小文果然很規矩，全程哪怕是，也只用木梳他頭皮，甚至還會提前預告要哪里。

江容很快放松下來，他甚至在想，朋友好像也不是很難。

然后就在顧小文弄完了頭發，甚至用梳子給他撥好了歪掉的領結之后，在江容完全放松的狀態下，突然手了下他的耳垂。

江容一下子站起來，顧小文迅速跑出老遠，抬起手對著江容說：“冷靜冷靜，我是看到那里有頭發！”

江容紅著一張臉著自己的耳垂，氣得不行，說話不算話！

顧小文表真摯地說：“好吧，我是看你耳垂白的很好，才的。”

說：“對不起。”

江容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看著顧小文，在顧小文還要說點什麼要安他的時候，他才說：“沒關系。”

顧小文笑起來，迅速說：“都弄好了，咱們走吧，你都會彈什麼曲子？我想點播，我沒在你的娛樂室看到鋼琴哎……”

“我會的，不多，”江容邊朝著門口走，邊手又在自己耳邊了下，那里燙得厲害，他用手掌帶風扇了扇，有些氣悶道：“你不要再，突然！”

他指了指自己泛紅的耳垂，顧小文強忍再一下的惡劣，點頭，“好好好，我不會再突然你，那告訴你之后行嗎？”

“不行！”江容關上門，難得語氣居然帶上點嚴厲，“點播也……不行。”

說完他就率先邁步走了，顧小文跟在他后，嘟嘟囔囔，“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家朋友有的還親呢。”

當然在扯淡，誰家朋友沒事也不親。

江容不是智障，他只是自閉，他無法共，甚至無法理解很多出現在他上的緒。但是他也會學很多東西，會獨自去上學，他接的人不多，但接的不算，沒過朋友，但也不是沒有人試圖和他流。

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再說就算是個真智障，也知道不能親。

江容用理智來分析了一下，得出顧小文這麼說的原因，應該是在逗他。

所以他沒有回應，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就繼續走了。

“嘖。”

顧小文撇，心想他還真難騙。

兩個人很快上了三層，三層的甲板上聚集了很多人，宴會接近尾聲，林一楠正在像最開始那樣，用話筒詼諧地說些話，算作今晚的宴會謝幕詞。

看到江容走過來，他對著話筒吹了聲口哨，然后很鄭重地介紹，“向我們走來的這位小王子，是我最好的哥們最疼的弟弟，白家二爺。”

“好容易說他給我彈婚宴結束曲，”林一楠玩笑道，“他等會彈的就算是拉鋸一樣難聽，你們也得幫我鼓掌！不然我哥們康城會跟我取消合作合同的。”

眾人哄笑，視線聚集到江容上，其實對于圈子里的人他的來歷不是，江容的來歷當時在圈子里是個不小的笑話，只是現在沒有人提起了，畢竟白康城對他的重視，比什麼出重要多了。

但是眾人對于白康城這麼重視江容的原因就不大清楚了，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說白康城是不行，為了白家的種才會對江容格外看重。

畢竟白家除了這兩兄弟都死絕了，要不是白康城不行，他為什麼不結婚，為什麼不生育，甚至邊這麼多年了，連個的都沒有。

關于這些除了白康城的發小林一楠之外，也沒人知道，白康城本人聽到了什麼傳聞，也都懶得去解釋澄清，對于白康城來說，沒有什麼比工作更重要，人到了一定高度，是本不在乎其他人對他的看法的。

江容在眾人的視線中慢慢走到鋼琴的邊上，他并不怯場，嘈雜和人聲確實讓他難，燈也讓他不舒服，但他有一套自己反復練習的方法，能夠短時間地屏蔽掉這些，讓自己沉浸下來。

顧小文本來也擔心，站在不遠的欄桿邊上，盯著江容。

江容沒看任何人，他坐在鋼琴的邊上，手放在琴鍵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按響了第一個音。

這一刻海風他的鬢發，他真的像一國最尊貴的小王子，不為外所，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統領屬于他的國度。

幾個音調出來，場中稍稍靜下來，顧小文也很快聽出了，他彈奏的是――《夢中的婚禮》。

這曲子現實世界也有，這個顧小文是知道的，因為曾經被人約去聽過大師音樂會，對這首曲子記憶深刻，因為演奏之前，那個大師還講了這曲子背后的故事。

悲哀卻麗。

顧小文有瞬間的恍惚，靠在欄桿上，聽著音調從江容指尖流出，并沒有當年聽得那麼流暢，連這外行都能聽出還很生。

但聽得迷，看著江容也看得迷。

江容開始彈奏，就自屏蔽了周遭的嘈雜，他睜開了眼睛，在曲子進高的時候，眼睫快速抖，手指也在琴鍵上極速跳，他的視線飄，正和站在他不遠的顧小文對上。

顧小文由衷地對他笑起來，江容迅速挪開了視線，很快又轉回來，也很快地對勾了下。

“你和他真的相得很好。”白康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顧小文的邊，將兩個人剛才的互盡收眼底。

側頭對說，“他其實對陌生人的接度很低，對你是個例外。”

顧小文心很好，看著的小王子沒有挪開視線，和白康城說話的聲音都跟著和，“是嗎，我覺得他還算好相。”

白康城看了眼顧小文手上被江容咬的傷，又想起之前跳進海里給他撿筆記本的事，把手里的香檳一飲而盡。

然后說了他在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很后悔的話。

他說：“江容沒有朋友，他能獨自去上學，能和人進行基本通，但他不肯朋友。”

白康城說：“我平時沒什麼時間陪他，他又不喜歡汪阿姨，我爸更是……不在家。”

“你要是，”白康城看著顧小文轉過頭看他，抿了抿說，“你要是愿意，也有時間，可以來找他玩。”

顧小文眉梢挑起來，白康城快速找補，“我看你和他玩得好的，你們年紀都差不多……”

顧小文被白康城逗笑了，“康城哥，我和你的年紀才是差不多。”

白康城一噎，神微微一頓，他其實怎麼可能不知道，或許是別有用心，但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和江容相，這麼多年做的都很失敗。

他無法在江容發病的時候安他，只能用鎮定藥劑阻止他傷害自己。

白康城正要把話收回來。

顧小文卻笑得紅齒白，朝著他湊近一點，用自己的杯子撞了下白康城的空杯，“我當然會找他玩，康城哥愿意我去最好啦，不然總是跳墻，也很麻煩的。”

顧小文說：“康城哥以后……不要攆我就好。”

白康城表放松地笑了下，顧小文和他接得多一點，倒是不煩他了。

他有功人士大部分都有的驕傲自大，獨斷專行，但骨子里是個好人。

一曲結束。

江容起快速起，朝著顧小文和白康城的方向跑來。

顧小文看著江容肢不協調地過障礙，被逗得直笑，心里卻忍不住想。

白康城要是知道一面明著追他，一面暗地里打江容什麼主意，不知道還能不能信守承諾不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