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與殺豬刀》第83章 第 83 章
大軍開拔前,下令火頭營生火做飯,讓將士們飽餐一頓。
樊長玉去幫忙殺豬,還在繼續傳頌事跡的火頭營老兵同別調來幫忙的新兵道:“樊姑娘可有木蘭之勇!”
那新兵是個大字不識的,了腦袋問:“木蘭是誰?”
老兵嫌棄看新兵一眼:“你連花木蘭都不知道?南北時期的大英雄,爹膝下沒個兒子,一把年紀遇上朝廷征兵,怕爹死在戰場上,就扮男裝替父從軍十一載,立下赫赫戰功!”
新兵驚訝道:“一個兒家,是怎麼混在軍營里十一年都沒人知道的?”
這個問題顯然把老兵問住了,老兵不耐煩道:“戲文里都是這麼寫的,人家就是有那本事,最后還得了皇帝親封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樊長玉從得知大軍要開拔,一顆懸起的心就沒放下過。
此刻聽了那老兵說了花木蘭的故事,拭殺豬刀上跡的作一頓,心底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之前見小五對言正似乎頗為親近,一問才知他們曾是同一個伍的。知道言正脾氣不好,怕言正得罪人,在戰場上沒個幫襯,問起他們隊伍里的其他人,本想幫言正打理好袍澤關系,怎料言正說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他和小五。
此番全軍出,他和小五還得被分去其他營。
重新編隊,一個人也沒有,戰場上想有個照應愈發艱難。
以言正的傷,此番只怕有去無回,若是替言正去打這一仗,言正幫帶著長寧跟著火頭營的后勤軍在后邊,興許還能最大程度保住命。
自己頂替言正上戰場,他這不算當逃兵。再者,新營里除了小五,沒人認識言正,小五肯定會保的,自己代他上戰場不會其他人發覺,等回來后,同言正換回來就是了。
心中這個念頭一起,無論如何也不下去了。
這一路走來,失去了太多的親人朋友,是想想言正被刀砍死在戰場上的樣子,心口就像是被什麼攥了。
離開火頭營后,樊長玉徑直去了傷病營。
軍醫不在,那個半大年在給傷勢重迄今下不得床的傷兵們煎藥。
年武三斤,聽說是娘在逃難的時候生下他的,大人在逃荒路上都瘦骨嶙峋,又哪有營養給孩子,他生下來只有三斤,他爹娘都以為他養不活了,沒想到他卻好好地長大了,他爹娘便給他取名三斤。
他從軍后,因為個頭小,被分配到了后勤軍中。
此刻見了樊長玉,武三斤立馬熱絡打招呼:“長玉姐,你是來找韓軍醫的嗎?韓軍醫出去了。”
韓軍醫便是給謝征看診的那名軍醫。
樊長玉說:“我是來找你的。”
武三斤拿著扇火的棕櫚扇,面疑:“找我?”
樊長玉做賊心虛的時候,臉上的表愈發正氣凜然,問:“你知道蒙汗藥放哪里嗎?”
武三斤這些日子一直在傷病營打雜,對于藥品的放置地方再清楚不過,他道:“知道啊,長玉姐你拿蒙汗藥做什麼?”
樊長玉繼續一臉正氣道:“我想去獵幾頭野豬,等著給大軍凱旋后接風用,把蒙汗藥拌進糠里做個陷阱,更容易獵些。”
武三斤不疑有他,很快去帳取了一包藥遞給樊長玉:“這些夠獵十頭野豬了。”
樊長玉道了謝,把藥往懷里一揣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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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裝病多日的親衛們都已換上甲胄。
謝五向謝征稟報前線的戰況:“咱們的先鋒部隊已截住反賊,只等主力軍圍過去,不過有斥侯來報,反賊昨天夜里便已撤走了部分兵馬,隨元青亦在其中。”
謝征眸驟沉,“命陳良點一千騎前去追擊。”
謝五抱拳:“屬下這就去傳令。”
守在門外的謝七忽而道:“夫人過來了!”
謝征和屋一眾親兵面皆是微微一變。
樊長玉捧著一盅湯進帳,就發現里邊的傷兵全都穿戴整齊,像是隨時準備歸營。
他們拘謹同樊長玉打過招呼后,便拿著各自的東西離去了。
謝五瞄了一眼樊長玉和謝征,也起道:“我也先回去準備準備。”
帳只剩樊長玉和謝征兩人,樊長玉把手中的湯放到桌上,問他:“你東西準備得如何了?”
謝征好笑道:“上戰場除了兵,還有什麼要備的。”
樊長玉拿起他掛在床頭的那殘甲,看了一眼甲胄的破敗程度,眉心皺起:“你的甲破這樣怎麼穿,我給你補補。”
這小卒甲是之前謝五尋來的,傷病營里的其他傷兵都是把甲放在自己床頭掛著的,他們床頭不放甲,難免樊長玉懷疑。
謝征原本還在思索戰局,目不經意落到樊長玉上,看穿針引線的樣子,不自覺便看了神。
上一次他從軍,跟樊長玉連一句正式的道別都沒有,此番出征,倒是突然會到了腸百轉的滋味。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樊長玉垂著眉眼專心補那件殘破的甲,一縷碎發垂下,著白皙的側臉,小巧瑩白的耳朵在烏發間若若現,這一刻的神溫而恬靜。
當然,如果看那針腳,就不太溫也不太恬靜了。
可惜謝征沒看到,他目在樊長玉半在烏發下的耳垂上停駐了很久,心口似有一頭惡橫沖直撞,鬼使神差地抬手幫把那縷碎發挽至耳后,指腹到瑩白小巧的耳朵時,樊長玉抬頭看了他一眼。
心底那惡念突然就不住了,本該移開的指尖,忽而用了些力道繞去腦后。
他低頭吻了,溫又不太溫。
一只手用力樊長玉發間,因為沒拒絕,分開時他額角青筋凸起一條,呼吸都是滾燙的,眼睛里著一層紅,像是一頭恨不得將生吞卻又挨于時機不得不停下的惡狼。
“等我回來。”他清越的嗓音啞了。
樊長玉被他咬得有些木木地疼,想一掌拍過去又忍下了,真心實意和他商量:“言正,我替你上戰場吧?”
謝征俊秀的眉幾乎是立即皺了起來:“說什麼傻話?”
樊長玉說:“你傷還沒好,萬一在戰場上刀都揮不怎麼辦?”
謝征想到之前撒的謊,面上不太自然地道:“我是步兵陣里的刀兵,只負責清繳被先鋒部隊沖散的殘兵,沒什麼危險的。”
樊長玉看他態度堅決,似有些失,道:“那你萬事小心。”
又問:“你是刀兵第幾營,跟著哪位將軍的?”
謝征沒料到樊長玉在軍中數日,對軍營里的編制都悉了起來,他知道不該再瞞下去,可如今箭在弦上,只得繼續扯了個謊:“左衛軍第三營李鐮將軍麾下。”
樊長玉暗暗記下了,又去桌上把那盅湯捧了過來:“這是我抓了一只野給你燉的,你喝了就和小五兄弟一起回營吧。”
謝征不疑有他,幾口喝完了湯。
樊長玉看著他,神似有些復雜,道:“我不在的時候,勞你替我照看一下長寧。”
整個世界都開始顛倒,謝征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勁兒,變了臉:“你……”
但已瞬間疲了下來,剛邁開步子便倒了下去,樊長玉一把扶住了他,對著昏迷過去的人低聲道:“我不想你死。”
樊長玉怕有人查傷兵帳,查出謝征的份,背著謝征先去了自己和長寧住的軍帳。
長寧看到樊長玉背上的謝征,白著張臉道:“阿姐,姐夫又要死了嗎?”
樊長玉微微一噎,道:“沒,他就是暫時昏睡過去了,大概半個時辰后就能醒來。寧娘乖乖在帳守著你姐夫,要是遇上危險,你姐夫又還沒醒,你就拿針醒他。”
武三斤遞給的蒙汗藥,用了能迷暈一頭野豬的量。
主要言正意志力堅于常人,怕普通劑量迷不倒他。
樊長玉遞給長寧一針后,又把綁在上的匕首解下來遞給:“以防萬一,這把匕首你也拿著。記住遇到危險第一時間醒你姐夫,用針別用匕首,他醒了就能護著你的。”
長寧一手著繡花針,一手拿著匕首用力點頭,卻又忍不住問:“阿姐呢?”
樊長玉道:“阿姐去打抓走寧娘和寶兒的那些壞人,打完壞人就回來。”
長寧拉住樊長玉一片角,黑葡萄眼水汪汪的,滿是擔心:“那阿姐要小心。”
樊長玉的頭:“放心吧,阿姐去給你報仇!”
代完長寧,出殺豬刀和砍骨刀往腰間一別,便出了大帳,往左衛軍大營去,也是趕巧,竟在路上就上了謝五。
謝五見穿著燕州兵服時,心中就已有了個不妙的猜測,結道:“樊……樊姑娘。”
樊長玉疑道:“小五兄弟還沒歸營嗎?”
謝五僵道:“我……我去找言大哥。”
樊長玉四下瞄了一眼,一把拽過謝五低聲道:“小五兄弟也知道,我夫婿重傷未愈,他上戰場無疑是送死,我替我夫婿出征,小五兄弟只當不知這回事,等此戰歸來,我再同我夫婿換回去,沒人會知道的。”
謝五心說怎麼可能會沒人知道!
雖然作戰計劃是一早就制定好的,幾路大軍都在有條不紊地往山下撥,可侯爺要是自始至終都沒面,這也說不過去啊!
偏偏他此刻又不敢擅作主張告知樊長玉謝征真正的份,只勸道:“樊姑娘莫要糊涂,這可是犯了軍中大忌,要砍頭的!”
樊長玉看著謝五,那雙偏圓溜的杏眼誠摯又果決,卻又似狩獵的虎豹一般,著涼意,說:“抱歉,小五兄弟,我只是不想我夫婿枉死在戰場上,他若是沒負傷,我也不會出此下策。眼下讓他上戰場,殺敵還不如我,此舉也不會給大軍帶來什麼損失。至于違反軍令后的責罰,我回來后一力承擔就是,我夫婿是被我下藥迷暈的,為了不牽連小五兄弟,我把小五兄弟也打暈在這里吧。”
謝五見樊長玉已經抬起了手,趕道:“我幫樊姑娘保守,我們一起去殺敵,戰場上好歹還有個照應。”
樊長玉不解他怎麼這麼快改變了主意,但他都這麼說了,還是收回了掌,道:“那我們歸營吧。”
謝五大松一口氣,真起手來,他肯定不是這姑娘對手。
為今之計,也只能先傳消息給其他親衛去尋謝征,他自己則跟著樊長玉,以便保護。
謝五吹出幾聲尖銳的哨響,樊長玉突然扭頭看向他:“你吹哨做什麼?”
謝五生生被嚇出一冷汗,正好天際有一只蒼鷹飛過,他抬手指了指,僵笑道:“之前聽軍營里一個老兵說訓鷹就是用這樣的哨聲給鷹指示,我看是不是真的。”
樊長玉問:“對沒被訓過的鷹也管用?”
謝五指著天上那只鷹僵道:“試了一下,看樣子沒用。”
樊長玉大失所,還想著要是有用,回頭也學學,給長寧再抓一只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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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大軍已經開拔,樊長玉尋著旌旗找到了左衛軍第三營,和謝五站到隊伍后面時,各伍長正在清點各自所帶的小卒人數。
著全甲的校尉則立在陣前,端的是威風凜凜。
隊伍最后面的伍長清點人數到樊長玉和謝五這里時,喝道:“你們是那個伍的,怎站到老子隊伍里來了?”
謝五半點不怵,高聲答:“步兵營里打散了重編過來的。”
他這麼做就是為了把第三營的校尉李鐮給引過來。
果不其然,李鐮在陣前瞧見隊伍后邊的,昂首闊步走來,沉喝:“大軍開拔在即,吵嚷什麼?”
那伍長道:“將軍,隊伍里多出來兩人,他們說是從別重編過來的。”
李鐮早些年也是親衛隊的,后來能獨當一面了,就被謝征下放到左衛營來了,他自是認得謝五的。
親衛隊里被賜了謝姓的,從前都是死士,無名無姓,他們也是對謝征最忠誠的那一批人。
謝五一沖李鐮打眼,李鐮對于他和另一名面生的小卒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隊伍里,便也不多問,以為他是要執行什麼任務,只罵那伍長:“前些日子守山老子折了那麼多人馬,好不容易才分到人過來,你還嫌老子隊伍里人多了是吧?”
那名伍長被罵了,立馬不吭聲了。
原本還探頭探腦打量樊長玉和謝五的那些兵卒,也趕站好,不敢再張。
得虧樊長玉之前打道的那些兵卒都是火頭營和傷兵營的,其他營的人都只聽過的名諱,卻沒見過。
此刻穿著殘破的戰甲低著頭站在隊伍里,兵卒們只覺這新來的小子跟個瘦猴似的,也沒人多留意。
李鐮負手重回隊伍前邊,謝五見狀急的不行,正想提示李鐮,讓他想法子把自己和樊長玉踢出隊伍,畢竟他總不能真讓樊長玉上戰場,怎料前方軍陣,一名斥侯快馬回來報信:“石越帶人把先鋒部隊撕開了一道口子,正要南逃,傳軍師之令,左衛軍即刻前去支援先鋒軍。”
左衛軍都尉沉喝一聲:“左衛軍前三營,全速行軍!”
原本站得整整齊齊的軍陣,立馬五人并行一路急跑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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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征的親衛隊為了傳遞一些簡單消息,常以哨音做暗號。
那類尖銳又急促的,便是說謝征可能有危險。
聽到謝五哨音的親衛們,瞬間趕去尋謝征,發現他沒在之前住的傷兵帳里,又尋著蛛馬跡在周邊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樊長玉姐妹倆的軍帳。
長寧一直著繡花針守在謝征邊上,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靠近軍帳時,趕拿繡花針了謝征一下。
昏迷中的人幾乎是瞬間睜開了眼,親衛掀開帳簾看到謝征也是大喜,顧不得長寧還在場,喚了聲:“侯爺!”
謝征臉沉得可怕,起就要往帳外走去,卻因蒙汗藥的藥力還沒過,渾力,他及時扶住了床柱才穩住形。
親衛忙過去扶他:“侯爺,您怎麼了?”
謝征瞥見長寧放在床邊的匕首,直接拿起用力劃過掌心,鮮順著匕首尖兒滴落在地,長寧嚇得短促地低了一聲,小臉發白。
這痛意明顯讓謝征上的藥力消減了下去,他面卻更沉,問親衛:“左衛軍李鐮的軍隊現在何?”
親衛答:“石越麾下不知何時招了一員猛將,天生巨力,無人可擋,石越以此將開路,生生撕開了咱們先鋒部隊,軍師讓左衛軍去補先鋒軍被扯開的口子了。”
謝征便一刻都坐不住了,大步走出營帳,冷聲吩咐:“取我戰甲來!再點五百騎!”
他此番派出的先鋒在他麾下是數一數二的猛將,若是先鋒都沒能攔下石越,這場仗怕是不太樂觀。
很快便有親衛捧著他那一套沉重的玄鱗甲前來替他穿上,長寧愣愣地追出軍帳來,看到謝征冰寒的臉,一聲“姐夫”到了邊又咽了回去。
從來沒見過姐夫這樣嚇人的臉,像是要把誰生吞了一樣,都不像記憶里的姐夫了。
而且這些人姐夫侯爺,侯爺又是什麼?
親衛牽來謝征的戰馬,他系上玄的披風,冷聲吩咐邊的親衛:“傳信給公孫鄞,讓他把后方的口袋扎,前鋒那邊不用調兵過去了。”
翻上馬背時,看了一眼小白菜似的立在軍帳門口的長寧,對謝七道:“看好。”
謝七抱拳應是,謝征已一夾馬腹揚鞭離去,十幾名親衛也瞬間跟了上去。
長寧眼里含著一泡淚,想哭又不敢哭,為什麼姐夫醒來后變得這麼兇了?
謝七也沒帶小孩的經驗,笨拙哄了哄,長寧大概是確定了他是不會兇自己的人,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要阿姐——”
謝七沒瞧見樊長玉,心中也很是奇怪,問:“那你阿姐去哪兒了?”
長寧哽咽道:“阿姐說去打壞人了。”
謝七心中一個咯噔,繼續問:“侯爺……就是你姐夫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長寧噎了一下:“阿姐背回來的。”
謝七一哽,突然明白他家侯爺醒來后為何是那樣一副要吃人的臉了。
他看了看長寧,覺得還是先帶小孩遠離這是非之地為好,道:“別哭了,我帶你去看野好不好?”
長寧還是噎不止,害怕了,口中就一直念叨著要阿姐,謝七把看野豬看野牛,山上能想到的野說了個遍,說到看隼時,長寧噎聲才一停,睜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問:“隼隼?”
謝七一看有戲,趕道:“白頭矛隼,張開翅膀有這麼大呢,要去看嗎?”
長寧看他比劃的大小,點頭:“要。”
為了方便在最快的時間獲取信件,海東青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親衛們在流照料,無論日夜,只要海東青帶了信回來,就會有當值的親衛把信呈給謝征。
這兩天正好是謝七當值,他覺得把這小孩帶過去,人和隼一并看好了,倒也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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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不知道兩軍戰的戰場選在什麼地方,只覺這一路跑來,原本還是山地綠樹,后邊就只能看到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禿地了,隔老遠就能聽到前方震耳聾的廝殺聲,海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傳來。
風刮過山崗,都帶著陣陣腥味。
這算是樊長玉真正參與的第一次大規模作戰,自己沒覺到怕,但心跳就是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被護腕裹實的手臂上,皮疙瘩也浮起一層。
和小五站在隊伍中后位置,看不清前方的戰場是個什麼景,只聽不知是哪位將軍吼破了音大喊一聲:“騎兵陣沖鋒!”
然后又是一片殺吼聲響起,震得人耳發疼,地從前方的山坳傳來,整個大地仿佛都在跟著抖。
樊長玉覺得小五似乎比自己還張,他對樊長玉道:“樊姑娘,一會兒上了戰場,你進跟著我,切忌莫要冒險!”
樊長玉應了一聲好,但們前邊的步兵陣也跟著發出了吼聲,瞬間把的聲音淹沒了下去,所有人都在拔刀往前沖。
這時候已完全聽不見軍令了,幾乎是看到前邊的人干什麼,就跟著干什麼。
樊長玉心跳聲如擂鼓,大概是在張的況下,渾如逆涌,甚至連長途奔襲的疲倦都知不到,跟著大軍如洪水一般注了戰場。
遍地都是死人,他們幾乎是踩著尸往前沖,跟殺紅了眼的反賊短兵相接的時候,那一聲聲嘶吼,簡直就是壯膽用的。
跑在樊長玉前邊的一個小卒,被一名拿長矛的反賊捅了個對穿,那小卒的伍長正是之前質疑樊長玉和謝五份的那人,他面目猙獰大吼一聲,提著環首刀朝那反賊照臉一刀劈了下去,一時間沫飛濺。
剩下的三名小卒都猩紅著眼跟著那伍長沖殺,一個被貫倒了,幾人便合力去救。
樊長玉對于自己劫糧草那日公孫鄞的那番話,理解突然更深刻了些。
不僅是當將軍的會把底下將士的命當自己的責任,小到一個伍長、什長,也在盡全力護著自己的兵。
對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做不到切瓜砍菜一般刀刀致命地去砍殺,只避開要害下手,確保讓對方失去作戰能力就行。
那名伍長險些被削掉腦袋時,樊長玉替他格開了那致命一刀,他回頭看了樊長玉一眼,什麼都沒說,帶著滿臉的繼續同反賊拼殺。
反賊中一個騎馬的將軍沖殺到了他們這群纏斗的步兵里,人借馬勢,長槍一路挑殺,捅死了不燕州兵卒。
便是沒死的,被他挑倒后,后的崇州小卒們瞬間圍上去補刀,一時間燕州的步兵們明顯出于弱勢。
謝五畢竟是軍中人,瞧得火大,眼見樊長玉功夫過,周邊小卒無人能傷到,便在那反賊將領沖殺過來時,一把拽住馬鞍整個人借力翻起,手中長刀劈斬了下去。
馬背上的反賊趕拿起手中長槍擋下這一擊,但謝五人已穩穩落在了馬背上,那反賊將領手中的長柄兵刃在此時反而不好使,謝五以匕首割推下馬去。
“小子納命來!”反賊另中一名將領見狀沖殺過來,手中一對釘錘舞得獵獵生風,這一路奔來,馬下的小卒,他那對釘錘砸飛出去無數,顯然是個力大無窮的。
謝五的功夫以敏捷見長,不敢與之,趕棄馬避開,李鐮見小卒被那名反賊將領殺得太狠,想阻止那名反賊將領。
豈料手中馬槊跟對方一,頓時連人帶馬后退幾步,虎口劇痛,幾乎握不住兵刃,李鐮臉瞬間變了變。
那反賊將領哈哈大笑,“不痛快不痛快,這手怎麼得跟面條似的?”
遠不知是哪位將軍瞧見李鐮在迎戰那反賊將領,喝道:“李將軍當心,那賊子一蠻力,都尉大人都他打落下馬了。”
聞得此言,李鐮心中大駭,在那反賊將領執錘沖來時,勉強與之過了幾招,只覺此人實在是力大無窮,那一對釘錘不僅重,在他手中還格外靈敏,一旦被砸中,非死即傷。
在對方再次猛攻來時,他及時橫槊抵擋,卻不及對方那一怪力,還是釘錘砸到了上,當即吐出一口來,好在被卸掉了大半力道,才沒當場斃命。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那反賊大將狂妄大喝一,第二錘就要砸下時,忽不知從何飛來一截繩索,穩穩套在了他頸間,大力一拉,反賊將領兩腳扣馬鐙,又棄掉一釘錘,用手拽住繩索同對方拔河,才沒被當場拽下馬背去。
他斜眼朝繩索的源頭看去,卻發現拉著繩子的是一名瘦弱的燕軍小卒。
李鐮瞅準這機會,馬槊刺了過去,那反賊將領右手執釘錘一擋,李鐮手中兵刃就險些被打飛出去。
這一擊不,他也不再戰,趕撤馬離開。
反賊將領小山似的一尊在馬背上,一臉橫兇煞地看著樊長玉,兩手抓住繩索用力一扯,試圖把他眼中那瘦弱的燕軍小卒拽過去。
樊長玉猝不及防被他拽了個趔趄,隨即兩腳用力往地上一踏,腳下就像是往地底扎了一般,再拽不一步。
那反賊將領不信邪,雙手運勁兒發狠猛拽,一名反賊小卒也趁機拿長矛捅向樊長玉,樊長玉瞅準時機松了繩索,再一腳踹開那小卒。
繩索這頭沒了牽引,反賊將領因為重心失衡,一個仰翻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眼尖的燕軍小卒們趕拿矛去扎,那反賊將領看著碩,形卻靈活,往地上一滾,了把刀割斷套住脖子的繩索,然后再攥住一名小卒的長矛,直接連人帶矛把那小卒舉起來,當做大擺錘掄了一圈,退圍攻他的燕軍后,把人朝著燕軍多的地方砸了過去,頓時倒了一片。
燕軍損失慘重,小卒們也沒了一開始那不怕死的拼勁兒,明顯開始怯戰。
那反賊將領撿起自己掉落的兩把釘錘,一邊踩螞蟻似的隨手掄錘砸死燕州小卒,一邊徑直朝樊長玉走來,咧獰笑道:“那瘦猴,你手上倒還有幾分勁兒,讓爺爺瞧瞧,你吃得下爺爺幾錘!”
謝五砍掉一名反賊小卒的脖子,歇斯底里沖樊長玉大喊:“快跑!”
樊長玉是想跑的,但看到那反賊大將手中的釘錘一掄一擺,便是幾名燕軍小卒被砸得頭破流,腦漿迸濺,跟個破布袋一樣倒飛出去,謝五為了掩護他,也義無反顧沖向了那反賊將領,便無論如何都邁不開腳了。
棄了手上那柄撿來的環首刀,出自己腰間的黑鐵砍骨刀和放刀,一長一短兩柄刀鋒用力一銼,在金屬刺耳的聲里,疾步沖向了那名反賊將領,目冷若暴雨里亮白的閃電。
謝五仗著形靈巧在反賊大將上割了一道口子,卻被對方用力貫到了地上,頓時只覺半邊都失去知覺了,眼見那一記釘錘就要照他面門砸下,他想著自己腦袋大抵也會被砸得紅白飛濺,下意識閉上了眼,卻沒等來那致命一擊,只聽到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屬撞大響。
謝五虛虛睜開眼,便見樊長玉單膝半跪于地,以兩柄黑鐵殺豬刀叉生生架住了那反賊將領落下的釘錘。
牙關咬得的,半個膝蓋都陷了地里。
謝五眼眶當即就是一熱,樊長玉從牙里對他出一個字:“走!”
謝五也不墨跡,滾避開釘錘攻擊范圍時,還向著那反賊大將擲了一柄匕首。
反賊大將本要錘向樊長玉的另一柄釘錘,不得已用來揮開那匕首。
樊長玉趁機,同時手中兩柄殺豬刀向上一翻,刀鋒下在反賊大將手背切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反賊大將吃痛揮錘橫掃過來時,樊長玉一個后躍避開釘錘。
反賊大將瞥了一眼自己手背還在淌的口子,臉上橫絞,喝道:“找死!”
言罷更是不再管手上的傷勢,錘風發愈發狠厲,只為取樊長玉命。
他手上的釘錘是實心的,重八百十斤,樊長玉方才為救謝五去接那一錘,虎口都被震得一陣撕裂巨痛,殺豬刀長度不夠,重量也不夠,跟他的釘錘上實在不占優勢。
眼下樊長玉便也不再去接他的錘,只一味閃躲,偶爾實在躲不開,了幾錘,虎口流出的染紅了刀把,再又一次避無可避,只能時,手中的放刀刀被大力一撞,落出去。
反賊將領見樊長玉兵都沒了一柄,反倒愈發興,“老子非把你砸一攤餅不可!”
樊長玉腳尖挑起一柄落在地上的大刀代替放刀,怎料跟那釘錘大力一撞,那柄軍用大刀直接斷了兩截。
左衛軍都尉被那反賊將領釘錘所傷,再也爬不上馬背,被親兵們暫且搶到安全地帶,看著戰場上樊長玉和那反賊將領打了幾個回合,意外道:“那小卒是那個營的?”
邊親兵皆道不知。
左衛軍都尉細看后道:“他若有個趁手兵,興許能與那賊將一戰,來人,把我的陌刀拿與他!”
親兵取了他的長柄雕花陌刀正要拿與樊長玉,心急如焚的謝五已徑直沖了過來,大喝一聲:“左衛軍都尉嚴毅何在!”
左衛軍都尉認出他是謝征親衛,忙帶著傷下地道:“末將在。”
謝五雙目通紅,指著樊長玉的方向,“快派兵去救夫人!”
左衛軍都尉愣在當場:“夫人?”
謝五已顧不得那麼多了,道:“同那賊將手的,是侯爺的夫人!”
左衛軍都尉頓時只覺幾個腦袋都不夠自己砍的,但上的傷實在是連兵刃都拿不了,只能點了幾名小將帶兵去援。
謝五找他要了一匹馬,也要趕回去支援樊長玉,左衛軍都尉把陌刀塞給他:“興許用得上!”
謝五顧不上那麼多了,提著陌刀一路揮開反賊小卒,朝著樊長玉沖去。
另一邊,樊長玉撿了好幾把大刀都是被折斷的命運,在那又一錘揮來時,一個閃躲不及,頭盔他的釘錘給刮了去,發髻沒散,但明顯能看得出是個兒家。
反賊將領似乎沒料到跟自己過了這麼多招的是個姑娘家,哪怕狼狽這樣,那模樣瞧著也是上乘的,他哈哈大笑道:“人?搶回去!崇州將士們今夜人人都可以當新郎了!”
崇州兵卒們都歡呼怪起來,戰意愈猛。
那反賊將領似乎也不想打死樊長玉了,只圖生擒,錘風不如之前駭人,卻愈發難纏。
樊長玉面冰冷,劈手從一名崇州小卒手中奪了長矛當武,武一長,攻勢瞬間凌厲,招式大開大合,竟得反賊將領后退了幾步,只是對方一用猛勁兒,手中的長矛便直接斷裂開來。
反賊將領譏嘲一般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樊長玉臉上被出一道痕,扔開手中的斷矛,眼神發狠地盯著反賊將領右手的釘錘——他右手被自己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奪他右手的釘錘更容易些。
后突然傳來一聲:“接刀!”
樊長玉回頭一看,便瞧見一柄長柄陌刀向著自己擲了過來。
探手去接,反賊將領卻直接掄錘揮了過來,樊長玉若再手去接刀,必然會被他的釘錘砸到手。
索做了假把式去接陌刀,實則腳尖繃勁兒,狠狠一腳踹在了反賊掄錘的那只手腋下,反賊將領吃痛大一聲,樊長玉假意去接陌刀的手再順勢奪了他手中那柄釘錘,半點不帶息地掄錘狠砸向反賊將領。
反賊將領趕揮錘格擋,兩個大釘錘在一起,發出“甕”地一聲金屬刺耳鳴響,站得近些的,耳朵都有片刻失聰。
釘錘上的鐵釘被砸扁一片,那反賊大將也被震得踉蹌著后退一步,釘錘險些飛出手。
他臉上橫了,終于意識到了不妙,眼前這人一旦有了個跟他旗鼓相當的武,還真不一定會輸給他。
樊長玉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揮錘砸向對方,第二錘便砸得那反賊將領虎口也崩裂開來,在反賊將領驚駭的目里咧笑了笑,譏諷回去:“我來教你餅怎麼砸!”
言罷鮮淋漓的兩手握住錘柄,釘錘狠狠砸向了反賊將領,對方本能地拿釘錘去擋,卻連人帶錘都被砸得倒飛出去。
其中一柄釘錘還深深嵌了他腹部,當真是被砸進了里。
他掙扎著想爬坐起來,最后卻只噴出一口鮮,瞪圓雙眼徹底倒了下去。
偌大的戰場,似乎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先前還輕佻打量樊長玉的反賊小卒們,此刻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白著張臉在戰場上躥。
別說反賊,就連自己人看著樊長玉都有些發怵。
小卒們圍在遠,不敢靠近樊長玉。
幾個重傷的將軍癱在遠的矮坡,艱難咽了咽口水。
其中一人道:“不愧是咱們侯爺的夫人。”
另一人小聲問:“同樣是虎齒流星錘,夫人是怎麼把那小山一樣的塊頭砸飛出去的?”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幾人便齊齊陷了沉默。
他們夫人,比反賊找來的這位得力大將,還要怪力?
謝五在確定反賊將領死后,便奔至樊長玉跟前,問:“樊姑娘,你怎麼樣?”
樊長玉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只覺自己視線里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現在整個人都犯惡心,眼前似乎天旋地轉卻又暈不過去。
兩手撐膝干嘔了一陣,勉強說出一句:“還好。”
謝五趕從馬背上拿下水壺擰開遞給樊長玉:“樊姑娘喝點水漱漱口,頭一回上戰場的新兵,回去后十天半月里做噩夢都有的。”
樊長玉漱口后又喝了幾口水下肚,總算把那惡心下了些。
從來沒見過這樣大規模又慘烈的殺人場面,仿佛手中刀劍捅的,都不是人了。
但是戰場上,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
不遠的兵卒尚還有,謝五看了一眼,提了把刀走向死去的反賊將領。
樊長玉問他:“這是做什麼?”
謝五道:“割下敵將首級,威懾兵卒們投降。”
樊長玉看著自己掉落在不遠的殺豬刀,想到自己手中的刀幾次被挑飛,還被出言侮辱,說:“我來。”
謝五都準備下刀子了,聽得樊長玉這句,便讓到了一邊。
樊長玉殺過人,砍人頭這種事,卻還是第一次做。
黑鐵砍骨刀鋒利無比,一刀下去時,便尸首分離。
只不過人已死了一會兒了,那一刀,沒有造沫飛濺。
謝五拎起敵將首級,朝著遠仍有的地方大喊:“你們將軍已死,放下兵刃歸降者,饒爾等不死!”
遠的反賊先是面面相覷,隨即陸陸續續放下了兵刃。
遠悶雷一般的馬蹄聲滾滾奔來,剛結束了一場大戰的燕州軍疲憊卻又不得不警覺起來
好在斥候爬上矮坡看了對方所打的軍旗后,朝下大喊:“是友軍!”
上至將領,下至普通小卒,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若不是顧忌著這戰場上到都是尸和,樊長玉其實很想一屁坐下去。
太累了,生平頭一回會到疲力竭是個什麼滋味,現在當真是一手指頭都不想彈。
馬蹄聲近了,殘如,長空雁泣。
樊長玉看向那揚起漫天黃沙趕來的友軍,他們似乎也才經歷過一場惡戰,馬上、盔甲上、兵刃上全帶著新鮮的跡,從他們那邊刮過來的風都有一腥味。
視線掃過那一騎黝黑駿馬沖在最前方的將領,本是隨意一瞥,卻又猛地掠了回去,虛起了眼,拉過一旁的謝五問:“你們那個穿麒麟肩吞明甲,騎著高頭大馬沖在最前方的將軍,怎麼跟我夫婿長得有點像?”
謝五看著樊長玉,張了張,愣是一句話都沒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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