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為賞金獵人。”伊薇特不假思索地說。

“您是位善良的小姐，希您沒有因為過分寬容做出違心的選擇。”溫斯微微一愣，“這個人不值得您這樣做，他應當得到一個教訓，讓他改變自己咄咄人的態度。”

“有溫斯這樣的夥伴，誰還需要敵人呢？”尤利西斯攤手，“這是個正確的選擇，善行最終會得到厚的回報。”

“我最近才恢複神智，周圍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陌生，這時為正式員並不是好事，能夠在兩位先生手下工作或許更加輕鬆。而且你們也救了我，在藏骸所外還有許多綁架我的同夥，以我之前不穩定的狀態，我沒有信心能夠平安逃出去。如果為賞金獵人能夠幫得上你們忙，那就再好不過了。”伊薇特心默默加了一句：最關鍵的是審查人員是神係能力者，如果被發現我是穿越者那就大大不妙了。

不過可以看出，溫斯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所以才會頻頻出言幫助，伊薇特對他投以激的一笑，讓他不要擔心。

“沒錯，這就是雙贏，沒有任何人的利益因此損。”尤利西斯帶著勝利者的笑意點點頭，“接下來，我需要告訴您，超凡者的由來和需要遵守的一些規則。”

伊薇特連忙坐直了，認真地一字一句記在腦中。

“在我們深談之前，我必須告訴您一個前提，一切超凡者的力量都來源於神祗。”尤利西斯笑了笑，“我不知道您對神祗有什麽看法，也不知道您以前信仰什麽，但請相信，絕大多數況下，與神祗扯上關係都絕非好事。

我們於一個冰冷的宇宙，自然的偉力、天上的行星、以及更多難以名狀的古老統治者潛伏在某個黑暗角落。傳說在遙遠的古代，人類掌握了與外界通的技巧，並侍奉那些偉大的存在。幾乎在所有遠古傳說中，都有著半人半神的君王統治各自的國度，龐大的祭司階層則催生出種類繁多的儀，蘇爾的古迪亞在睡夢中得到揭示未來的預兆，尋求解夢神南塞的解釋；底比斯法老在金字塔中建造死者之門，從中獲取幽冥的力量；小亞細亞的祭司在狄俄尼索斯儀縱狂歡，生吞活剝羔羊、公牛甚至人類……如今真相早已湮滅，統治上古的神靈似乎已經離開了這片土地，即便如此，它們還是深深影響了後來的超凡者，甚至超凡者中一部分群本就流淌著那些上古神王和祭司的脈。

如今仍然有人得到從古代流傳下來的知識，試圖呼喚消失的神祗賦予他們力量，但絕大多數都招致了災禍。事實上，大部分神祗並不想幫助任何人類，祂們是中的，無所謂善惡，即便是數由於好奇或者別的原因，從浩瀚宇宙中遙遙投來不帶惡意的一瞥，凡人的意誌也不足以承祂們的注視，並因此喪失心智，為瘋狂的怪。”

尤利西斯坐在壁爐邊娓娓道來，據他所說，超凡者有兩種，一種本就是古代超凡者的子孫，但就算有著古老的神聖統，也不見得都是超凡者，隻是神聖後裔有極小的機會自覺醒，獲得祖先的偉力。繼承而來的力量雖然據天賦有強弱之分，不過屬是一致的，如果祖先是占卜者，那子孫後代覺醒後獲得的能力也是預知能力。

另一種則是像伊薇特這種況，由凡俗之經過某種儀或者恩賜蛻變的超凡者，這類能力就千變萬化了，畢竟沒有人知道茫茫宇宙中存在多神靈。這種方式存在極大的風險，即使儀式正確，祈求的對象也未必回應，很多時候回應的況甚至更糟，脆弱的人承不住力量變失去理智的怪才是常態，伊薇特這樣的功例子非常，尤利西斯和溫斯都是繼承得來的脈。

“接下來，我該講到超凡能力等級的劃分了。”尤利西斯拿起沙發上的一本舊書，翻開其中一頁，遞給伊薇特。

這本書想必有些年頭了，書頁邊角殘破不堪，還有些蟲眼，但手紋理溫潤，竟是上好的胎犢皮製，原料取自難產而死的小牛。

尤利西斯想讓看的是一個有些悉的圖騰，一株以金箔填的大樹屹立在畫麵正中，十顆果實呈三列掛滿了樹冠的枝頭，中央一列有四顆，左右兩列各三顆，一條漆黑的大蛇從樹冠蜿蜒而下，z字型的軀恰好途徑了所有的果實。除開數細節的差異，這幅圖在地球上某些以煉金師和機甲題材畫中曾經見過。

“它做生命之樹，一個堪稱奇跡的宏偉藍圖，人類有史以來所有先哲至高無上的智慧結晶，樹上十顆果實對應十個【源質】，共同構超凡聖的神聖之源，從最接近質界的，【王國（malkuth）】，到最頂端至高無上的【王冠（kether）】，描繪出從凡塵俗世到偉大神之間的通路。”尤利西斯的講述極富詩意，壁爐的金火和窗外幽藍的夜在他上匯，有種特殊的奇異魅力，“在神學中，蛇意味著永恒，超凡者想要從凡塵中向至高的意念攀升，將自升揚為永恒不滅的【王冠】，必然也要走上這條蛇代表的神聖道途。你現在所的位置，就是最靠近大地的【王國】。”

【王國】這一源質在樹冠的最下方，維蘭瑟好奇地看著寫著希伯來文的圓圈：“請問您和奧康奈爾先生點亮了哪一層源質？”

“我和溫斯都停留在第五源質【平衡（tiphareth）】，從【王國】，依次到【基礎（yesod）】、【宏偉（hod）】、【勝利（zach）】，接下來就是【平衡】。”

竟然差距這麽遠，當初不反抗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你所在的【王國】是一切源質的起點，一扇死亡之門、影之門、大能者的門、伊甸園之門、較下之母親、皇後、新娘……人們用如此多的形容詞讚它，也揭示了它究竟何等地重要。踏這扇門中，你就與凡人徹底不同，你將接超凡力量的祝福，以及詛咒。”

“詛咒？”伊薇特心中一，沒想到超自然力量還有副作用。

“既是祝福，也是詛咒。一旦掌控了超自然的力量，道德、法律……這些俗世規則對超凡者來說越來越沒有意義，他們能夠並且樂意做出難以想象的墮落行徑，事後遊刃有餘地愚弄警察，逃製裁。來自古神的力量也在影響他們的思維，那是一種潛伏在表麵下、類似惡魔般墮落的東西，很有人意識到這帶來的後果，有的甚至殘忍惡行帶來的樂趣，把這種荒誕的心變化當做區分自己與弱凡人的標誌。隨著他們一步步接近危險的底線，最終將駕馭他們，這些可憐的家夥會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從而變真正的怪……就像被你殺死的托馬斯·西蒙，想必你已經注意到了，他擁有一條分叉的舌頭，不過這隻是開始，距離完全的腐化墮落還有一段時間。”

“那麽超凡者應該怎樣避免被神祗的力量侵蝕呢？”伊薇特總算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神基本上都是不靠譜的邪神。

“為了維係人格的健全，避免徹底淪為怪和魔，我們的先輩做出了很多嚐試。總結了許多行之有效的方法，但總歸逃不過‘人’。”尤利西斯頓了頓，繼續說，“人是一種枷鎖，防止變形的發生。它可以是宗教，也可以是戒律，或者某種生活方式。為了杜絕自己一步步落深淵，有的超凡者甚至遵守比絕大部分凡俗道德法規更加嚴格的教條。”

“您剛才提到宗教？可是神祗似乎都是冷漠殘酷的存在，信仰祂們有助於維係我們的人格嗎？”

尤利西斯搖搖頭：“當然不，我指的是一些特定的宗教，比如聖公會、天主教什麽的……不過後者在阿爾比恩不太到民眾歡迎。”

“啊？聖父、聖靈和聖子真的存在？”伊薇特吃驚地問。

“就算在聖公會部或者梵岡，真正信仰聖靈的神職者也很了。祂不依托於任何古神存在，而是人類將自德映照在永恒之壁上的投影，代表著人類自己創造出的價值觀和信仰，近兩千年來，也有不超凡者信仰三位一，是一種被證實有效的方式。”

竟然還有這種作，神祗不靠譜就自己創造一個信仰……

“每個人適合的道路都有所不同，比如我的教條是騎士八德……”溫斯補充。

嗯，的確看得出來，他是個謙卑誠實，樂於幫助弱者的正直青年。

“……而爵士先生則是凡人之道，是不是很意外。”溫斯有些促狹地說，“相信您一定能很快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那是相當意外？還以為這個驕傲任還有些毒舌的家夥一定是什麽貴族之道的踐行者，沒想到如此普通……

“貴族之道需要涵養、責任和進取神，這對爵士先生來說有些困難。”溫斯似乎看出了伊薇特的懷疑，“是保持凡人道德標準已經讓他竭盡全力了。”

？？？

連保持普通人的水平都這麽困難，你究竟有多憊懶？伊薇特無言以對。

“如果說神與法蘭西人有什麽區別？那就是神從不會把自己當作法蘭西人。”難得溫斯也用阿爾比恩式冷幽默嘲弄了某人一番，言外之意就是法蘭西人經常把自己當做神了，讓一位神祗屈尊履行凡人的教條，那的確相當困難，我們委實不該對他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

對此，尤利西斯泰然之，想必已經習慣了。

但伊薇特隨即又想起，自己應該遵守什麽教條呢？信教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究竟選什麽還真是讓人苦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