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猛然掐住，扼著脖子的手冰冷而僵，盡管不能呼吸，但後不知為什麽卻傳來了一腐爛的氣息，有什麽的東西掉在了肩上，老鼠一般滾落下去。

那是一個球，眼珠那麽大的球。

“你竟然殺了我……你殺了我……卑微的凡人……可鄙的簒奪者！儀式失敗了……可也功了……這是偉大的神祗賜給我的機會！我一定是被選中了！一時的失敗不過是暫避那兩個卑劣的警、謊言的爪牙，但我是吾主真正的仆人，於是祂賜我這嶄新的軀和靈魂！”黑袍人了一隻眼的腐爛臉龐扭曲著，發出著魔似的狂笑，喃喃陳述著譫妄的囈語，但他出骨節的手指卻在漸漸收。

他已經蟄伏太久了，在那兩個五層源質的上級超凡者製下，黑袍人殘存的靈魂隻能憑借僅剩的一理智強迫自己沉眠，但今天有一種異常的氣息到來並喚醒了他。

就快得到了……這承載了偉大神祗恩典的軀和靈魂！自己以前繼承自不知名弱小神靈力量的皮囊如何能與之相提並論？！

隨著窒息的加劇，伊薇特視線發黑，漸漸失去意識。

最後，腦中隻有書頁上的一行字。

【我們的生是建立在他人的死之上。在死者，無知無覺的生命潛伏著，等待與另一生者的胃結合，重獲知覺與智慧。】

等待與另一生者的胃結合……

生者的胃……

胃……

這裏原來是我的胃啊……

周圍場景驟然一變，四壁和家品為蠕的，就仿佛於某種巨大怪的、

“畸變？！該死！”黑袍人咬牙，用盡全力收雙手。

“嘻嘻嘻……”被掐住脖子的發出詭異的笑聲。

明明聲帶沒有震，聲音究竟是哪裏來的？

黑袍人沒有疑太久，就在他目睹之下，那的裂開了很多口子，變一張張擇人而噬的，最大的貫穿整個背部那道，張開的肋骨就像森然的獠牙，又像是捕蠅草帶尖刺的夾子。

“不……啊啊啊啊啊！”

……

伊薇特從書桌上醒來，脖子有些酸痛，不知道是不是伏案太久了。

腦子暈沉沉地，就像灌了鉛一樣，今天買的書已經全部被放在書架上，有一本看了一半的輕鬆小說夾了書簽，放在遠離墨水瓶的地方。

……之前好像把書就攤開擺在墨水瓶邊，窗戶開著，被仆艾莉森看到，為關上了窗，並且把書從墨水瓶旁移開。說墨水瓶裏麵著羽筆，有可能會被開著的窗戶吹倒，如果弄髒書就不好了。

艾莉森真是個細心的小姐姐，就是不願意談論以前的事，也不知道究竟遭過怎樣的苦難。

也該到了躺床上睡覺的時候，反正頭有點暈就當休息吧。

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而且是個不願意回想的噩夢？

但當伊薇特真正躺在床上進夢鄉的時候，確實做了一個非常清晰的夢。

在夢裏，為了另一個人。

滂沱大雨，地點應該是在某郊外的鄉間，無星無月的黑夜被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雨幕，“他”腰上一盞小小風燈微弱的芒也難以破開濃重的黑暗。

“他”在一水坑旁洗幹淨沾滿鮮的雙手，走向一輛濺滿泥濘的馬車，坐到車廂外後方的馭手座上，雨點打在油布兜帽帽沿，混雜著“他”的嘶語聲聽起來更加含混不清。

“就這樣，我欠你的兩清了，‘沸湖主’。”

“兩清？我用我俗世的人脈，幫你把那該死的匕首走私到整個王國警最猖獗的巢，而你隻不過幫我殺了幾個普通人，你卻管這兩清？！哈，誰讓我們隻是一個鬆散的互助組織。”馬車的人諷刺地說。

“你要是好好用你那姑且可以稱之為腦子的東西想想，就該知道我提供給你的幫助遠不止這些。你已經漸漸發覺自己時常聽到不該有的聲音，看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吧？那就是畸變初期的征兆，一旦產生了變化，一切財富和地位都隻能化作泡影，你隻能裝作死去，從此為一名見不得的幽靈，像裏的老鼠一樣躲藏，唯恐引來警的視線。”

“他”冷笑著，宛如蛇類的語言浸了一種刻骨的憎恨。

“沸湖主”沉默了，再度開口時他嗓音變得有些幹：“就像你一樣？”

“就像我一樣。但我並不後悔，這隻不過是追求真理的些許代價。”

“可是我剛到達了第二層源質【基礎】，使用你的方法，我又將跌落到第一層【王國】！”“沸湖主”不甘地低吼著。

“你進我們組織的時間還很短，所以大概不了解，‘九頭蛇’最開始代表著一位第三層源質【宏偉】的超凡者。為了對抗畸變，我把我的源質分離保存，才變了現在的樣子，如果不這麽做，我早就因為過度接‘真實’，心智崩潰為了怪。另外，進行移植需要羽蛇神匕首的幫助，否則我也無法保證法一定功，幫我也是為了幫你自己，不要總覺得我在易中占了你很大便宜。”

“……我以後可以取回它嗎？我是說我的源質。”

“當然可以，正如埃及神王將承載靈魂的髒裝卡諾匹斯罐，以供複活後使用，如果以後你的神趨於穩定，也可以打開罐子，與分離的源質合一，你還將回到第二層。”

然後二人再也沒有過對話，“他”專心致誌地趕車，在大雨中隻有昏暗的風燈能照亮馬匹腳下不到一步遠的距離，其中一匹馬或許是左前掌馬蹄鐵掉了，一邊悲鳴一邊一瘸一拐地在泥濘中前行。

這是個非常清晰的夢境，當伊薇特醒來都能記得夢中所有細節。

那個說話有著嘶嘶聲、代號九頭蛇的“他”絕對就是殺死的黑袍人，而另一個一直在馬車車廂裏的“沸湖主”卻沒有麵。

如果夢境是黑袍人經曆過的記憶，那麽他遠遠不止一個普通的第一層源質、【王國】級超凡者那麽簡單。據他所說，他以前甚至達到了第三層源質【宏偉】，幸虧自己遇到的是削弱版，否則可能剛重生就陣亡了。

不過黑袍人背後似乎有一個神組織存在，如果把這個報給特殊使命局，也就是黑袍人深惡痛絕的“警”……

還是算了。

伊薇特有些不安，如果自己坦白夢到了黑袍人的夢境，指不定要被怎樣審查呢，還是先放一段時間，然後見機行事吧。

“伊維斯爺，您已經起床了嗎？那我把早餐端上桌了。”門外傳來仆艾莉森的聲音。

在伊薇特要求下，艾莉森不用服侍更、起床、沐浴，這當然是為了避免穿幫。理由也不難找，這年代的名門族家教比較嚴厲，男家庭員用男仆，家庭員使用仆，大宅中連男員的房間都分隔了非常遠，很有接異仆人的機會。伊薇特以家規為由，拒絕了艾莉森一些比較親近的幫助，不過後者隨即提出建議，認為伊薇特應該雇傭一位男仆，畢竟貴族後裔自己起床穿打領巾太不像話了。

這個提議當然也被迅速否決，伊薇特一臉嫌惡地說：“一個男仆？我討厭他們靠近我。”

艾莉森準備的早餐是傳統的阿爾比恩式，種類和溫斯製作的差不多，隻是沒有那麽富。但對伊薇特來說已經遠遠超過早餐級別的盛了，桌上有溏心蛋、麵包片、熏腸、培和煮豆子，前世早餐都是粥、小籠包和鹹菜，在這邊著實有些不適應。於是用麵包夾了一個糖心蛋，兩片培，喝著咖啡就算吃完了，並拿起了餐桌旁的一疊報紙。

報紙是熨鬥熨過的，還殘存了微微餘熱。早上送來的晨報往往剛印製好，油墨沒完全幹，講究人家的仆人都會把報紙熨一遍，把油墨完全烘幹再呈給主人閱讀，免得弄髒主人潔淨的手指，這點上艾莉森的確是為顯赫家庭服務過的。

不過艾莉森現在看著專心致誌閱讀的“伊維斯爺”，眼底有一憂：伊維斯爺吃的也太了，別的男孩子在這個年紀時一頓能吃好多呢！如果普通男孩把當主食，伊維斯爺就是把當做配菜……不，或許隻是調味料的程度。

阿爾比恩人是徹底的食主義者，但凡一位經濟充裕的、真正的男子漢一定要多吃才行，而且必須是牛、羊、禽這些正派的，連魚也被歧視認為不夠“爺們”，是人和神職人員吃的玩意。

“伊維斯爺，熏腸和培是不是不合您胃口？下次我試試製作烤小牛或是烤鴿子怎麽樣？”

伊薇特看報紙正神，頭也不抬地回答：“不用了，換水果什麽的就好。說起來，最近應該快到草莓的季節了吧？”

草……草莓？

艾莉森想起小時候替父親買酒時候聽到酒館裏醉漢們的閑聊：“我敢用錢打賭，這個酒館裏所有先生高都在5呎7吋以上，而且至有154磅重；法蘭西娘炮們隻有5呎4吋，重不超過126磅。因為我們主菜是，而他們則是一盤沙拉，所以我們遠遠比他們更強壯、更優秀！”

再看看餐桌前花朵般的年，雖然不同於阿爾比恩人民眼中法蘭西男人矯造作、塗脂抹的刻板印象，但總歸與常見的小牛犢似的強壯男孩們相去甚遠。

“艾莉森？我臉上有東西嗎？”伊薇特疑地問。

“誒？沒有……我隻是在發呆，對了！今天早上有人帶了東西過來，似乎是比較貴重的東西，我沒有擅自打開。”艾莉森連忙端來一個比鞋盒稍大的盒子，上麵烙著馬斯金工作室的落款。

“啊，這個到了！”

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