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薇特聽不到的地方,一群小姐搖著小扇子在輕聲討論著。

“他真的很可,不是嗎？我認為我們應該改善對法蘭西人的偏見，雖然他叔叔是個傲慢無禮的男人，但費雪先生和那位尤利西斯爵士不一樣呢，他嗅出了我今天的香水中有來自東方的花朵茉莉的味道，這是從拜占庭宮廷得來的配方,還是第一次有男能那麽準確地讚它清新的氣味,還說它很搭我橄欖的眼睛以及淡薄荷綠的禮服……我們談話相當愉快,相信我，他以後一定會為一個善於獲取芳心的男人。”

“法蘭西男人不都是這樣麽？雖然很多淑背地裏表現得對尤利西斯爵士不屑一顧的樣子，可我從未聽說有誰真拒絕過他的邀請，麵對一匹高傲的駿馬，們選擇用更加矜持的盔甲武裝自己,這樣即使馴服失敗也不會使自己蒙。”另一位小姐毒辣地評價說。

“我承認他們的確有非同一般的魅力，就像絕大多數紳士家庭都喜歡聘用法蘭西人做首席男仆,還不是因為他們有著漂亮的儀表和高雅的舉止。”這話得到了所有小姐的認同，貴族家庭的標配就是阿爾比恩管家和法蘭西仆人,首席仆人是跟在主人邊的門麵,必須選值高英俊漂亮的,真正負責幹活的雜役仆人在大宅中是形人，他們必須像神話中的家務小靈一樣做好所有工作,而且還要避免讓主人和來訪的客人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好評如的伊薇特並不知道這一切，很快休息時間結束，又走向了第二位舞伴,也就是箭毒木的妹妹，維妮卡·福克納小姐。

箭毒木本人很有推理小說家氣質，下有幾顆胡渣，臉龐消瘦，氣質鬱，伊薇特本以為他的妹妹應該是無口哥特類型，沒想到竟是一位栗頭發，有著小鹿般水汪汪圓眼睛的小人。一見伊薇特走過來，深的瞳孔頓時亮了，原本按照禮儀應該是伊薇特先開口，但沒有保持淑的矜持，語速超快非常激地搶先說：“您、您就是費雪先生吧！我聽哥哥說起過您！他最近在以上次您破獲的紅磨坊殺人案為靈，撰寫他的新小說。我已經看了前半部分，就已經對此深深著迷了！哥哥的文字一貫非常有張力，特別吸引人，但即使如此，他說也無法還原您當時的傳奇經曆，我真的非常好奇和敬仰您，很高興能在舞會上和書中的偵探主角原型的您相遇，如果能聽您親口講述一下當時的況，那真是太榮幸了！！！”

“……福克納先生過譽了……其實也並沒有他想想中的驚險……”麵對把自己當偶像崇拜的，伊薇特臉頰發紅，心中又暗暗記上尤利西斯一筆。

總不能說自己是用有特殊能力的奇長劍，一劍把變妖怪的杜蘭釘在地板上吧……而且沒有多真正決鬥的經驗，說謊也說不圓，這時代的淑紳士雖然不怎麽練劍，但經常觀看擊劍比賽，可以說很多至有評論家的水平，如果不是真正經百戰，倉促胡說八道很容易被找到破綻。稍微提了幾句，然後輕巧地把話題轉移到別的地方，避免了搜腸刮肚編故事的尷尬。

兩兄妹的父親奇格林威男爵屬於尊貴的五級貴族。在法蘭西，一位男爵談不上什麽大人，但在阿爾比恩，五級貴族隻有三四百人，幾乎每一個都是上議院重權在握的顯貴，能夠接王國最核心的機。而維妮卡又是的崇拜者，基本上提什麽問題，維妮卡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管該說不該說的都告訴了。

“瑪格麗特公主殿下也很不容易呢，國王陛下生了重病，卻也沒辦法陪伴他。”舞蹈的人群從座旁走過，伊薇特看著長公主冷漠平靜的麵龐，不由得歎說，

“……怎麽說呢？其實我覺得，長公主殿下也不是那麽喜歡國王。”維妮卡有些曖昧的說。

“這又是為什麽？”

“直覺。”維妮卡笑了笑，“你知道的，國王陛下的思維有某種程度的缺陷，有時候就連他的男仆都無法忍，但長公主殿下卻沒有任何不滿。經常向醫生詢問國王陛下的健康，當得知，冷調的壁紙有利於平穩神病人的緒時，還花了大價錢把國王陛下平時居住的寢宮、起居室、甚至浴室都換上了現在最流行的翡翠綠。王室的選擇可是流行最強的風向標，甚至連我的父親也有一些心，那種綠濃豔滴，就像是最頂級的祖母綠寶石。說起來，現在的化學家在實驗室裏調配出的染料真是好看，比天然得到的更絢麗持久，唯一的缺點就是相當昂貴……

總而言之，有時候長公主殿下就像母親一樣，包容國王陛下的一切任要求，甚至有一次國王陛下想在宮殿裏騎馬，當廷臣都勸阻他的時候，長公主殿下反而仆人牽來了韁繩。我的姐妹都說，長公主殿下就像敬聖靈一樣著的父親，但是這樣毫無保留的縱容，我總覺得有些可怕。比起對待親人的，這樣反而更像是完一項不得不做的工作。”

就在這時，一位宮廷侍小碎步匆忙跑過來，來到長公主的座旁邊附耳對說了幾句話。而瑪格麗特長公主驚訝的捂住，表現得悲痛而又震驚，是不是提問幾句，眉微微上揚。

伊薇特在推理小說中看到過心理學中的人類小作，明知故問的時候眉微微上揚，而真正的吃驚表轉瞬即逝，時間太長則是假裝的。

“諸位。”演奏的樂曲停頓了下來，大廳中一片安靜，長公主在眾人的目中緩緩開口，“我懷著最大的悲痛，告知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理查二世陛下經醫搶救無效，於五分鍾前在他的臥榻上病逝。”

舞池中，貴族們捂臉、驚呼、哭泣，立刻對這個噩耗同。

“唉……真是不走運，好不容易我才和最崇拜的費雪先生說上話，國王陛下為什麽不挑一個更好的時間駕崩呢？”伊薇特聽到旁邊的維妮卡小聲嘟囔著。

箭毒木先生的妹妹有著天使般的外表，但心似乎是個天然黑的小惡魔呢……

“費雪先生，很憾這個舞會可能無法進行下去，雖然我也還想繼續和您聊天，但現在我不得不履行我作為福克納家兒的使命了，待會請把我扶到我父親那邊，他們在大廳的東北角，謝謝您。”維妮卡斯文有禮地說完，然後雙眼一閉，迅速暈厥了過去。

伊薇特連忙輕輕接住了，一看大廳中已經有不小姐同樣暈倒了，剛剛還樂聲悠揚，俊男翩翩起舞的舞池一時間人仰馬翻，忙作一團。

這項說暈倒都暈倒的技能也太了不起了……

貴婦貴們禮貌昏厥，在場男士由於要安頓脆弱的淑們，還要合群地表達失去國家慈父的悲痛，一直忙碌到清晨大家才陸續離開。此時，國王駕崩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倫敦，所有教堂用以報時的大鍾每分鍾敲響一次，持續兩小時，著名地標大本鍾更是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牛皮墊子，讓鍾聲更加低沉肅穆。印刷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忙碌過，工人們加班加點的印刷報紙傳單，雪片般的紙鋪天蓋地，但都在傳達同一條消息：

我們懷著最大的悲痛發表以下聲明，蒙上帝恩典、阿爾比恩及爾蘭聯合王國領地及海外領土的國王、信仰的守衛者、普世聖公會的領袖與保護者、印度皇帝、漢諾威國王查理二世陛下於主年1837年4月6日於阿爾比恩王國首都倫敦聖詹姆斯宮突發高熱，雖已經請了訓練有素的醫生及時救治，仍回天乏，不幸駕崩。他自1803年即位，在他英明卓越的統治下，王國強盛繁榮……

“……據福克納小姐提到的細節，加上國王陛下死前的癥狀非常像砷中毒，我認為他的死因很可能是一起有預謀的慢投毒謀，下毒的介就是爵士先生之前研究報告裏提到的砷化合，一種新型的翡翠綠化學染料，長期生活在充滿砷蒸汽的房間中，讓國王陛下最終死於慢中毒。”

伊薇特在書房把事的緣由告訴了尤利西斯。

“非常有價值的發現。”尤利西斯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轉手把未寫完的、要求衛生委員會限製“舍勒綠”的研究手稿全部扔進了燃燒著的壁爐。

“誒？！您在做什麽？”

“當然是避免消息泄，難道你希世人知道我們的新王是個弒親者？”尤利西斯奇怪地反問。

“咦……難道我們不需要揭示真正的兇手嗎？！”

“當然不用，我們是帷幕的守護者，而非正義的裁決者，隻要有利於國家的穩定，讓人們安心工作、生活，誰當國王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他最後低低地沉著，“更何況，對於現在的狀況來說，瑪格麗特王即位的好遠遠大於壞……”

“那麽這種有毒染料造的危害怎麽辦？”伊薇特冥思苦想。

“沒關係，如果真的是新任王做的，一定會把王宮的壁紙都換掉，這樣流的風向就變了，問題也就得到了解決。”尤利西斯把一份報紙攤開，指了指夾角一小塊角落的簡訊，上麵寫著“派爾街疫病發，染患者已達67人，專家呼籲市民不要倒汙水”。

“即使我在6年前就已經發表了關於霍傳染源的研究，如今仍然時常有貧民的街道染病癥，隻不過在它們席卷富人區之前，市政會將其妥善理，使之無法危及紳士們的生命，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蔓延整個倫敦。至於真正的貧苦工人……即使明知道喝生水會染疾病又怎樣？他們連冬季取暖的煤都無法支付，又如何能負擔天天燒水殺滅病菌的柴薪呢？就連人們早已清楚有毒的汞，製作皮材料時仍然需要用到它，長期接它的帽匠還會患上汞中毒的瘋帽病，但人們別無選擇。”

伊薇特了然了，果然一切問題的源還是貧窮。

就在前國王病逝的第二天，他的靈柩由衛軍護送進聖保羅大教堂，教堂的鍾聲不斷敲響，他的也將在教堂停留數天，供倫敦人民瞻仰悼念。雖然他活著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討厭他，花邊小報盛行的當下，王室也隻是供人茶餘飯後消遣的談資，人民認為他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然而死後他卻似乎了王國不可或缺的重要人，人們紛紛試圖在記憶中給他挖出什麽優點。

與此同時，長瑪格麗特公主殿下也已經登基為王，但加冕的華服隻在上停留了一天，然後就變了洋蘇木的黑喪服以及漆黑的煤玉首飾。整個王國的貴族階層也同樣需要服喪，這對邦德街的高端時裝店來說尤其是個不幸的壞消息。

瑪格麗特四世王此時則站在花園裏，而邊的人並不是仆，而是王室的馴鷹、也是一位子爵之的德蘭小姐。王表鎮定，雙眉鎖，而一貫英姿颯爽的德蘭小姐卻麵蒼白，抖，任由王步步近。

“我好不容易清除了我們之間的唯一障礙，此時你卻要離開我？！”瑪格麗特四世一字一頓地說。

他早該死了，那個緣上是他父親的男人。

雖然這個念頭從小時候一直就在腦中若若現，但從前幾個月開始，它從未如此清晰。

瑪格麗特四世自時代起，就知道自己對男完全不興趣，盡管外貌和儀表是阿爾比恩代表的端莊，但心其實相當叛逆。後來，馴鷹因年老辭職，來接替他的德蘭小姐總是著獵裝，與猛禽駿馬為伴，那種風一般的野魅力讓瑪格麗特傾心不已，，也，本應是再好的事不過了。

事改變的起因是去年秋冬，秋末冬初本就是貴族圍獵打發時間的季節，然而那個盤踞在王位上愚蠢癡的胖子一眼就看中了德蘭小姐，並且吵著要讓為自己的婦。幾乎整個王宮都能聽到他的大喊大，王室總管試著安他，並企圖讓他保持安靜，因為德蘭小姐還未婚配，未出閣的淑是不能隨意與男人接的，所以歐洲上流社會的職業婦總有一個幌子婚姻。

“那就給找個丈夫！”國王蠻橫地說。

也許德蘭家子實在眾多，又想在現在的爵位上更進一步，他們竟然答應了國王無禮的要求，把德蘭小姐指婚給一位長期在國外的大使館侍從武，那位先生在收取了國王好後當然心知肚明，更加不會不識趣地回國添堵，就等著半年後回國完婚，然後從此常年定居黎，沉溺在的法蘭西人堆裏。

瑪格麗特的計劃就是從那時開始實施的，這幾個月時間，把國王會呆的所有房間都刷了致命的舍勒綠，然後冷眼旁觀國王呼吸著含有砷的毒氣，一天比一天更加衰弱。所幸他在德蘭小姐婚期之前，終於如所願地死掉了，而自己現在是王，從此就能明正大和人在一起。

然而這時，德蘭小姐突然告訴自己，和侍從武結束了婚約，轉而與另一位先生訂了婚。

“為什麽？是你的父親在你嗎？難道我父親是國王，我就不是？他怎麽敢如此……”瑪格麗特四世握雙拳，指甲深深嵌掌心。

“不……我沒有告訴他，而且這是我提出的願……我們……結束吧……”蒼白的臉上帶著淚痕，完全不像是平時的。

“我需要一個理由！”

“我害怕……您突然讓我覺得很陌生，您竟然真的殺……抱歉……我現在已經無法把您當做以前的瑪格麗特小姐了……王陛下……”馴鷹哭泣著搖頭。

“你走吧。”瑪格麗特四世突然一陣無力。

德蘭小姐才不像自己心中的，原來和其他弱乏味的也沒什麽區別。

等到前任人離開後，瑪格麗特四世在花園中微微出神。弒父即位，隻因為心中的滿腔激憤，現在唯一的理由都不複存在，對於今後自己要怎麽做，完全一無所知。

“王陛下，外麵風大，洋蘇木的紗並不保暖，還請回到室吧。”

悉的聲音，讓瑪格麗特四世瞳孔一。

是的仆萊恩娜！不是已經暫時被打發的遠遠的嗎？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究竟聽到了多？！

“你剛才一直都在嗎？萊恩娜。”花園中此時四下無人，如果真被聽到的話……瑪格麗特四世聲音帶上了一寒意。

“我一直都在您邊，就連您因為綠牆紙提前登基的事，我也知道。”萊恩娜平靜地說。

“你想要什麽？”既然對方說出來，那一定代表有所求。

“我來自一個古老的組織，它存在的時間比王國本還長。我的任務是保護您不某些您所不知道東西的傷害，直到您加冕登基，您就已經有了知道的資格。”

“嗬，難不你還是一位巫師？準備向我推薦什麽不死藥嗎？”

“巫師是曆史上人們稱呼我們的方式之一，雖然我們曾在異端審判庭燒死了更多的‘巫師’。”萊恩娜捉住王的手，將自己的手覆蓋上去，一陣微閃過，在瑪格麗特的驚訝中，掌心的掐痕被轉移到了萊恩娜手背上。展現能力的仆笑了笑，“我沒有不死藥，那並非我這個層次能理解的東西，但我為您帶來了這個，它本就是您家族傳下的東西，現在應該由您保管了。”萊恩娜打開一個盒子，一顆巨大的鑽石在黑絨布上閃爍著迷人的芒。

“這是……明之山？！你竟然從王冠上走了它！”瑪格麗特四世驚呼。

明之山是一顆大鑽石，它原本被鑲嵌在印度一尊神像額頭，因為擁有它的人都遭了厄運。後來阿爾比恩的民者搶走了它，然後同樣因此家破人亡，後來這顆鑽石輾轉流離，最後一任擁有者不得已，隻能把它獻給了當時的王。

“不，您父親登基時那塊是假的。據我們組織與您家族的悠久盟誓，一旦即位的是男孩，這枚石頭就由我們保管，想必您也聽過它的傳聞，其實有關它的詛咒是真的，‘誰擁有它，誰就擁有整個世界。誰擁有它，誰就得承它所帶來的災難。惟有上帝或一位人擁有它，才不會承任何懲罰。’您正是有資格使用它的人，王陛下，您該履行我們的盟誓了。”

“盟誓？！”

“是的，我們會保護您的家族不超自然力量的威脅，而王室的繼承人也需要利用古代——明之山的力量幫助我們。”

“如果這顆寶石真像你說的那樣珍貴，含有某種特殊的力量，為什麽你們不幹脆把它拿走？”瑪格麗特四世迷不解地說。

“使用它的方式就是佩戴，然而隻要一戴上它，佩戴者以及一切直係親就自然而然與它締結了聯係，正如詛咒中提到的，‘誰擁有它，誰就得承它所帶來的災難’，明之山從不放過它的前任主人，在家族最後一個裔死去之前，它的詛咒都不會停止。”

“這……這本就是被詛咒的邪！不幸的後果由王室承擔，但利益卻由你們攫取嗎？”

“您的認知有所偏差，王陛下。”萊恩娜說，“您頭銜中的‘印度皇帝’就是這顆石頭賜予的，‘誰擁有它，誰就擁有整個世界’，王國的榮來自海外領土和印度大陸，您的祖先知道這一切，並選擇了這一切，我們是利益一致的同盟，盟誓也是基於互利互惠的原則擬定的，我們也從未違約，幹涉王國繼承人的更迭，而是公平地等待誰坐上王位，就輔佐誰。”

仆取出一張古舊的羊皮紙卷軸，上麵果然用古代的文字書寫著一份合約，合約下有一串長長的名單，瑪格麗特四世驚訝的發現，300年之阿爾比恩所有王都在上麵簽署了自己名字。

“現在到您了，王陛下。”

……

與此同時，在漢普斯特綠地的尤利西斯家，正麵臨債主上門的危機。

“唉……”債主歎了一口氣，又抓住威士忌瓶子仰頭噸噸噸。

“請有一點超凡者的尊嚴，不要白天就喝的醉醺醺的，如果你想驗班房幾日遊則另當別論。”尤利西斯冷冷的說。

阿爾比恩人民嗜酒如命，雖然政府製定了許許多多讓酒鬼不痛快的法律規章，但仍舊收效甚微，普通民眾一旦喝醉就喜歡在街上打架鬧事，於是警察就選擇把醉鬼拘留起來，直到他們酒醒為止。

“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人，這事隻能拜托你了。”馬斯金憂鬱地說。

“你又鬧出什麽醜聞，需要我讓報社平息嗎？”尤利西斯問。

“不，比那更嚴重……我丟了一件東西，希你能幫我找回。”債主抓撓著頭發，顯得有些焦慮。

“找東西？我幫你拜托阿爾托總警司？他是追蹤偵查的好手，反正他也欠著我人。”

“不能讓他知道！那家夥是個不知變通的一筋，被他知道和被整個組織知道有什麽區別？”

“你丟的是一件超凡品？”尤利西斯眉頭一皺。

“是的，準確地說是一部能夠照出幽靈的照相機。”

“那也不算很壞，至暫時沒什麽危險，隻要在那個撿到他的凡人用它拍攝到鬼魂之前，把東西找出來就可以了。”

“呃……事實上他已經拍攝到了……我所在的街區從最近開始就流行靈異新聞的傳單。”馬斯金不好意思地說。

伊薇特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尤利西斯真是不走運，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控製輿論是他的工作，馬斯金這一手等於連帶把他也坑進去了。

“……這個相機是我據一個最新的神學理論試製的，人類死亡後，眼珠能記錄一些畫麵，古代死靈學派巫師流傳下來的某些統可以通過觀察死者的眼睛，掌握他死前看到的東西，我稱之為視覺像。基於這個理論，假如提供眼睛的是某種超凡生，那是否也就可以記錄下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從一位從海外回來的同事那得到了某種異怪化的王烏賊眼珠，它的角和晶狀都足夠大，我將其琢磨形後製了那個相機，果然可以通過它拍攝到超凡靈和虛生！這是多麽偉大的發現！”

馬斯金一提到自己的創造，激地揮舞著酒瓶。

“抱歉，我對它的原理並不興趣，能說說你是怎麽把它丟了的嗎？”尤利西斯毫無幹勁，懶洋洋地說。

“呃……你知道的，我平時做的都是槍械鍾表和刀劍，相機這種玩意就連在世俗界也是嶄新的發明，我擔心隨便放會損壞寶貴的鏡片，就把它裝在一個座鍾的盒子裏，然後又把這件事忘記了。我的學徒來搬運貨的時候，把它當作普通的座鍾給賣給了陌生人，於是……”

“什麽時候的事？”

“上個禮拜……不，也許是上上個禮拜……”馬斯金抓著後腦勺冥思苦想。

“……不要告訴我你是看到傳單滿街遍布後才想起有這麽一回事。”

“呃……事實上正是如此。”

尤利西斯著眉心，無言以對。

馬斯金拿出一份傳單，也就是大街上半便士一張、無執照的那種小報，整幅大約有8開大小，版麵中隻有一半是文字，另一半則被一張略顯模糊的靈異照片占據。

照片容是在某個破舊街道的角落，一位上滿是汙跡的弓著背，不自然的頭僵地扭過來對著鏡頭的方向，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看不清楚的表，但頭發下似乎有一雙怨毒的眼睛藏在影中，讓人覺像是過報紙察覺到了讀者的存在。

這是一張黑白照片，並沒有彩，然而即使如此，子上汙跡的形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傷口之類令人不安的元素，更何況的影還微微明，這無疑是一張非常有說服力的靈異照片。

照片下則是大寫的標題“派爾街瘟疫流行，源自惡靈詛咒？”

“派爾街？”伊薇特又看到了這個悉的地名，尤利西斯之前給看的簡訊就提到了這個街區，明明他早就已經發表了研究報告並且得到證實，絕大部分傳染病都是通過飲食染的，然而人們還是把它和惡靈詛咒聯係在一起。

“另外，組織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隻不過還沒有定為超自然事件，據說已經指派了‘喪儀士’調查事實真相，原諒我提出過分的請求，希您務必要在‘喪儀士’之前把事件平息。”馬斯金苦惱地說。

“‘喪儀士’？是真正的專業人士，死靈巫師一脈的專家，我認為給能夠得到最妥善的理。”尤利西斯進怠工狀態。

“不！！！！”馬斯金抱頭大喊，“如果解決了事，以超凡能力的特點，一定會追查到我的，組織知道以後一定不會再批準給我材料研究了！尤利西斯！你一定得幫我！”

“盡力而為，但我不保證能做到，我是醫生，又不是通靈者，鬼魂這種東西可以說是我最不擅長對付的類型。”

“你還欠我一個人呢！！！”馬斯金重音強調。

尤利西斯雙手一攤：“我隻是個普通的超凡者，又不是能夠實現願的燈神。”

伊薇特想了想，尤利西斯之所以欠下這個人，還是為了給做一柄趁手的武，這樣想來似乎自己也有責任。

“要不然……我去嚐試調查一下？”伊薇特小聲說。

“我和馬斯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不要隨意幹涉別人的私事。”

“那就拜托你了，小費雪先生！”馬斯金有一種樸素的狡猾，既然尤利西斯不鬆口，他侄子願意去調查，說不定最終他本人還是會加的。更何況據說這位伊維斯小爺搞定了紅磨坊那件事，就連“獵犬”阿爾托都對他讚賞有加，給他似乎也不失一個明智的選擇。而且尤利西斯沒應承，萬一事沒解決，那個人還可以算作沒用掉，真是一舉數得，於是愉快地答應了。

等到馬斯金離開後，尤利西斯才幽幽地說：“為什麽要答應他？”

“唔……您會欠下他人都是因為我的原因，如果需要有人償還，我想我才是應該出力的一方。”

“這不是你逞強的理由。這件事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做起來卻有困難，馬斯金並不希被其他人發現能拍攝幽靈照片的相機是他製作並丟失的，也就是說這次調查你無法借用組織的關係網絡。而且馬斯金所在的街區克勒肯維爾聚集了倫敦最多的匠人，也包括了印刷工、雕版工等，他們都是生產街頭小報的主力，我想他一定私下裏已經查過，但沒有得到任何結果，才不得已向別人求助。總之，我對你是否能完他的委托持悲觀態度。如果你執意想要去運氣的話……”

第二天，伊薇特完全換了一裝束出現在倫敦街頭。

貝雷帽、布襯衫、略微大的夾克，以及同樣不合還短了一截出腳脖子的長，一頭亞麻的長發挽了起來收在帽子裏，臉龐故意蹭上了一點煤灰，看起來就像這個時代一位普通的年。

這服裝是委托溫斯的人偶在襯巷買的二手服，買回來後被溫斯狠狠洗了幾遍，因為襯巷的服什麽來源都有，各種各樣意義上……伊薇特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在意。這是尤利西斯的建議，如果穿一平時的宮廷禮服出門，未必會獲得民眾的好，調查起來多半他們也不會說實話，或者幹脆對敬而遠之，又或者產生某種敵意——畢竟阿爾比恩和法蘭西也是幾百年世仇，兩國人民互相看不慣的地方多了去了。

自從換了這服，伊薇特像是打開了另一個位麵的倫敦，商店店員不再對躬含笑，“是，先生。”“需要我為您效勞嗎？先生。”之類友好的話語再也沒聽到過，與談話的店主總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盯著，似乎隻要一眨眼，立刻就會順走什麽東西。

這個時代的阿爾比恩對竊以重罪，但未年的孩子隻會被送去管教，所以街上小小的盜賊團夥總是以一個老盜賊為頭目，像是漁夫豢養魚鷹一樣，養了一群為他狩獵的小孩子。貧民家的兒七八歲就去工廠當工，如果不工作在街上遊，多半男孩是手，孩則是，而後者通常竟然還是合法的，在阿爾比恩，合法賣的年齡隻有12歲。

或者不僅僅是孩，伊薇特在穿過巷子的時候，就遇到過幾個向搭訕的男人，一位孤的漂亮男孩子對變態來說非常有吸引力，兩世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被詢問過夜的價格。

當然，那幾人都被飽以老拳略施薄懲，但也讓到了這個城市華麗後的糜爛。怪不得尤利西斯不想管這事，加上換了國王，報社和社圈都有很多事要做，按他的話來說，反正馬斯金這樣馬虎的人犯錯的時候很多，以後會有機會償還這個人的，但不是現在。

這些傳單的生產者非常難找，馬斯金所在的街區是傳統金匠、鍾表匠所在的地方，治安良好環境優，但僅僅一條街之隔的這個地方則糟糕很多，一排排的兩層或一層的磚房兩排為一組，背靠背以節約一麵牆的磚頭，是最典型的的普通工人住宅。地產業主為了能多租出幾間房間，隨意在原本的房子上私搭建，加蓋的小樓猶如田野裏的稗草野蠻生長，加上麻麻的晾繩遮天蔽日，讓原本就不寬的街道顯得更加黑暗狹窄，並且且汙水橫流。

任何地圖都是沒有用的，隻有到詢問，不斷在巷子中穿梭，終於在一有院落的房子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印刷工廠，屋外壘著幾摞製濫造的紙張，工人在房間裏作幾臺僅有的機加印傳單——正是馬斯金帶來的那張。

一問才知道，原來就連傳單的製作者也說不清這張照片究竟是誰拍的，隻知道是個麵容有些憔悴的紅發男人，這些野生的記者如同商販一樣四兜售自己的稿件，正好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合作，那位先生拿了稿費就再也沒出現過。

而且在伊薇特來這裏之前，已經有人花高價收購了原始照片，聽描述來人的長相並不是馬斯金，伊薇特猜測是特殊使命局，否則不會有人會用這麽可觀一筆錢，如果隻是對幽靈興趣，買複製品報紙同樣能夠觀賞。

“唉……”伊薇特坐在一個麵向工人階級的咖啡館中，歎了一口氣。

麵前的咖啡也隻喝了一口，品嚐起來像是熬煮的樹葉或是別的什麽東西，總之不像咖啡，麵包片上沒有真正的黃油，隻有人造的，牆壁上著一張大寫的告示“不得順走方糖”。至於湯什麽的是不敢點的，尤利西斯警告過“鼠尾、死貓、蜥蜴尾、麻雀翅膀、整隻的青蛙……你以為我在形容巫的方？並不，這是你去當地餐廳或許會吃到的東西。”

幹的人造黃油麵包太難吃了，但要靠這一點微薄的給養向大腦輸送糖分，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努力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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