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你對這種行為並沒有太大的負疚？”當石門關閉,將伊薇特和泉水先哲單獨隔離在一個石中，後者說到。

“這和我們的易有關係嗎？”

“不用對我發出這麽強烈的敵意，我隻是好奇，畢竟這對於你們的文明來說有些不同尋常。”

它用了“你們”這個詞,伊薇特一滯,這似乎是在暗示自己與它不是同一種。

“奇怪嗎？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這個地方的訪客確確實實不僅僅是你們。我們……或者說和我一樣的外來者也占據了其中一小部分。”

“那麽你又怎麽確定,我不是另一位外來者？”

“很簡單,你們尋找的答案和我不同，擁有很強的目的,而像我這樣的異鄉之民想要了解的卻是我們興趣的、在我們的位麵不會發生的事。我們並不會去關心另一位外來者的去向,我們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是因為對你們的世界規則、存在方式和升揚之道著迷。”它將上的前肢疊抱在前,繼續說到：“比如關於你們有極數會吃掉自己同類的例子,我就十分好奇。在我和其他外來者的故鄉，同種族、亦或是被你們稱為‘父母兒’、‘兄弟姊妹’的親之間互相吞噬的例子並不罕見，也不備任何道德倫理上的負麵含義,一個個融合另一個,力量匯聚統一，為一個更強大的個，就像是溪流匯河川、河川流向大海一樣尋常。而這個世界卻不同，一個人吃掉另一個人，並不會變兩個人那樣強,與吃廉價的、穀的普通人相比，不僅沒有任何優勢，甚至可能會患上一種近乎於詛咒的疾病——大腦變得像海綿一樣疏鬆而多孔，使你們發瘋死亡。這是我從一位研究原始宗教的民俗學者那了解到的,而且這種疾病不僅限於你們，在你們飼養的羊群中，仍然有因為飼料中加了同類骨骼末，致使大腦呈現海綿狀病變的疾病。”

是朊病毒，伊薇特在心中默默說。

“這真是太奇妙了，就像是有一位不可名狀的存在，在這個世界的高等生命上施加了一把看不見的鎖，阻止你們做出這樣的行為。雖然它並不會帶來任何好，可你們之中總有人會想要打破忌，去嚐試可能招致毀滅的罪行。從我的角度，實在是難以理解你們上這種矛盾產生的源，所以我才在這裏，想要找到一個答案。”

“是模仿。”伊薇特第一次回答，“也許某人目擊到了古神祇之間的戰爭，難以言喻恐怖怪相互撕咬、吞噬，噩夢般的景象輕易擊碎了他的心智，使得他對那一幕產生一種怪異的崇拜，然後在自己的人生中不斷複製和模仿。”

“所有人？”

“隻是一部分，這是最初的食人者的由來。然後他們將這種行為賦予了宗教含義，傳授給其他同類，於是誕生了關於食人的宗教。而這群異常者的脈也永遠潛伏在了人類的族群中，就像我們因為遠古時期藏在黑暗中的野，至今仍舊害怕夜晚一樣，偶爾也會有部分人回想起先祖的嗜習，因此深深沉迷，就有了對同類產生的異食癖。剩下的則是陷窘境、不得不改變自己食譜的普通人，會在荒災年大量出現。”

很難想象會和一個眷族心平氣和地談，如果在幾個月之前，自忖是絕無可能的。然而在這並不漫長的時間裏，一些故事、一些永遠且不可逆地改變了。

石壁上淩厲如斧劈的開鑿痕跡變得模糊而扭曲，鼻腔裏縈繞著讓人頭腦發昏的、如幻象般的睡蓮香味。伊薇特覺得，也許自己病了，所以才會和眼前的異類流這些可怕的想法，盡管這不是易的一部分。

還知道更多、更多……遠遠比這更骯髒的事和更恐怖的。

“啊……這正是我對你們最著迷的部分。‘正確’和‘錯誤’是我來到這裏發現的第一個嶄新概念，在我種族的語言中，沒有與之相近的表達，我知曉的其他種族也不曾有。因為我們的行為模式隻有一個核心目的——‘生存’。但你們卻截然不同，可以毫不在乎地為了一些無關要的事損害自己的生命，像是酗酒、暴飲暴食、服用有毒有害的質，當然，其中也包括今天我想要了解的故事。”

“你的種族也都像你一樣好奇心旺盛？另外，為什麽你要向我表明份？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不，對有些人來說，我的外來者份反而是優點，代表我掌握了太多他們追求的知識，這樣他們總是會優先考慮和我易。”泉水先哲側了側它可以稱之為“頭”的部分，像是在思考：“也許是這個世界有著奇妙的規則，讓我不知不覺發生了改變，你提醒了我一直忽略的東西，以前的我幾乎從不產生好奇心。”

在短暫的寒暄後，伊薇特和這位不知名的眷族開始了故事的易。

閉著眼睛，講述著陳舊而腥的故事，沒有任何的聲音奇怪地回在巖中，讓人不寒而栗。

這並非是屬於的故事，此時的像是分裂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在角門港的聖地裏，機械地描述著用牙齒切割生的，另一個則在夢境的居屋中，聆聽著食鬼醫生虔誠地告解。

的聲音和食鬼醫生的聲音驚人地重合到了一起，就像是本來的聲音似的。

當故事結束時，伊薇特沉浸在一種空虛的餘韻中。巖室之漆黑而平靜，非人的傾聽者則以一種不平靜的目久久地盯著。

“這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它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給了我相當大的啟發。”

我剛才有說了什麽嗎？

伊薇特想了想，然而頭腦中若若現的幻影卻已然消散，就像向大海投下的一顆小石子那樣無影無蹤。

似乎失去了什麽，但卻像是卸下負擔一樣變得輕鬆，與此同時，一種怪異的想法在心中悄悄萌芽。

也許，可以把那些令痛苦的該死記憶肢解分割，讓另一個世界的故事稀釋溶解在這座奇妙的城市裏，這樣就不需要煩惱如何保守那些，不再因此備折磨，以一個無憂無慮的、完全屬於這個時代的份獲得新生。

泉水先哲知著它麵前的人類。

作為一位從全然不同的位麵到來的不速之客，比起以質形態存在，它更擅長分辨一個人的神和緒。

此時的的思緒激不已，如同夜風中熾烈燃燒的火焰。濃厚的孤獨牢牢粘附著，而以更加劇烈的焚燒自己與之對抗。

不知為什麽，明明是質界的生靈，泉水先哲卻覺像是一個異鄉人，甚至的故土遠遠比泉水先哲自己的更加遙遠。

“我認為，你或許需要一點幫助。”它說，“我見過許多像你一樣的人，他們的緒和你現在一樣不穩定，很快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如果某段記憶對你來說隻是負擔，你可以選擇放下。”

忘以往的一切？

將不再是那對普通市民的兒，過去的親友，過去的國度，致使在這個孤獨的世界停滯不前，進退維穀。隻要拋棄自己曾經的份、價值觀以及其他一切，才能真正如今的份——在帷幕前，是一個大帝國的王友、聲名顯赫的明日之星，在帷幕後，又是世界掌握真理力量的一員，與更多古老家族的後裔保持著相當的友誼。

在每一次宴會的香鬢影、觥籌錯中，都覺到另一個世界在漸漸遠去，狹小的二手公寓、塵四散的黑板、白得刺眼的病房……明明以前並不覺得有任何特殊的事，如今卻像黑暗中唯一的，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常常回憶。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好的記憶為了求而不得的幻影，因此讓人愈加失。

那麽要拋棄它們嗎？

在更深思考之前，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不。它們已經是我最後僅有的寶，如果失去它們，我將不再是我。”

“即使它們隻能帶來痛苦？”

“即便如此。”

“好吧。”泉水先哲歎息著，“我就知道，你們總是沉迷於將來會毀掉你們的事。但正是這樣的你們，才讓我總是想要探尋。”

真是奇妙的世界，伊薇特想。

也許在其他地方遇到這位眷族，與它多半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但在這裏，卻能平和真誠地和它對話，甚至當它說出“必將招致毀滅”這樣近乎詛咒的不詳話語，伊薇特都無於衷。

毀滅嗎？那你可要快一點……在我徹底瘋掉之前，來吧。

“接下來，到了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泉水先哲說。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對不起還沒棄坑的大家，之前本來快恢複更新了，結果趕上整改階段，我司查副業查的厲害，我稅比同事多一點，都被財務專門問是不是有別的收，幸虧版稅是合法的，但我還是擔心被同事發現在jj寫言，雖然不違規，但基本等於社會死亡。今年查得比較徹底，我爸評副教授，因為以前去夥伴單位講課收茶水費背了分，評不上職稱。

7月底整頓活結束，能看到這一段的大家別追文，等更新穩定再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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