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道又短又細的灰影蜿蜒爬出。

那是一條小小蛇兒。胡不為頓失。先前看到柳又是唱咒又是結印鄭重其事還以為他能搞出什麼奇怪花樣來。誰料想青浮過後竟游出一條跟胖蚯蚓差不多大小的黑蛇來長不盈尺拇指般細。量它這點材能厲害到哪裏去？胡不為大氣沮聽得刑房方向的地面震聲不斷似乎一頭龐然大在緩步而行。

空中『刷刷』的聲響不斷。小蛇兒化出來以後並不掉落到地面在空中迤儷而行繞一個圈子擺尾吐信軀曲折便如在水中遊一般。胡不為看了片刻心中大奇看來這條細或有非常之能也說不定明明無兩翼卻能懸浮在空中轉折自在活潑寫意之極。

柳見豢出來了大道：「小玄咬它！去咬它！」那蛇兒聽命『嘶』的一聲弓將起來大半子彎一道半弧只平拖著短短的一截尾以作支撐。便在胡不為瞠目結舌的當口小玄疾飛如電向著刑室方向彈過去。胡不為看不到那邊狀況但聽得一陣雜沉重的蹬踏聲響似乎那頭大怪被蛇兒纏住了。

柳趁這間隙將手下坑來道：「法師快起來！再晚可就麻煩了。」兩掌相握年力將胡不為拽出坑去了。

柳從地上揀起一支火把給胡不為：「把它點燃了！黑打架對我們可不利！」胡不為依言點燃將他到柳手中。也顧不得後戰況如何先將兒子抱了起來快步鑽進牢房裏把嬰兒藏到角落裏去了才轉過來。看到一頭壯碩大的人形大怪在土筍群中擰揮拳有兩人多高手足腰極不由得心中一震。

那是一頭古怪之極的妖模糊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似乎是上的皮被人從頭到腳給剝掉了出筋脈骨。在灰白零碎的塊當中有紫黑的團混雜常在揮舞扭手臂的時候離出來偏又不掉落下去被幾條粘膩的吊著搖晃片刻又拍到上的某一去重又融在一起。

那怪便如一隻由碎骨碎的龐大袋子一般不時從上各噴出一細細的線間或掉落一兩塊段但是大腳踩過地面上大片的水一漾過後重又凝聚把掉落的雜又都粘了回去。胡不為眼尖看到怪上翻的之間還雜著碎布片和許多稻桿忍不住一陣噁心。

不消說這定是那些冤鬼用自己的破碎骨組了這頭有形有質的怪。濃重的污臭氣一時瀰漫周遭。

怪不會鳴行笨拙得很只是勁力極大舉手投足間沉風翻兩隻拳頭在上捶擊要把小玄砸死。小玄來去如電只在它腹腰脅遊覷空張開小口用兩隻尖利的毒牙咬噬敵人。毒侵襲便有碗口大小的一塊變烏黑之。那怪被攪得不勝其煩不住的頓足弓揮起巨掌向周拂落卻始終不到小玄的子反把自己砸出許多傷痕來。好在它有自愈之能一拳過後在上搗出巨大的豁口但片刻間自填補重又回復如常。

胡不為大皺眉頭。小玄法靈將怪搞得手忙腳的似乎佔盡了上風。然而它畢竟小力弱這般取巧功夫可難得持久。須得想個法子和它聯手才好。一低頭間已有計較大步邁前靠近牢柱將手掌出牢外。適才一度遇險將他的一腔勇氣都嚇退回去了胡不為可不敢再大膽衝出牢去了雖然面前幾木柱本擋不住大怪的橫手一擊但在胡師心中有這幾支東西護著好歹心裏覺得安穩一些。

『呼』的一聲胡不為覷空激出一團火球向那妖怪小腹轟去。剛才無意之中放火彈他已略掌握一些收靈氣的技巧雖然還不圓但簡單扔些大小威力不等的火丸或火球卻已能輕易辦到。

那團明亮的火球破空疾去一招中敵在怪腹上裂開了熾熱的炎氣將中招部位焚得焦黑。胡不為大喜道：「好！」但見妖怪肚子膨鼓過後兩道水從兩側腰際橫流漫過焦頃刻間又補了紅白之。胡不為不服氣抖了抖手大喝一聲：「破！」法力涌從心宮噴薄而出源源不絕貫進手臂里去。

聽得『呼呼』的聲響不絕十餘只火球頭尾接連如碩大的糖串葫蘆一般直飛過去轟向妖怪口。

小玄這時正盤到妖怪頜下驀炎熱及細尾疾拍之下借力斜上彈跳躥到了妖怪耳際避讓。十餘只火球毫無阻礙盡轟擊在怪的口了。一時間『砰嘭』之聲如雷雜作大片的焰火向四面紛散。明滅的火將滿牢一百多人的臉都拓了下來。有人驚駭絕有人欣喜盼更多的是遲疑和害怕。

法師固然是厲害非凡那些令人眼花繚的法見所未見。但是面對這頭猙獰恐怖凄慘破碎之極的鬼誰知他能不能保有勝算？若是他輸了滿牢百餘人的命可就完上加蛋了。

先前斥罵過胡不為的黑漢子自從牢中突變開始早就神魂不守待得看到同牢兩個夥伴死得凄慘無比更是心志被奪癱在地。他在最角落裏目睹了胡不為和柳力抵妖怪的連番作滿心裏只餘下乞盼之念只願法師大展神威斬滅妖邪救回他的一條命。至於適才輕視法師惡言相向實是自己狗眼不識泰山不知兩人懷如此驚世之能否則便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頂撞兩位高人。

十餘只火球炸過後氣浪翻卷。那怪被衝勁生生迫退了三大步。龐大的軀到土筍群中將餘下的六七支壯柱子撞得崩飛。震耳聾的聲響中原本一人多高的柱子齊腰而斷尖端倒飛到刑房裏撞到牆上化做齏。

小玄覷準了這個良機躍到怪的肚皮上細尾怪間捲住了筋張牙連連在敵人前啄咬便如一隻生長條狀的啄木鳥在叩啄蟲子。便在『撲撲撲』的穿扎聲中小玄從牙孔出大量毒盡注鬼怪里去了四面碎點零星飛濺雜著幾滴墨黑的毒。

柳喜形於眼見怪肚腹之上一大塊黑雲極快蔓延頃刻間爬到頸脖上去了。那是小玄的毒滲侵到裏面。妖怪若不能及時清毒只須盞茶工夫便要毒。小玄原是罕有的毒蛇鐵線虺毒厲害無比。柳在捕捉它時便曾見它咬翻了自己養的大黃牛。從被咬到斃命只不過眨眼工夫可見其毒之烈。若不是怪與一般活不同結構特異只怕早就橫倒在地了。

怪似乎也察覺到了危急右腳向後一步大穩住了形。一拳帶風從上向下砸擊哪知小玄靈活無比便在拳頭臨頂的剎那間甩過子橫在敵人肚皮上。怪一拳既狠且勁的砸擊便落了空。

看著巨拳從下轉向又搗擊過來。小玄不敢再以巧勁避讓趕鬆開尾。使勁彈象一支哨箭一般跳到兩丈外的柳肩上著主人的耳朵張牙嘶嘶而鳴兩隻細小的毒牙上還掛著敵人的碎。

妖怪迫退小玄后掌將肚腹上的染毒塊都抓了出來扔到地上。他對這些毒似乎頗為忌憚。撲抓片刻將腐都清除乾淨了重又踏步向牢籠走來。

那邊胡不為正眉飛舞。看到新學的火球奏功不由得神大震信心倍增。有了這樣厲害的火球法日後行走江湖可不用擔心被人欺侮了。胡不為得意洋洋一時倒忍住了手臂的痛苦。眼見妖怪站直子擺雙臂又向前迫來只大喊一聲：「怪！看招！」掌間靈氣疾吐又是十餘只膨大火球連串出去。

這數番施法將餘力都耗盡了胡不為只累得兩眼黑。兩日不進水米腹中空空又連遭損傷失他早就心睏乏。但此刻學得異興之下卻也不覺得辛苦。胡老爺子滿懷欣喜睜大眼睛看著一串巨大火球直線穿行滿擬聲過後妖怪肚子上被炸得模糊只激得鼻翼翕張渾抖。

誰料想妖怪了小玄的牽絆再不把胡師引以為傲的火蛋放在眼裏兩隻手掌錯相拍三下兩下登時把火球都砸到四面去了。幾個牢籠里的犯人紛紛尖避讓一團火焰穿進牢柱『啪』的落在第四間牢房角落裏的稻桿堆中登時燃起熊熊大火。眾囚大呼小起躲到另一側。

柳看到胡不為已經撤到牢房中了也不敢獨自面對怪帶著小玄返回來。聽『騰騰』沉重的踏步之聲傳來妖怪兩三步起落便已迫近牢籠。火下眾人都看得清楚那怪面上沒有五原本生長眼耳口鼻之出只有幾塊碎堆壘凹凸不平。他臉上沒有表但人人都覺得到他上散出的憤怒怨恨之。誰都不懷疑若是讓這頭怪逮住活人定會將之撕碎片。

驚慌之下人人面惶恐之眼的向胡不為只盼胡不為再下厲害殺手剿滅妖魔。

「法師……」柳看向胡不為等他示下如何聯手攻擊。柳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小豢養師一向未和江湖人打過道。他見胡不為會使用土和火還以為這個法師經歷練打鬥經驗富。哪知胡不為近日才得奇遇吃下一枚蜈蚣丹是以靈力增長迅猛其實也是個懵懂無知的草包哪有什麼狗屁經驗來教導他。

兩人大眼小眼均等對方說話。

妖怪卻不會兩人的苦肯安心等待他們從長計議謀劃出圓滿策略『咚咚』的邁步向前一步開直有尺距離。聽得地皮震那怪倏忽便搶到牢前胡不為大急道：「擋住他！擋……擋住他！」一揮手靈氣連貫而出卻不是火球了一柱火焰噴卷向妖怪。柳見機也快看到胡不為手側踏一步命令小玄：「咬他腦袋！」人上頭部為腦最是致命之也不知這妖怪會不會跟人一樣。

蛇兒聽命『嗤！』的彈出去飛到妖怪後在空中甩尾扭個轉折落到了他的脊背上面。未等小玄游到頭頂那怪已經察覺右掌向上翻拍越過頭頂來擊小玄。這時胡不為的火柱已經炙到了他的口再避讓不及聽得哧哧連響烤的焦臭味道散出來。那怪前已被燒出一個黑大。

怪渾不覺得疼痛也不避讓力一掌拍在頭頂上這掌勁力極大登時將一顆大如簸箕的頭顱整顆都拍進腔里去了碎紛飛。小玄不知道他有這怪招登失著之地掉落下來。便在這時妖怪又起奇兵腰際急突出一團塊生了一隻手掌一把握住小玄！

眾人齊聲驚呼。看到妖怪合攏五指勁力收將小玄攥得的不替那隻小小蛇兒擔心。小蛇兒嘶嘶鳴不住的甩細脖啃咬妖怪的拳頭。驚慌忙之態盡出來。它顯然在著極大的痛苦。

牢房柳卻抵不住了。面上漲紅直要滴出來他雙手叉著自己的嚨踉蹌行走便如喝得酩酊大醉一般。胡不為見年兩眼鼓凸舌頭出來了不由得又是驚駭又是奇怪。他卻哪裏知道豢養師與豢以神氣接連生死相托終相伴對方之所。一旦豢死亡豢養師也必到巨大傷損。柳還不是個真正豢養師在合靈之前這般共傷害更要巨大。

「你怎麼了？」胡不為道手去扶柳手掌剛到他的脊背年猛的仰天翻倒口中噴出一箭面如金紙昏厥過去。妖怪的手力何其巨大一握之下已將小玄的骨都傷了。柳的痛楚同其苦到的傷害也和小玄一般。

胡不為大驚恍惚間若有所悟放開了柳的子催靈氣轉脾區。

「土柱！起！起！起！」胡不為瞋目大喊。

土地震聽得『咯隆』的聲響數十支土筍拔地而起登時將怪圍在樊籬裏面。一支土柱從妖怪下鑽出正擊在他的雙之間進里去了。另一支卻著他的肚皮向上鑽從小腹一直到口在妖怪上犁出一道深深的。

怪全震也不知不覺到痛。兩肩上聚集重又生出一個頭顱來筋布片和稻桿混雜與先前一樣噁心難看。他腰間的手臂一揮將小玄甩到一邊去了。兩手抓住肚子前的土柱力掰斷向胡不為投擲過來胡不為大駭之下趕低頭伏倒聽風聲激響土筍飛過他的子砸到後面的石牆上崩許多泥塊向兩側迸飛。

一片干尖利的土塊去勢極破進了胡炭的襁褓中。

胡不為驚懼未絕聽到胡炭驀然出哭喊。心中『咯噔』一下直嚇得呼吸止。難道兒子有什麼不測麼？憂急之下翻而起連爬帶跑來到兒子前看見胡炭上裹著的綠綢布已經染滿了鮮不由得心臟收頓時。兒子小小的腦袋上熱正汩汩而出。碎泥--然醒轉。勉力支撐爬到胡不為邊道：「法師快……想辦法把這鬼驅走要不……大夥兒可有麻煩了。」胡不為轉頭看他一張臉上已淌滿了淚水哽咽道：「我的孩兒傷了。」他的右掌上染滿了胡炭的鮮。

柳急道：「我知道可是若不能儘快把妖怪趕走我們也沒法用心救他！」見胡不為仍悲哀難抑又道：「你去對付妖怪我幫你按著！」掌按在胡炭的額頭上。小娃娃此時哭聲微弱幾不可聞。

胡不為哪裏肯舍一雙眼睛只看向兒子。

便在這時聽得『喀嚓』一聲響妖怪揮舞手臂又拍斷了一牢柱。斷木砸落下來正倒在胡不為側。勁風捲塵土飛灰各類雜一齊涌到胡炭的襁褓中。胡炭被嗆得涕泗盡出邊哭邊咳可憐之極。

胡不為然大怒霍然轉過去見妖怪雙臂狂舞正與在空中不住彈遊走的小玄打鬥不由得將一腔悲哀之都轉了憤恨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就是這頭妖怪就是他害得炭兒重傷！胡不為中怒氣涌直衝破腔。一隻右拳得的。原本快要乾涸的靈竅被緒激重又生出點點熾熱之靈力順著氣脈穿行匯到口逐漸聚集。

「狗雜碎！敢傷我兒子。」胡不為咬牙切齒罵道：「我不把你打進十八層地獄對不起我孩兒流的那麼多！」一拳暴出！紅大閃從他小臂中段直到拳端突然燃起一叢烈火焰火被靈氣催向前急躥展一柱火槍疾挑過去那怪不及提防『撲』的一聲被火槍刺中小腹。

火焰著即燃。剎那之間妖怪上的創口從茶杯大小變得有若臉盆。傷焦黑如炭。

那怪不敢怠慢回過來單掌從上劈落要截斷胡不為的火槍。胡不為憤恨不可遏抑大喝一聲急催法力火槍瞬間變得壯倍餘烈火燒得更旺眨眼間已將創口擴到妖怪的口。這下怪不得不退後了。大步去兩步便離開兩丈有餘。距離即遠火槍威力便弱減下去。胡不為收回火槍長吸一口氣猛然斷喝將全的氣力都聚在一起涌到掌上催出去又倏忽一收。

一團小飯桌大小的火球煌煌生離胡不為的手掌『嗡』的翻湧向前。這是聚集了胡不為全法力的火球威力自然比先前的都大得多。妖怪臂格擋只聽一聲振聾聵的巨響丈長的焰火翻卷直到頂壁上去了。整間牢房便如瞬間點燃了千百支牛油巨燭明亮刺目不可視。

胡不為呼呼氣整個人快要虛了搖搖倒。他上法力消耗殆盡再無能力出下一波攻擊。聽得眾囚連連驚抬眼看去見那怪仍立在當地只是一條手臂齊肘斷掉。料想是被火球炸碎了。

胡不為心中苦笑。這樣的攻擊都殺不死他胡某人可再沒別的能耐了來對付他了。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眼下連走都困難妖怪殺來已是必死無疑。

便在這時聽見柳喊道：「小玄咬他腦袋！咬他腦袋！」小蛇兒鑽進怪的子裏從腳掌出頭來『啾』的鑽順著妖怪的小蜿蜒上游。妖怪連連頓足震得牢室搖晃又手去抓小玄。但小玄子細小又靈活得很哪裏抓得住它？

小蛇兒溜無比從他指躲過去了爬到耳側一口咬了下去。那怪一手橫掃『砰』的一聲擊在自己耳上大力衝擊之下又把頭顱打到臂膀上去了。只是他上相連腦袋到哪都能活。小玄細尾一翻躲到脅下卻跳落下來。便在子著地的剎那尾一拍借勢原路彈回來一頭進妖怪的腋窩中。

它的毒吐凈了只得用這樣的法子來對付妖怪。小蛇兒便似尾裝了彈簧一般在地上彈跳回每跳一下便在妖怪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怪緩緩退卻似乎要回到刑房中。胡不為心中大小玄雖然攻勢兇狠但總是不能給妖怪以致命攻擊。怪上的自有彌補功能被小玄擊出的傷口轉眼便能平復為何卻如此忌憚它？為何要退卻？百思不得其解見小玄活蹦跳不依不饒只在妖怪周跳躍穿刺。

小玄子半曲又繞到妖怪面前尾一拍地面快如黑閃電一下沖向敵人。誰知妖怪這時已經有備右臂帶出狂風巨掌舞正拍中小玄。這勁力何其巨大小蛇兒大意之下登時給掃得迅疾倒飛撞到木柱上深深嵌了進去。白的木屑紛飛。

柳猝不及防聲都沒來得及出一聲又噴出一口鮮仰面摔倒下來。眾人一齊大呼把心都懸了起來。

胡不為本以為妖怪定會趁機衝來哪知出乎他的意料。怪不進反退踏進石室裏面去靠著牆角坐下了聽得『噝噝』聲響不絕白煙瀰漫那怪上慢慢融化流癱粘膩的一堆臟掉落下來滲進泥土裏去了。只不過半盞茶工夫地面上便再沒留下丁點污痕石壁也恢復了原狀。

眾囚這時反應過來。一個滿臉鬍子的老漢笑道：「哈哈哈哈！卯時到了！鬼怪又退走了！」胡不為大迷惘這些鬼怪出沒都有時辰的麼？酉時來卯時便走？

他懷疑得正是。鬼原是氣所化最喜霉暗之地卻不能忍乾燥熱氣。而一日之只有酉時後天地氣大消氣瀰漫。此刻才適合他們活。而夜以後到次晨卯時晨唱曉又是一番替。他們便不能在地面多待了。

胡不為不解其中玄機心驚膽戰候了片刻見其他牢中眾囚都已防備鬆懈有人打呵欠躺倒睡覺有人終於敢說話咒罵了。才確信危險已過。飛步回到兒子邊見胡炭額上傷口流已經止住了。柳抓了一把火灰敷在他的傷草木灰頗有止養傷之效便不再流出。

胡炭攥著小拳又睡去了。只是大哭才止夢裏不時出幾聲噎。可憐的小眼角還掛著淚珠瘦瘦的臉龐染滿跡都乾結了在他的臉上。胡不為心中刺痛險些又掉下淚來。

過了半晌以後。柳才又著醒轉過來捂住口一臉痛苦之。適才小玄被妖怪摜飛撞木柱間。柳與豢同其罪臟都到了傷損。

兩人背靠牆壁靜養都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時候聽得牢外鐵鎖聲響那些怕死獄卒守到日大亮終於打開了牢門。胡不為心中一寬。天亮了時錢副都統便來領走自己只要能把自己的定神符拿回一張兒子的傷勢便無大礙了。心神鬆懈之下登筋骨麻疲累無以復加腦袋一歪沉沉睡去了。

夢中怪境頻現或甜或恐怖。直到有人推他的臂膀才驚醒過來。

是那兩名張風和陳時朝的獄卒。兩人面帶笑容道：「法師稍後再睡。這間牢房要休整一下法師先委屈到隔壁牢裏坐一坐。」

抬眼四顧見柳和幾個同牢者都踏出門到隔壁牢房去了。幾名衫襤褸的犯人正抱著鏟鋤等將昨夜自己弄出的土柱剷平拍碎。另有三四名在自己牢門前搬運大木。

胡不為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那角有刀疤的獄卒陳時朝答道：「剛剛過了巳時。」胡不為『哦』的一聲爬了起來但覺腹中鳴響頭腦昏然手臂上的傷疼痛難抑止不住一聲。

巳時已經過了錢副都統怎麼還不來？莫不是他忘記了約定麼？胡不為心中忐忑又寬自己這般重大之事料想幾人必不會忘。抱著兒子踉蹌出去了轉隔壁牢室。一干囚犯紛紛讓道面帶欽佩騰出一角落給他們父子。胡不為兩日抗擊鬼怪神勇過人已深得眾人之心。

這間牢室比先前那間可差遠了。犯人即多便溺也多腥臊氣味直衝鼻端。便在胡不為邊不遠赫然一坨黃。牢中犯人牛馬都不如吃喝拉撒全在牢中也沒人顧得上給他們辟一茅房或送來便桶。

胡不為心中有事卻不大在意。心中只是想：「錢副都統怎麼還沒有來？」他想儘快把自己的釘子和符咒拿回來。有了釘子在手料想那些妖魔鬼怪都不能傷害自己。而胡炭頭上傷更須定神符來治癒。眼看著眾犯人忙碌挖坑立柱漸漸把牢籠都修好了。門口卻始終沒響起傳報之聲。

「難道錢副都統看穿了自己的謊言？」胡不為心神一凜之下又搖起頭來諒那幾個草包也不識自己的廬山真面目。胡師向來蒙人鮮失手他對自己的騙還是頗有信心的。

張陳兩名獄卒監工完畢把犯人都趕回牢去了把胡不為、柳和另外幾人又召了回去。此刻已到巳午之。胡不為難忍飢在挨近陳時朝邊時低聲說道：「兩位大哥在下兩天沒吃飯了……嗯這兩天與妖怪鬥法耗了不氣力敢煩兩位大哥幫我找些饅頭來日後再圖補報。」

兩人笑道：「倒是我們疏忽了呵呵法師請稍待片刻這點小事實在不足掛齒。」他二人從囚犯口中得知了這兩日的況對胡不為深欽佩對他的要求便也不忍拒絕。胡不為道了謝帶兒子進牢房裏去了。片刻后張風兜著一布袋饅頭回來扔給了他。十來個白面饅頭裏面居然還有一包熏。胡不為得狠了聞得香氣撲鼻哪還忍耐得住？了柳兩人手爪起落放大啖。只不過片刻如風捲殘雲吃得罄盡。

看到邊幾人間咯咯目中飢閃心中頗愧然。只是食太卻沒法分給他們。閉著眼睛假裝睡覺靜待錢副都統到來。

時辰一點點過去了。錢副都統卻蹤跡全無。胡不為坐臥不安檢視嬰兒見胡炭額頭溫熱也不哭鬧心中稍安。等他醒來后央兩人餵了漸漸安定。

那豢蛇年傷勢頗重。昨夜小玄兩次擊把他的子給折騰得都快散架了。年默不作聲蜷在牆邊自己養傷他的小蛇兒從被拍木頭以後便不再現料想又躲到哪裏去了。

一時牢中諸人各懷心事。黑漢子抱著牢柱喃喃咒罵那賣藝的子剛失了親爹在一邊掩面啜泣。另幾人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期間換來幾名獄卒從別的牢籠提審犯人拉到刑房中拷打。胡不為聽刑房裏麵皮鞭著之聲『叭叭』作來又有凄厲的慘號。只覺得心驚跳低頭只盼錢副都統快點現。此時此刻心中但覺那胖大臃的錢副都統可親可之極讓人想念。

午時過去堪堪到了未時想此刻外邊日頭已過天中了。牢門外有人大喊：「關霄立徐卓楨！」兩名面生的獄卒應了。胡不為心頭一跳：「錢副都統終於來了！」心鑼連響支起耳朵細聽。聽門外那人道：「昨夜裏冤鬼還出沒吧？留守大人有令把十三牢的犯人都帶出去審問。」

胡不為一聽極失。一顆心便如落到腹底滿的力氣全都失卻了。聽兩名獄卒應命將柳等幾人都押出門去獨留下了他一人。

這該殺的胖子放人鴿子實在是千刀萬剮都不足泄憤！胡不為心中怒罵在牢中走來走去臂上疼痛傳來如錐如刺如燒如燎更是焦躁。

過了一頓飯工夫。柳被兩個獄卒架了回來一把推倒在牢房裏。胡不為見他滿跡。衫碎條條縷縷不由得大驚上前扶起問道：「怎麼了？他們打你了？」柳目中出恨劇烈息低聲罵道：「他們懷疑……我是……盜寶的盜賊百般凌辱我……***……我先忍了等明天……跟小玄合完靈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咬著牙慢慢拖爬到牆邊。胡不為這才看到年的一條右已被打斷了白骨錯出外目森然。

柳忍著痛楚從衫撕下一條布來自己包紮傷口。待得收拾停當已是面皆白滿頭大汗。

胡不為心中惻然。只是自己手臂傷無法使力卻只能看著他自己療傷。見年靜待片刻抬頭看著房頂似乎尋找什麼東西。停轉到西面伏倒下來。

胡不為見他肩頭微似乎在地面上畫什麼字跡不由得心中好奇移步過去就著牆上火把的芒看到柳指在地面上畫了一個扭扭曲曲的圖形。一個碗口大的圓圈裏面另有三條扭曲如蛇的符號分三側相對。

「大蠹大蠹飲食我生則相依死則同滅茲奉神以餉爾嚙但有相召勿辭勿卻。」柳念咒畢將中指在口中咬破鮮瀝在圖案之上。

空中便似突然響起了鳴之聲約約如訴如嘆。幾滴滲土中泥土泛起了青。方圓兩尺的地面彷彿變一塊通的碧玉華幽幽聚而不散。中似乎有一條蜷曲之蠕子折一個弓形。那是小玄在承接主人的熱氣。

這番哺飼之禮花了足足一刻鐘。柳將五個手指頭都咬破了每個指頭滴下八滴。胡不為見了這樣聞所未聞的奇怪之事心中頗新鮮蹲在一邊屏住氣息觀看。待得柳收了法青消散那年早虛弱得睜目都困難了。胡不為將他拖到牆邊回憶先前看到的一幕心中只到興。

這一日間。錢副都統終於沒有來。與胡不為同牢的那幾個犯人也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是被放走了還是另外囚。

等到幾個獄卒再來查牢時胡不為多要了幾張護符。給兒子塞了三張一張自拿另一張卻到柳手中。

時一點點過去慢慢又到了酉時。獄卒拍門提醒眾囚打疊神全神防備。胡不為心中張將符咒得的汗水將黃符都浸得。日間吃了幾個饅頭上力氣漸復只是妖怪狠辣非常沒有柳協助自己怎麼能夠相抗？好在多要了幾張符咒護想來還不算太過糟糕。

心中不安等待風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