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羲做了一場很久的夢。

前世二十多載的人生，那悲歡喜怒的一幕幕不斷在腦海迴旋轉。怪陸離的畫面中，是一張張或喜或怒或傷心的面龐。

突然，世界中來一束昏黃的暖，這一切瞬間消失了。

葉羲艱難地睜開眼睛。

視線中，一張蒼老無比，臉上佈滿老年斑的面龐漸漸變得清晰。

葉羲又閉了閉眼睛，混沌的腦袋才猛然反應過來。

「巫！」葉羲騰地一下坐了起來，震驚地看著面前的老人。

為什麼一覺醒來，巫竟似蒼老了十歲的模樣？原本頭上還能依稀看到幾縷黑髮，現在變了完全的雪白，臉上堆滿皺紋的皮就像是老松樹皮，連一雙眼睛也渾濁了很多，全不似以前的神。

巫看著葉羲醒來，眼中劃過一欣，緩緩地笑了，這一笑眼角的皺紋頓時層層疊起：「醒來就好，你因為失過多，現在還有些虛弱，這兩天好好休息。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聽巫提起，葉羲才想起來自己的肚子應該被整個刺穿了，怎麼自己肚腹一點覺都沒有？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震驚地發現肚腹居然連一道劃痕都沒有，那穿的可怕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且他記得自己的一部分腸子應該也被水怪給刺破了，可自己現在除了虛弱點，臟竟然也沒有什麼不適。

如果不是蛇皮在那個位置破了個，他還以為和水怪的搏鬥只是他的一場夢。

葉羲看著巫彷彿蒼老了十歲的面容，彷彿明白了什麼，微微容：「巫，您……」

巫笑得很慈祥：「行了，能換回你的命，就值了。」

「巫……」旁邊有聲音響起。

葉羲轉頭，只見泰、錐、突豚他們一屋子的人都坐在旁邊，擔憂地看著巫。而水紋等人看著巫蒼老的模樣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巫拄著骨杖，艱難地想站起來，葉羲他們趕上前來扶。

巫站穩形，聲音沙啞地道：「行了，我先回石屋去休息了。泰，你背我回去。」

泰連忙應是，背對巫蹲下了子。

葉羲從皮褥中爬了起來，目送他們出去。

想當初巫在蟲褪去后都堅持要自己走回，可現在卻主開口要泰背……葉羲明白，祝巫想要行使醫巫的力量，所付出的代價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巫走後。

石屋裏頓時熱鬧起來，錐直接就是一拳重重砸到葉羲肩上：「你這小子簡直要嚇死我們了！」

葉羲還虛呢，被砸得差點踉蹌了一下。

勇見狀一怒，直接對著錐後腦勺大力地扇了一下：「巫說葉羲還虛呢，你要打我跟你打！」

錐那一拳擊出，自己也暗道失誤，後腦勺訕訕地笑了。

勇對葉羲道：「這次真是魂都要被你嚇飛了，看到你那樣子我還以為你死了，結果酋長說還有氣。」

酋長抱抱葉羲的肩膀，轉頭對勇唏噓地說：「你不知道，我都不敢手去探，生怕結果無法承。」

葉羲抱歉道：「讓你們擔心了。」

「聽說你們到了強大的水怪，連巨都變這個樣子，能有一條命回來就不錯了。」酋長的眼中滿是慶幸，想到什麼，他神一振，殷切地看著葉羲道，「聽巫說，你應該突破到二級戰士了？」

葉羲點了點頭，開襟，出膛上的圖騰紋。

眾人定睛一看，塗山圖騰紋的中心，那硃紅的火焰紋印赫然有兩道！正是二級戰士特有的標誌！

眾人見了神一振。

突豚喃喃道：「竟真的為二級戰士了，我們部落有了一名十三歲的二級戰士……」

酋長拍拍葉羲的肩膀，豪氣道：「好！不愧是我們塗山的戰士，再接再厲，千萬不要放鬆自己，記住，你是要為五級戰士的人。」

勇看向葉羲的眼中卻有著一心疼：「我聽泰那傢伙說過，他突破到二級戰士是因為遇到了危險，你這次應該是在和水怪搏鬥的時候，突然突破的吧。」

葉羲眼中過一暖意，安勇道：「也不算特別危險，總之已經過去了。」

朵見葉羲臉還有些蒼白，對男人們道：「行了，葉羲這才剛醒，讓他再多休息會兒。」

說完又不容置疑地拉著葉羲，讓他重新躺下，然後道：「我煮點湯給你喝，你喝了再睡。」

葉羲想了想，巫說過自己現在還虛弱是因為失過多，就道：「在湯里放點三七吧，這個補。」

「好。」族人們自然無有不應。

葉羲躺在溫暖的火塘邊，聽著族人們絮絮叨叨地問自己這行白之行，間或答上一兩句，等湯煮好之後，喝了一碗，陷了沉睡。

第二天醒來，葉羲覺好多了。

此時天才剛亮，但泰他們都已經醒了，只有錐還呼呼大睡。

昨天很快睡著，今天葉羲醒來想起一個問題，他拉住泰問：「對了，那個跟我一起回來的水生呢？」

泰：「那個水生的白戰士在山腳待著呢，這人倔得很，一定要跟白待在一起。」

葉羲眉頭微皺。

看這天，昨天應該下了一夜雨，水生何必這麼固執？

頭頂戴上悉的斗笠，葉羲冒雨下了山。

山腳下。

那隻龐大的巨一不地趴在那裏，它的四肢尾和頭都鑽進了殼裏，只留一個龐大的烏殼。

塗山山腳的平地本來是不夠大的，昨天為了巨，戰士們又特地開闢了一塊平地出來，供巨休憩。

而水生就坐在巨旁邊的一塊巖石上，一不地看著遠的水面。

葉羲頓了頓，走了過去。

水生察覺葉羲過來，僵地轉過頭來，看到葉羲行自如的樣子，眼神微：「看來你們的巫對你很好。」聲音很是沙啞。

此時的水生頭髮被雨水淋得糟糟的，全部粘在臉上，滿眼都是紅，又狼狽又憔悴的樣子，忍不住勸道：「去山上休息一會兒吧。」他估計水生一晚沒睡。

水生搖了搖頭：「不了，我等我們部落的人過來。」

葉羲：「如果你們部落的人過來，在山頂就可以看到，何必非要在這裏等著。」

水生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想陪在白祖邊。」

葉羲知道水生心裏難，見狀也不再勸，只是陪著坐在了他邊。

小雨中，水生繼續沉默地看著被細雨籠罩的蒙蒙水域，半響，他道：「你說，為什麼是我活下來了，我這麼沒用的人，連游水都不會。」

葉羲溫聲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點，不能憑不會水這一點就全盤否定自己。」

這時巨的腦袋緩緩從殼裏出，殘破的腦袋上僅有的那隻眼睛，看了葉羲一會，又看了水生一會，然後回了殼中。

水生突然眼圈一紅。

葉羲：「你們白祖說了什麼？」

水生頓了一下，道：「它說，讓我謝謝你的朋友救它，還有你們的止很好用，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葉羲看水生那紅了的眼圈，問道：「它還說了什麼吧？」

「它說……它不怪我。」水生哽咽了起來。

葉羲拍拍水生的肩膀：「振作起來吧，你的家人看到你這樣子會擔心的。」

想到家人，水生握了手：「我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和刀澤的親人代。」

葉羲有些唏噓。

刀澤死了，他的家人不知會有多難過，還是像湯這樣的好，死了也只有個水生傷心。

或許，在這個世界孑然一，也不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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