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時分》60|第五十九章 年的聲音(4)

同日深夜,林亦揚舊傷復發,急找了隊醫,做了理。

第三天,是臺球館的最后一天比賽。

上午一開場就是男子斯諾克單人賽。

林亦揚和孟曉東在各自的小組賽上,把同級別的亞洲選手擊退,在總決賽功會師。當兩人站到球臺旁,準備角逐金牌時,江楊在賽場下,不無慨:“要我沒,這倆沒這麼輕松。”這話別人說是吹牛,江楊說倒是真的。

言罷,江楊還是覺得憾,沒法在難得一次的亞運會上打單人斯諾克,問邊同樣沒機會上場的李清嚴:“誒?你說,我們仨要是沒退,是不是你一輩子沒機會上這個賽場了?”

說完沒過癮,再道:“咱們這行職業壽命太長了,都是四十來歲退役,我估計你真懸了。”

……

范文匆不太明白,和吳魏咬耳朵:“這人和他有仇?”

吳魏干干一笑,耳語:“這人是殷果的青梅竹馬,好像是好過一段,還是追過殷果來著。你忘了?去年在紐約酒店里?孟曉東說過。”

哦……是他。

那就難怪了,那江楊還下留了。

上午十點,今日第一塊金牌——男子斯諾克個人賽金牌意外落到了孟曉東的手里。

而林亦揚惜敗,斬獲銀牌。

雖然孟曉東在斯諾克榜單上的世界排名比林亦揚要高,但他這一年的狀態不好,這是在場解說和球迷都知道的。

其實兩人決賽的第一局開始,孟曉東就已經覺到林亦揚贏得開始吃力了。

在這種大型國際賽事上,多雙眼睛在看直播,林亦揚就算吃力也不能懈怠,否則反而會被人指摘是“打假賽”。

幸好,昨天隊醫給他療傷時就和亞組委報備了,算是事先有了一個預警。

林亦揚盡全力,在舊傷復發的況下,完了斯諾克的總決賽,也因此徹底發了他下午的傷病徹底大發。

午飯后,林亦揚肩膀已經完全腫了起來,全程冰敷,等待上場。

10球比賽在兩點開始。

小組賽對手不算太強,他撐到半決賽,面對一個出名的印度選手,也是男子10球的奪冠熱門。

林亦揚是專業打9球和斯諾克的,基本打9球的人都會在8球榜單上出現。所以這三個對林亦揚來說,都算是主項。

10球就是湊數的了。

林亦揚和孟曉東都是臨時補上的,因為沒有好選手能出戰。

正常健康狀態下,他還能和對手搏一搏,此時手臂完全用不上力,差距變得明顯。他在第3小局開始,就要時不時要把球桿換到另一只手上,緩解疼痛。

雖然林亦揚臉上看不出是在承劇痛,但中國隊的人都清楚,隊長從昨晚上就沒好過。

林亦揚的對手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用英文輕聲問了林亦揚一句:有沒有問題?

林亦揚搖頭,也回了一句英語:繼續。

裁判趁著間隙,問詢他是否有什麼問題?需要暫停比賽嗎?

林亦揚搖頭,再次拒絕。

他清楚自己的舊傷,暫停沒戲,除非退賽。

但都打到半決賽了,退了太可惜。

他離開賽場,回到中國隊的休息區,沒來得及喝半口水,已經和江楊肩并肩站在一起,專注地看起了林亦揚的那一場比賽。

“還好你進決賽了,”江楊說,“金牌沒問題吧?”

“不知道,”孟曉東實話實說,“又不是我的主項。”

江楊點頭。

“還好10球不是我們的強項,”吳魏在一旁說,“要不然他肯定要被噴了。”

想都不用想,說“浪費名額”什麼的。

萬幸,這個項目中國隊的奪冠機會就不大,也沒好選手。

殷果目不轉睛看直播屏幕。

林亦揚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又放回到桌上。

到自己球桿的同時,覺得手臂不得勁,抱歉地和裁判解釋,自己肩部不太舒服,能不能掉馬甲?

裁判申請后,得到了準許。

林亦揚很快下黑馬甲,給總教練,穿著一件白襯衫回到了球臺旁。

他屏著一口氣,左手撈起一個巧著自己的桿頭……

其實是在努力,讓自己恢復一點狀態。

這一口氣連收了2個球。

桌面上僅剩下10號球,收了這個就贏了。

他緩緩桿,肩部已經嚴重影響了他手臂的作,但還是順利擊中了白球。一聲輕響,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輕響,白球飛出,撞上10號球。

在撞上的一秒,他大概猜到——這球懸了。

最后,10球撞上底袋,彈了出來。

滿場氣。

太可惜了,最后一個球沒進。

林亦揚等于把到手的決賽場券,拱手讓給了對手。

他知道自己已經盡了全力,直起,走到印度選手的面前,主出右手,提前恭喜對方獲得比賽的勝利。

印度選手含笑,握住了他的左手,說:“很榮幸。”

“很榮幸。”他也報以微笑。

全場觀眾都因為這個握手,鼓起了掌。

隨即退后兩步,看著對手將10號球收低袋。

結束這場比賽后,林亦揚回到了休息區。

……

他單手解開幾粒紐扣,在隊醫的幫助下進行急冰敷。人被兩個隊醫和總教練圍住,襯衫全解開了,上半出在中國隊自己的包圍圈里,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讓隊醫理。

殷果在隊醫后,擔心地看著他。

林亦揚仿佛有所察覺,抬眼,在周圍找了一圈,找到了殷果的位置,對搖搖頭,意思是:沒事。

十分鐘后。

賽事主辦方通知林亦揚上場,進行10球銅牌的爭奪戰。

林亦揚和總教練商量下來,只有10分鐘的休息,本沒辦法打,上就徹底廢了。為了保住今天晚上的斯諾克團賽,林亦揚和總教練一致決定——退賽。

他在隊醫的幫忙下,一顆顆系好紐扣,將襯衫塞回到西腰里,剛要重新系皮帶,被殷果的一雙手接過去。幫他扣好金屬搭扣,在他離開座椅后,輕輕拽平襯衫。

林亦揚在滿場觀眾的目中,走到賽場當中,鄭重鞠躬致歉。

“林亦揚舊傷復發,很憾,他在10球的項目上,只能止步四強了,”解說不無憾地說,“讓我們期待他在晚上可以恢復狀態,回到男子斯諾克團賽場上。”

……

最終,男子10球金牌歸屬印度隊。

孟曉東搶回了銀牌。

下午四點。

子6紅球斯諾克金牌產生,歸屬中國香港隊。

林霖摘下了一塊銀牌。

殷果止步于四強,但這已經是讓驚喜的績,畢竟是為了湊名額,被迫集訓出來的新手,和林霖這種從小就斯諾克和9球雙行的人不同。

殷果回到休息區,在林亦揚邊落座。

林亦揚披著自己的隊服,上半其實是著的,在做著冰敷,他在等最后的集賽。

“你們東新城的人……都是斯諾克和9球雙修嗎?”殷果為了給他緩解力,陪他閑聊著,“太殘暴了。”

林亦揚笑了笑,的頭發:“回去教你,下次再來。”

“嗯。”

在隨時更新的金牌榜和總排榜上,中國仍舊和往屆一樣,一騎絕塵。

“舉重隊又把金牌都包了,”總教練憾地嘆氣,“咱們還是弱了。”

眾人終于齊齊看向總教練——

您怎麼不比跳水隊呢,不止全包了,還有10分滿分震懾全場呢……

總教練不止要刷榜,還在幾個社番刷新。

“歐呦,我們隊長走了。”總教練給大家看剛刷新出來的。

也不知道哪個球迷手快,拍下林亦揚掉襯衫、冰敷療傷的樣子,上傳到網上。江楊掃了眼,看到這照片,撇:“你小子是不是知道自己要這麼一下,練得這麼漂亮?”

林亦揚知道大家都在故意開著玩笑,目的只有一個,緩解彼此的力。

所以也沒吭聲,任由大家調侃。

他估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和隊醫要了止痛片,吃到里,擰開一瓶礦泉水,把藥吃了下去。想得都是晚上的比賽,只剩了兩場團賽——男子斯諾克團子9球團

殷果、林霖和劉希冉,倒是不太擔心這塊金牌旁落。

子9球是中國最強項,又是三強聯手,自然不用擔心。

難的是他們三個大男人。

現在自己傷病復發,江楊手初愈,孟曉東狀態不穩,三個人都不在最佳狀態。

“怎麼樣啊?”江楊走到林亦揚面前,語氣輕松地問,“撐得下全場嗎?”

他點頭,咬咬牙沒問題,但確實無法用全力:“胳膊不吃勁兒。”

“巧了,”江楊笑著說,“你哥哥我也一樣,胳膊不太吃勁兒。”但也沒辦法,報名時后邊的小輩還不行,李清嚴也只是在前二十,完全不夠格打亞運會。

兩人同時看向孟曉東,這是唯一一個健全人。

孟曉東覺得他們兩個好像在給自己挖坑,和東新城的這兩位打道,他還是更愿意做對手。做兄弟……心里還不太踏實。

江楊語重心長地拍拍孟曉東的肩:“我和林亦揚都是客觀傷病,你是主觀心理問題。克服克服,全靠你了。”

孟曉東默了半晌,點點頭。接下來的主力,就是他了,東新城的老六已經貢獻出了最大的力量,也該到北城的孟老六了。

林亦揚披著隊服,在最盡頭的椅子里,著那個球臺。

此刻,比賽到中場休息階段。

球臺旁沒有人,沒有一個人,他的全部注意力、信念都在那里,聚燈下的綠球臺。那是他從八歲開始就馳騁過的戰場,他悉球臺的尺寸,甚至是每一寸邊沿的厚度……瘋狂的熱就了他、江楊和孟曉東。

接下來一戰,不能輸,也絕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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