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李穆有些不願，這可是1200萬啊，誰知道黎冬的廠子是什麽景啊。開發區那兒有很多工廠，有的位置好，有的位置差，李穆就知道有一個拐角下雨就浸水，大半天都不退，那塊地上麵的工廠，幾乎一錢不值。

“黎主任我們當然信得過！”王平朝著李穆眨了眨眼，這是讓李穆答應下來的暗號。

收到了暗號，李穆心裏的疑慮更加嚴重了，這個王平可是很有可能在古董上坑過李富貴的，在其他地方，比如工作上有沒有坑李富貴，李穆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覺得不能排除這個可能。那麽現在王平是不是在坑李穆呢？雖然李穆有些疑心，不過現在這種形，不答應也不行，隻好到時候在法律文件上麵小心一點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廠房設備好了。”黎主任說。

李穆口中說不用，可是黎主任隻堅持了一下，李穆就答應下來。坐言起行，李穆和黎主任連夜一起去看廠房。黎冬那個廠子在工業區中間，名字做冬玩廠，和其他十幾間小廠子一起，夾在兩家大廠中間，水電通都很好，除了沒地方擴張以外，一時也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就是一個很標準的小型工廠。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工廠大門閉，裏麵黑燈瞎火的，隻有兩個保安在看門。他們都認識黎主任，一看到黎主任的車子，就打開了大門，還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黎主任朝他們揮了揮手說：“把廠房大門打開，我要進去看看。”

那兩個保安就把廠房的門打開，裏麵是兩條生產線，“冬這個是玩廠，兩條生產線用的機都是最新的，做的是玩出口的生意，利潤很好的。”

“玩出口？”李穆有些不信，就這麽一個小廠子，還能做玩出口？外國訂單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啊。李穆就聽一個做出口的老板抱怨過，接了外國訂單，就要隨時接外國佬的檢查，不但工藝設備工廠環境要查，連工人工資都要查，真是麻煩死了。

“前幾年生意好的時候，旁邊兩家大廠訂單做不完，就轉給我們做。”黎主任解釋說，“後來我也想著能不能直接到外國接訂單去，還出錢給冬參加廣會呢。沒想到剛剛有了些眉目，就發生了經濟危機，前期投全都打水漂了……你說國人怎麽就那麽狠呢，炒地皮炒得全世界經濟都不行了。”

“這廠子現在有多工人？”李穆問。

“現在是400人上下，”黎主任說，“最高的時候有800人，以前還想加多一條流水線到1200人的。”

做玩的機，李穆是一點都不懂的，要說機床什麽的還勉強能看看，這麽專業的機嘛，本就看不出好壞來。不過這些機看起來紮紮實實的，賣廢鐵也能值不，土地和廠房加起來應該夠一千多萬了，到時候李穆再找開發區和房管局的人問一問，看看這個廠子有什麽有什麽其他的問題。這還不夠……還要找附近的人問問是怎麽回事，王平好像認識幾個在開發區這邊開廠的。可是王平現在不怎麽可靠了，還是要另外找報來源。

找了開發區領導附近工廠老板黎冬廠子的法律顧問會計所老板等等無數人之後，李穆終於弄明白了，這間廠子本沒有什麽問題，冬玩廠其實是黎主任自己開的，不過登記在黎冬名下而已。幾年前，黎主任負責工業區一個占地幾百畝工人上萬大廠的重點建設貸款項目，負責完了以後他就忽然有資金土地來辦了這個工廠，還能從那個廠子裏拿到訂單。不過現在經濟不好，出口銳減，隻能勉強維持，也許是黎主任不想要這個廠子了……不管它，反正土地和廠房還是很值錢的。隻要法律手續辦好，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於是李穆答應了黎主任的條件，簽這麽兩份借款協議。當然，借錢可不是簽兩份協議書就能解決的，還要有實際的資金流進流出才行，黎主任用了一個短期票據現，生生弄了1200萬出來，然後借給李穆，李穆再借給黎冬，黎冬然後把錢還給黎主任，黎主任再把錢還掉，這樣就形了一個三角債——其實李穆和黎冬沒見過那些錢，連名字都沒簽過，就是把他們在農行的賬戶貢獻出來過一遍而已。

現在李穆欠了黎主任1200萬，還把學生公寓第三四層抵押給了黎主任；然後又借了黎冬1200萬，拿到了冬玩廠的土地、廠房和設備作為抵押。隻等著黎主任那邊辦完手續，黎冬的工廠就能借到1200萬給李穆，然後李穆用完了還給黎主任，黎主任再給黎冬還給銀行就行了。

可是怎麽都覺得有點不放心啊……李穆把各種票據文件檢查了一遍又一遍，都沒發現問題。不過李穆的覺很快就應驗了——黎主任被檢察院抓了。上一輩子李穆和黎主任沒有打過道，所以李穆不知道這是正常曆史足跡呢，還是和自己有關。要是和自己有關的話……李穆嚇得立即跑到了香港，隨時準備逃到加拿大，呆了一個多星期有了確切消息才敢回省城。

黎主任是因為十年前收賄賂而被捕，而賄賂的金額，是30萬元……其實這也不奇怪，隻要是查實的罪行，別說30萬，就是三萬也足以把人抓起來。中國的場（包括銀行也是）就好像是一個充滿了食人魚的水池，製各級員領導就是大大小小的食人魚。平時是食人魚們捕食大魚小蝦和闖進水池的鳥魚蟲，但如果某條食人魚自己了傷，其他食人魚也不介意把這個同伴吃掉。

領導員被確定犯了罪，不管這罪有多小，公職肯定是保不住了，權力就沒有了，不再是同誌了，關係網也靠不住了，上級不待見，同事有多遠跑多遠，下級也不會再自覺自願維護了，仇人抓機會揭發。如果上頭沒人，或者上頭的人不夠，無數的食人魚都會衝上去吃吞。

黎主任被抓起來，郵件電話電腦老婆兒子同事手下上級人二都被審了一遍，無數的違法紀事實被揭出來，到李穆回到省城的時候，黎主任已經寫了一張退還非法所得3000多萬元給檢察院的條子出來給他的老婆兒子。聽到這個新聞，李穆就想難道自己是災星咩，先是謝校長中風，謝端也中槍了，然後是黎主任被抓，然後還有一個確定會倒黴的王市長……

黎主任這種曾經位高權重油水厚的嫌疑犯，一向都是要異地看押的，免得他們在本地基太深厚，買通看守所檢察院什麽的。所以現在黎主任被關押在……子烏看守所。為了一些征地的事，李穆和子烏市政府有一些小小的誤會，所以曾經進去過子烏看守所。當然這小小的誤會早已煙消雲散了，不過那時候李富貴為了李穆這個獨子，曾經花大錢把看守所上上下下都買通了。到現在，還有很多關係還在。李穆開著車回到了子烏，打了幾個電話，就進到了看守所。

看著看守所裏麵悉的景，李穆慨萬千，他也曾經在這裏說過“報告政府！”什麽的……很快李穆在看守的帶領下找到了黎主任。

“你怎麽能進來！”黎主任看見李穆就嚇了一大跳，“你也被抓了？”

“當然不是……”李穆說，“我是進來的，你可不要和別人說！”

“李公子，9527，你們倆不要談太長時間……檢察院的人可能會來。”那個看守說完就自覺去給李穆放哨了。

“真是……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人是你啊。”黎主任歎說，“他們連律師都不讓我見。不然我見家屬也就算了，可為什麽連律師都不讓見呢？真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啊！要是在國外，肯定不會有這種事，說一句我要見律師，檢察院就一定要讓律師來見。”

“國是這樣的了。”李穆說。他記得2012年有一個新的法規出臺，必須保證嫌疑犯見律師的權利。況且國外是給你見律師，可是見了之後。有沒有用，那就兩說了。“先別說那個了，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李穆問。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黎主任說

李穆聽得搖了搖頭，檢察院信得過，母豬都會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