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兒，我怎會讓委屈，更何況……

帝王的眼中掠過不知名的傷痛，卻也慢慢藏下去。

“阿羲是在怪父皇沒有置你三皇兄嗎？”皇帝的語氣還是很輕，沒有半分責怪的意味。

靖安卻是一愣，慢慢回過味來，三皇兄也是父皇的親骨，骨相殘，痛得最狠的是父皇。兩世裏最疼的一直都是父皇，無論闖下多大的禍，無論為了謝謙之多次不管不顧的與父皇頂撞，最後先讓步的一定還是父皇。母後走的時候，很難，哭得天崩地裂，最後拉著勸進食的還是父皇。

靖安知曉，父皇這樣疼一半是因為是他的兒，可後宮的公主何其多，另一半則是因為母後了。

曾問過父皇，會不會覺得嫁給一個有疾的庶子，靖安公主為了這樣一個人要死要活，很丟臉，像宮中其他人議論的那樣是皇家的恥辱。

可父皇卻說“靖安，你一直是父皇、還有你母後的驕傲，這皇宮是天下間最藏汙納垢的地方，口腹劍，兩麵三刀，父皇盼著你半點不要沾染。靖安，如果你覺得謝謙之真的值得你這樣他，那就隨你的心吧，虛名什麽的何必在意呢。”

這是他的兒，最像他的兒，一旦作出決定不到頭破流是不會回頭的。

“父皇，兒沒有怪你的意思”靖安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那微的眼眶，可是聲音卻是掩飾不住的唞“父皇置謝弘是為了給謝家和謝貴妃一個警告吧。”

“嗯”皇帝勸道“阿羲你留下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總歸是謝相承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我知道你是為阿不平，可阿羲啊，阿是太子，是要繼承皇位的未來君主，他不僅要有一個君主應有的睿智和掌控全局的能力，更應該學會理這種事，沒有任何一條通向皇位的道路不是鮮染堆就的。”

換做以前，皇帝是不會告訴這些的，可是自阿羲醒來之後，種種事都讓他覺察出兒的不同，無論是南苑前的對答還是替楚擋劍的行為，阿羲以前與楚並沒有這樣親的，這樣的改變讓他憂心。

“阿羲，阿能安穩的在太子之位待上這麽多年，你就不必多慮了。”

不必多慮嗎？靖安深深的歎了口氣，慢慢走出大殿，阿真的是如父皇所說的那樣嗎？本不需要在這裏多擔心，其實知曉自己並不聰明，也不是玩弄心計的料，否則上一世也不會在謝謙之手上栽得那樣慘。

再活一世，唯一所依仗的不過是預知了一些事，而現在打一切的後果是也無法預知將會發生些什麽，那些注定了的事是否還會像前世一樣發生，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是否都會發生改變？

靖安第一次覺得不確定起來，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好是壞？王婉嫁給了三皇兄，阿的境會不會更加艱難，而父皇，為何父皇對阿會有著戒備，這是上一世裏從未有過的，是阿做錯了什麽嗎？

靖安隻覺得整個腦袋都快了漿糊，絞作一團，痛得厲害，步子也有些踉蹌起來。

“皇姐！”跌向一邊的子被人扶住，他的袖間帶著淡淡的香氣，靖安依靠著他的站穩了，才怔怔道“阿，你不是回去了嗎？”

“皇姐好沒良心，我是擔心誰才在這裏守半天的”年狹長的雙眼微挑，戲謔道“皇姐是被父皇罵了嗎，怎麽這樣心神不寧的，方才若不是我手快，隻怕皇姐這一跌怕是要破相了！”

靖安回過神來，腳下竟是高高的臺階，心中也有幾分後怕了，但上卻是半點不饒人。

“你當那些宮人都是擺設嗎，誰稀得你出手。”

“皇姐”楚的口氣頗為無奈，眼睛裏卻是笑意“幹脆下次就直接讓你摔破相算了。”

靖安正得意的看著他，楚卻半嚇唬的突然鬆開了手，猝不及防間靖安整個人都向下跌去，一雙眼睛更是瞪得老大，心也整個懸了起來。

“啊！”本以為真的會摔得頭破流，久久不敢睜開眼睛，可是跌的卻還是年的懷抱，阿握著的手竟有些僵。

“阿……”靖安有些怯怯的出聲道，抱著的年手勁越來越大，的腰被掐得生疼，可靖安卻半點不敢掙紮，阿的臉整個都沉了下來，纖長的羽睫低垂，在眼下留下兩彎淺淺的影，而方才還含著笑意的眼睛此時像是在醞釀著風暴一樣。

“皇姐，你剛剛在想些什麽？”竟以為他真的會鬆手嗎？他的皇姐，竟然開始下意識的不再信任他了嗎，這樣的改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他哪裏未顧慮到嗎，還是那些個丫頭宮人在麵前說了些什麽嗎。

在麵前，他分明偽裝得再好不過啊，可是為什麽，皇姐竟然開始不信任他了，這樣的念頭就應該在剛冒出來的時候就被狠狠扼殺不是嗎？即便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麵，都應該站在他這邊，隻聽他的隻信他的，承諾過的不是嗎？年上的戾氣開始不控製的湧出，讓靖安越發的心驚。

“阿，我……”要怎麽告訴他，在經曆了那樣的背叛之後，已經再也無法全心全意的信任一個人了呢。

“皇姐”楚近乎強勢的打斷了的話，雖是在笑，可那笑容總著危險的味道“醫說皇姐子還未好全，我們先回去吧”說完便半攬過的子，漠然的向前走去。

靖安看著他晦暗不明的臉，一時間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車攆，靖安低著頭，明知道楚現下正惱怒著，卻不知道怎麽開口。蔥白的手指了又鬆，鬆了又，目也屢屢流連在他的上，可那年偏偏還是一副再漠然不過的模樣，仿佛毫未察覺到的小作，可是每每等故作不經意的移開眼睛時，阿那迫十足的目又落到了的上，單是惱怒也就罷了，偏偏還帶著委屈，人吃不住。

“咳……”靖安扛不過的幹咳一聲，終於扭轉子，想要服個。

楚卻是冷哼了一聲“怎麽，皇姐可是了涼還是話說多了嗓子不舒服了”又漫不經心的斂下眉眼，仿佛剛才那樣迫盯人的兒不是他。

“好了，若不是你突然鬆手，我也不至於被嚇著啊”開口道，許是真的有些累了，臉還是白得厲害“我那時還能想些什麽啊，腦子都嚇得一片空白了。”

楚瞇著眼，抱臂`前審視著，靖安鮮被人這樣打量，心下一陣不自在。分明記得這個年紀的阿還沒有那麽喜怒無常的啊，明明是跟在自己後的無害年，若不是他與王婉突然定下婚約，幾乎都沒有意識到阿已經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紀。

怎麽他現在卻變得這樣難纏，覺更像是二十多歲的阿了，這麽不好哄，這樣銳利的目讓這個活了兩世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皇姐，你沒哄我？”

楚突然俯過來，兩隻手撐在的側，一張俊更是放大在眼前，讓一直走神的靖安陡然一驚，一抬頭正對上他一雙狹長的眼，那眼中水流轉，華萬千，襯得那原本就讓人驚豔的一張臉更是萬般風，他鬢間挑落的一縷發正懸在在的臉側，隨著的呼吸輕輕晃。

那一刻，靖安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第二十章§思§兔§網§

年角幾不可見的彎出細微的弧度，戲謔的看著下如臨大敵般屏住呼吸的子，看著素白的一張臉漸漸染上一層淺淺的胭脂，低垂的眼睫如蝶翼般輕，纖長的手指堪堪得捉住他的袖子，分明脆弱得不堪一擊，他低下頭呼吸之間全是上的氣息。

“皇姐是換了什麽香，怎麽上這樣好聞”楚緩緩笑開，那眉眼間的風瞬間綻放開來，真真讓人挪不開眼。靖安半個子都僵了起來，與阿雖是親姐弟，可阿子素來冷淡，這般親在兩世的記憶裏都不曾存在過，也讓格外的不自在。

“胡鬧些什麽？”靖安猛地手去推他的肩膀，用了十十的力氣，阿倒也不與計較，順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手中卻拽著靖安的香囊，絳紅底，金線刺繡的雲紋，很是致。

“皇姐，你可莫要再把我當小孩子哄”楚挑眉道，還為殿中說他年紀尚小而記恨著呢“不然，皇姐你為個小孩子臉紅心跳可就太丟人了。”

靖安心中不又氣又惱，分明是他頂著這樣一張臉蠱人心，現下卻又是一副再冷漠不過的模樣，反倒作弄起來了。

楚打量了幾眼那香囊，忽然道“皇姐的東西部一向是梅香管著的嗎？怎麽這件不像是的手藝。”

梅香，靖安臉上慢慢恢複平靜，冷眼道“梅香犯了錯，我罰做了灑掃丫鬟。”

“這樣”楚倒沒有問下去，把香囊還了“皇姐邊的人是該好好管教下了。”

過層層紗幔，篩進宮室。王婉卻覺察不出一暖意，王貴妃人後不加掩飾的輕蔑與厭惡，謝貴妃冷眼旁觀的漠然與寒意，的終大事在們眼裏算什麽呢，貴妾，得的終歸還是個妾的份。王婉的肩膀慢慢垮下來，或許，在們眼裏，連貴妾也不過是高攀了。

王婉看著上的青羅，月上襦，再幹淨不過的此時卻讓覺得無比的骯髒，骯髒得讓恨不得此刻就一層層踩在腳下。

會牢牢記得的，那一向清秀溫婉的麵孔變得扭曲，的下甚至都快要咬出來。

在這所宮室裏所到的屈辱，是怎樣的如同貨一般被人挑揀和打量，在那所暗室裏，是怎樣屈辱的褪下一件件，被一雙雙糙的手推來桑去，被的是十餘年來隻有自己才能的地方，而被踐踏剝落的卻是的尊嚴，從未想過一個世家姑娘竟要以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清白。

拒絕了宮人的攙扶，王婉慢慢的向外走去，間有生的疼痛，沒事的，沒有什麽是不能忍的，尊嚴又如何，隻要爬得夠高所有人都會向你低頭，拱手獻上他們的尊嚴。

室外的是如此的燦爛，刺痛了在暗室裏待久了的眼睛，王婉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他站在廊下仍是初見時一副儀表堂堂的模樣，高高在上的打量著，仿佛一切的事都與自己無關。

“殿下，您記得您答應了我什麽吧”王婉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那樣近的距離，呼吸可聞，慢慢的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我拋卻了家族名聲，背上了屈辱罵名，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