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私掠船駛出了聖尤斯特歇斯島，還是妖號先導，陳守序殿後。聖尤斯特歇斯島再往南，就正式進了英格蘭的海域，聖克里斯托弗和尼維斯、安提瓜、蒙特塞拉特。

沒有武裝的英格蘭小型商船，彷彿不遮等待男人們臨幸的一般出沒在妖號的周圍。海盜們咽下代表著的唾，收迴向注視的目，繼續向南行去。

聖克里斯托弗島上海拔1000多米的利亞穆伊加火山指引著私掠船的航路，威爾金森不想惹麻煩，小心地遠離了島上的斯特爾港—巡航艦決心號的母港。

從聖尤斯特歇斯島啟航后，船隊的航向就轉向了東南。盛行的東北風從左舷吹來，風向與航向的夾角呈10個羅經點，雖然還是有點逆流，但船隊進了帆船相對比較舒服的側尾風航行。不需要像之前逆風航行一樣經常要迎風換舷，船隻的帆舵都變得更簡單。

趁著這難得的順風航行段，陳守序讓他船上年紀最大的兩個小孩雷加和勞練習船技巧。

「雷加、勞，你們要記住，不管風從船的什麼地方吹過來，如果想充分利用風力，船帆都要於風向與航向夾角的中間位置上。這樣配合舵就能獲得最大航速。」陳守序站在艉樓上，指點著學生的實踐。

「是的，老師。」

「老師，那逆風航行時，船與風向的夾角太小，船帆轉不過去怎麼辦？」

「問的好。」陳守序答道，「無論是什麼帆船，如果風向在船頭兩側大約各4個羅經點，那此區域是絕對的航區。而對橫帆船來說，這個角度擴大到6個羅經點，就是因為帆桁無法轉到那麼大的角度。但你們實際帆的時候，最好給自己留點余量，不要把航向駛進頂風7個羅經點的區域。」

陳守序指著前方的妖號，「本船只有一面帆，沒太大的參考價值。你們看妖號，它是雙桅縱帆船，帆桁能轉的角度比橫帆船要大，所以迎風角度能比橫帆船多1到2個羅經點。我們能縱橫加勒比海，不怕軍艦的追擊，很多時候就是靠逆風角度多這一兩個羅經點的帶來的航向選擇優勢。」

梅登靠在舷牆上，隔著舵桿與陳守序分艉樓。他驚訝地看著陳守序的教學，「你真的只有二十歲？我從沒見過像你一樣年紀的人對帆總結的能如此鍊。」

陳守序隨口回應道，「這沒什麼，我數學比較好。」

梅登覺得，就像那個古老的神國度，眼前的東方人也充滿了未解的謎團。

「雷加、勞，這樣航行就很好，你們保持和妖號相同的航向。」

此時，陳守序注意到他樹立在甲板上的長桿，長桿的影子已經到了一天最短的刻度。正午時分，他對梅登說道，「我去休息一下，幫我看著孩子們，有事我。」

陳守序走下艉樓，打開靠近左舷的狹小艙門，順著豎梯下到自己的艙室。

這艘丹麥戰利船嚴格意義上其實談不上有什麼艉樓。估計是為了充分利用船艙，僅僅是利用舵桿的長度，將后船在舵桿之下加高了一部分，在突出主船的船舵之上形了一個船長室。船長室的屋頂就形了一個小小的艉臺甲板，加上周圍增加的舷牆，勉強也可以稱之為「艉樓」吧。

在艉樓下就是屬於船長的房間，船尾寬3米多，長不到1.5米，高2米的獨立艙室。剛好沿著船橫向擺下一張床，一面狹窄的航海桌和一個柜子。雖然很狹小，而且進出要通過豎梯，很不方便，但陳守序已經很滿意了。艙室利用船尾的舷牆開了兩扇與炮門差不多大可供關閉的窗戶，空氣比船員艙好得多。最關鍵的是，他終於有了獨立的空間。

順著豎梯下到艙室，轉就是唯一的桌子。陳守序小心地從脖子上摘下一項鏈，打開項鏈末端拴著的白綢包裹，取出他最珍貴的品—能手錶。把大幅的地圖冊攤開在床上，翻到洲部分。將正午12點的時間算出與手錶上格林威治時間的時差，很簡單的計算，得到了船隻目前正航行在西經63度的位置，配上直角儀測量到的緯度，陳守序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海域。這個時代在航海時本無法測量經度，要等幾十年後哈雷和他老師完善標準星表后，航海時測量經度才為可能。

陳守序通過對利亞穆伊加火山的反覆測量，對結果進行驗算，計算得到的經度誤差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反過來，也就是測量經度的誤差對確定航線造的影響，在關鍵時候，能通過桅桿上對航路兩側地標的目視進行修正。對此時航海來說，一定程度上這等於打仗時開圖了。

收起工，陳守序閉眼躺在床上，經度和緯度構的海圖出現在他腦海里。結合洋流與風向的信息，陳守序在勾勒航線的想像中睡著了。

船隊繼續向南。

出現在眼前的鳶尾花旗幟清楚地顯示了商船的份，它們屬於路易十三與紅主教黎塞留統治下的歐陸第一強國法蘭西。妖號之前劫掠的商船帶來了歐陸的消息，法國剛剛在去年重創了西班牙海軍，並擊退了西班牙與神聖羅馬帝國對黎的夾擊。

十年前，黎塞留在國重新掀起了對新教徒的宗教戰爭。隨著王軍佔領蒙托邦，法國的胡格諾教徒失去了他們的軍事和政治權力。雖然黎塞留在戰後重申了南特赦令的信仰自由，可法國的新教徒還是有很多人逃往英格蘭、荷蘭和北德意志諸國，其中有不人也來到了西印度群島。新移民的到來，刺激了法國西印度民地的發展。

歐陸第一強國也好，打垮了西班牙無敵艦隊也罷，未來的太王路易十四降生等等信息暫時與海盜並沒有什麼關係。

有意義的是眼前正在逃跑的法國商船，妖號已經掛起滿帆追了上去。陳守序的船航速太慢，只能儘力跟上不要掉隊。

陳守序只能與梅登、沃爾特聊天打發時間，「我聽說馬爾蒙船長就是個胡格諾教徒？」

「是的，他還作為軍參加了拉羅謝爾圍城戰。」梅登說道。

「哈馬的海盜都這麼有背景啊。」陳守序扳著手指嘆道，「你們是神羅帝國大元帥的親信部下，馬爾蒙參加了英勇的拉羅歇爾保衛戰。他是不是還認識白金漢公爵和達達尼昂？」

「那不至於，馬爾蒙的級別還夠不上與白金漢公爵往的層次。達達尼昂，聽上去有點悉，好像是個法國下級貴族的姓。」

看著梅登似乎陷了對歐洲貴族譜系的回憶，陳守序打斷了他，「別管達達尼昂了。你們知不知道格羅弗船長的背景？」

梅登與沃爾特用眼神流了一下，緩緩地道，「格羅弗的確切背景我們不知道，只聽說他是王黨的人，私掠的收益有一部分會匯往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