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走的比來時快了一些，但也不是全速前進。路上丟掉了幾個傷員和弱的奴隸，又補充了幾十個壯丁。

這些人和塔庫賴一樣，都是被氐羌攻破了部落的倒霉蛋。他們本是潛伏過來試圖找機會救回自家親人的。千總部襲部落的第二天早上他們就發現況起了變化。大隊離開的時候幾個老獵手一直暗暗觀察，有人看到了自己被帶出來的家人，確定是進攻者取得了勝利。於是呼朋引伴，一下子投過來三十幾個人。

黃千總對這計劃外的收益很是滿意，這次行算是賺的盆滿缽溢，而且還有上面評定功勞這一最大的果實等著摘取。他心裏激歐揚最初的鼓，覺得這個年輕人是員福將。有意拉攏之下就把當初借給歐揚的兵改為贈送，連說好的熊皮、熊掌都不要了。

四天後，大隊回到安西鎮。鎮上居民歡聲雷，安西建鎮之後，以這次出擊的收穫最為盛。一些地大商號派駐安西鎮的掌柜也跑來迎接黃千總一行，連狄帶夷一下子多了五百多口奴隸，小小的安西鎮肯定是消化不了的。最近地奴隸行看漲，買下一個都是倍的利。

不過按規矩，這要等到各部把繳獲瓜分完，才能由各位主決定發賣多，此時這些奴隸的歸屬還不明確呢。

共和30年10月13

當初出兵的廣場上人聲鼎沸。今日主要是給各部分配戰利品，因此軍們不像出發時那樣頂盔摜甲，黃千總穿著一緞面厚棉襖，袖著手如同一個地老財主，笑呵呵的坐在臺上看著鬧哄哄的眾人把奴隸一群群分開。

按此時邊疆通行的分配方法，士兵們先把所有俘虜分大致相同的十等份，由本地最高級別的文挑選一份（稅款），武挑選兩份（皇室供奉），剩下的屬於出擊的部隊。黃千總可以再拿一份，不過只有這一份才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財產。剩下的人口歐揚有從公中份額選一半和平分私有份額的權利，因此能帶走九十多口，比黃千總所得還要多不。

眾人如同挑牲口一般嬉笑哄鬧著。歐揚聖母病又一次發作，看不得這種場面，讓劾赫里去挑選奴隸，自己找個借口跑去清點其它戰利品。

除了人口外，他這次分到近百張皮子，主要是羊皮和鹿皮，都是從氐羌的部落中找到的。自己的隊伍還獵到一些好貨，不過寒貂皮、熊皮準備拿去送禮，需要單獨留出來，歐揚打算就在鎮上把剩下的戰利品變現。

這次戰鬥過後，他對自己的武力嚴重缺乏信心。如果不是劾赫里在戰鬥中始終跟著自己，那瘋獅子絕對能輕易生撕了他。

而且，獅子這種應該是群居才對，這又是王子又是帝國的，今後再遇到幾個可不見得還會有如此好運。即使帶著手銃，他自己的武力值也堪稱低下，好在還有幾百號必須忠於自己的狄夷奴隸。花錢把他們全部武裝起來，比把錢存起來對自己更有利。

歐揚心中合計了一下，在齊省老家，一張好的鹿皮值五、六塊錢，戰弓的價格大約是一塊五。按這個價格，他這次只靠皮的收益就已經足夠武裝8甲全部壯丁了。氐羌圈養的牲口自己可以留著——長著羊角的狄人居然以羊為主要食來源，歐揚覺得自己對這些有別於人類的智慧種族了解還是太了。剩餘的類和雜糧，歐揚就打算直接回村中分了。

胡蘭山這時悄悄過來，低聲稟報：「大人，順行的秦掌柜遣人來請大人到柜上一敘。」

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剛剛合計著要把戰利品變現，就有商家找過來了。這順行在整個帝國都是如雷貫耳，當年帝國與韃靼在草原上決戰，十數萬草原騎兵狼奔豕突之時，就有順行的掌柜趕著馬車跟在帝國大軍後面，拉著酒水銀錢與前線大兵們換戰利品。

順行就是做隨軍商隊起的家，如今生意遍佈整個北方，涉足範圍極廣，但也一直沒扔下老本行。如今帝國北方邊境，從極北的海北路到這極西的嶺西路，長江以北凡是邊疆駐軍還經常與狄夷戰的地方，都有順行的影子。

如果是在地，這種商家直接人上門的做法可以算是很不禮貌，不過嶺西是邊疆，沒就沒那麼多講究。而且順行是個龐然大，跟各地駐軍的關係都很不錯。歐揚這樣的基層軍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不禮貌跟人鬧彆扭。

既然自己有心把戰利品變現再購買武加強自己隊伍的戰鬥力，這順行掌柜自是必須見得。別人不敢說，他們肯定能搞到適合狄夷使用的武。

與所有駐紮安西鎮的其他商號一樣，順行的駐地也在鎮中央的小廣場附近，是一棟明轉亮瓦的二層樓房。這樓可以算是安西鎮第二奢華的建築了——第一奢華是學校，《大華律》規定除了皇宮和文廟以外，任何建築規格不得超過當地學，總督衙門都不行。《大華律》是無人敢於違背的，哪怕這安西鎮常年去學上學的師生全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有五十個。

順行的一樓是一間大廳，十幾個學徒模樣的人正坐在整排的木櫃枱後面寫寫畫畫，不時傳出噼里啪啦打算盤的聲音。在整個嶺西路，這手筆都足夠駭人了，跟在歐揚後的塔庫賴殺人都不怕，見到這場面卻怯陣了。要不是歐揚讓他抱著一卷鹿皮做樣品，他估計連進都不敢進。

這陣勢在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歐揚看來卻有些搞笑。安西鎮人口不多，漢人更，不是部隊出獵打仗歸來的時候，其實本沒多生意。常年保持這麼多人，歐揚很是懷疑順行在本地是不是虧本經營，這簡直是死要面子活罪。

像所有大商行一樣，順行二樓是一排隔音不錯的單間，專門用來談「大買賣」的。一個看著有十五、六歲，長著貓耳朵、尾的漂亮小姑娘在樓梯口迎接歐揚，把他引向二樓靠東面的一個房間前。門口的夷人護衛攔住了塔庫賴，只允許歐揚和胡蘭山兩人進屋。

歐對此倒是並不在意，塔庫賴過來只是為了讓他抱著商品貨樣，在這裏還不至於有什麼危險需要護衛。

「我勒個去！」當歐揚進房間看清這位秦掌柜后，一句前世的口頭禪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