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霸陵橋邊，曹信送別郭奉孝，車夫驅車回家。

曹將軍府邸，后宅臥房裡，鶴長頸香爐噴出裊裊香霧，床榻邊放著個鹿首火鼎，鼎中燃燒著火紅的木炭，暖意融融。

甘玉娘歪坐在榻上，長上蓋著被子，手裡扯著針線，在製一件緞襯。

這襯用十多層綢緞包裹著小牛皮做，針腳細，結實，這種特製的襯能擋住暗箭流矢，適合在戰場上穿。

甘玉娘曾在去年製過兩件，昨晚見曹大人壯了許多，更加結實，早先那兩件襯穿著太拘束，不合。

趕著今日有空，拿起針線再給大人做裳，讓別人做不放心。

床榻邊兩隻小貍貓在滾著線球玩，被線的婢拍了下小爪爪，便趕鬆開線團。

咚咚咚~

「姐姐！」

鄒麗娘在門外喊到。

「麗娘，快進來！」

甘玉娘微微一笑，放下針線，沖著門口招招手。

對於后宅多個人，甘玉娘是高興的，男人本該三妻四妾，大戶人家要多收納子，才能保持人丁興旺，子孫綿延。

而將軍是侯爺、南太守，威虜將軍，俸祿兩千石，是極大的，可后宅只有一個人，還沒能誕下子嗣。

甘玉娘常常因此到憂慮惶恐，曾多次勸說大人納妾，可大人只說寧吃仙桃一口，不嚼爛杏一筐，不著急不著急。

這回將軍帶回來個鄒麗娘，相貌端正秀麗，知書達理，品不錯，雖然二十四歲年紀偏大，但材，寬大，看著就是個好生養的。

甘玉娘對這個姐妹比較滿意，只盼著能早些給將軍誕下子嗣，將軍府人丁興旺些。

「姐姐，可好了些？」

鄒麗娘笑盈盈地進門，著綾羅錦繡，淺藍小褂，雲鬢上著碧玉簪，瓣上抹著紅胭脂，櫻桃似的，妝容比來時富貴喜慶些。

後跟著兩個提著食盒的侍婢。

「我子不打，只是懶，不想，勞妹妹掛念了。」

甘玉娘說著拉起襟，遮住白玉上的幾片紅痕。

鄒麗娘彎起角，「小妹聽說姐姐還沒吃飯，就做了粥和幾道小菜，姐姐要不嘗嘗？」

「那敢好，麻煩妹妹了。」

甘玉娘搭著侍婢的手坐起來，秀眉微蹙。鄒麗娘見狀走趕忙扶了一把，輕笑道，「姐姐苦了，上次在宛城小妹也兩天沒能起，沒想到姐姐也這樣。」

甘玉娘臉暈紅，拉著麗娘在塌邊坐下微笑道，「這哪算苦，將軍在戰場上打拚，刀劍影，萬分兇險，回到家裡想消遣一下，我們姐妹盡量順著他，只是歇息一兩天，並不打，比將軍在戰場上福多了。」

鄒麗娘微微點頭，眨著明亮的眸子笑道，「常聽將軍說姐姐如何溫賢惠，蕙質蘭心，乃是一等一的好子，小妹見了姐姐，發現姐姐比將軍說得還好，小妹能跟姐姐一起侍奉將軍是小妹的福分。」

「妹妹也是極好的，妾看著親切，倒像是親姐妹。」

甘玉娘彎著角笑了笑，拉著鄒麗娘，言語間更親切了些，還從皓腕上褪下一個羊脂玉鐲親自給鄒麗娘帶上。

鄒麗娘欣喜道謝，看著玉鐲喜極了。

待侍婢們擺上飯菜，玉娘和麗娘對坐而食，桌上有九小碟緻的家鄉小菜，有酸有辣，搭配著糯的粟米魚粥，味道甚。

兩人邊吃邊聊，越來越投機。

——

「玉娘麗娘，我回來了。」

曹大人邁著八字步，回到后應春閣宅，到玉娘和麗娘兩姐妹坐在榻上喝茶、閑聊。

一個穿紅，雙修長，天生玉質，姿容端莊，一個穿藍褂，材，面若桃花，人。

兩人對坐在一起，堪稱是仙界並蓮，人間富貴花。

「將軍回來啦。」

甘玉娘和麗娘起施禮。

「哈哈，原本早該回來的，曹彰曹丕那幾小子非吵著要看我練武，我陪他們耍了一會。」

曹大人上前扶住玉娘在塌上坐下。

「將軍出了汗，要不先去洗洗，換裳。」

甘玉娘輕著他的後背問道。

「不急，睡覺再洗，你們在聊什麼？我這個大男人能不能聽？」

曹大人笑道。

「是生意上的事，我和麗娘說起賣香水，原來麗娘還跟妾通過書信，將軍說巧不巧？」

甘玉娘從侍婢手裡接過溫熱巾，幫他了額頭、前、後背。

「哈哈，是巧的，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曹信笑道。

鄒麗娘倒了杯熱茶，捧著給他吃了一口，笑道，「將軍，聽到姐姐說了一遍，妾才知道將軍做的好大生意。」

「也不是太大，只在兗州徐州豫州有買賣，要是天下一統，九個州幾百個店，那種生意才大生意。」

曹信揮了揮手。

當年他在瑯琊山寨當賊頭時，帶著瑯琊軍一千多人，從徐州搶到青州、冀州、兗州，甚至關中河套，從各地狗大戶上搶到很多財貨。

後來下山從良，他用一部分財貨在兗州買地，屯田建農莊，先後安頓十多萬山中的流民，讓大家有飯吃有穿有田耕種。

剩下的財貨用來作生意，目前他在徐州兗州豫州十多座城池中有十多家鋪面，三茶舍酒樓，用來售賣香皂、香水、白酒、茶茗。

去年總收達到20萬貫，當前的市價，一貫五銖錢能買來一石粟米，十貫一匹麻布，100貫差不多能買到一匹上好的蜀錦。

而按照當前的生產力水平，一個人工每年最多能紡織出三匹蜀錦，一個人一輩子不眠不休，也只能紡織出兩百匹蜀錦，也就是兩萬貫。

20萬貫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今年農莊里又增加了幾座香皂作坊和釀酒作坊、炒茶作坊，對於這種供不應求的壟斷產品，產量增加，盈利更高。

賺到錢后，他又投到農莊里，種糧食，養豬，在農莊里挑選並訓練瑯琊新兵，擴張商路，鍛造武、鎧甲、馬蹄鐵。

有了瑯琊新兵，他手上的軍隊更強大，能打更多勝仗，掠奪到更多的財貨，一個良循環。

「將軍，麗娘妹妹會算數也會記賬，要不讓麗娘來幫妾管賬？」

晚上，甘玉娘替他寬時說道。

「行，你們兩個一起，遇到事也有個商量。」

曹信點點頭。

前年他和曹太公辦了個匯通商行，由玉娘負責，丁夫人和曹太公有份子，商行的人也都是自己人，各地掌柜有農莊里的聰明人，有曹家人，也有玉娘親戚。

商行有一支八百多人的護衛隊，負責保護農莊、護鏢。

隊員一半來自年老退休或傷殘的瑯琊軍，一半是經過訓練的瑯琊新兵，有騎兵有步兵，以老帶新，戰鬥力不比瑯琊軍差多。

有這些人在，甘玉娘只需要安排送貨、與各地掌柜對賬、收賬、分賬，府方面曹太公和丁夫人負責。

有了鄒麗娘輔佐，玉娘的工作會輕鬆很多。

「將軍，妾沒用...」

進了帷帳，甘玉娘聲音輕地說道，「要不麗娘來侍奉將軍？」

「哈哈，不用，我們就說說話。」

曹信攬著玉娘的肩膀說道。

「將軍，大嫂前些日子過來說將軍大了，該給將軍挑幾個好生養的侍婢，妾覺得也是，就挑了十個，養在院子里，將軍要是想了，隨時可以寵寵們。」

甘玉娘輕輕說道。

「不急不急，我們都沒問題，能生孩子，只是麗娘你年紀太小，太早生孩子對不好，等過兩年再生。」

曹信親了下角的人痣。

「將軍，妾十八，不小了，娘親在十六歲生了我。」

「所以你娘親弱，我不想你生病，我想玉娘長命百歲，貌如花，生孩子的事過兩年再說。」

「嗯，妾聽將軍的。」

甘玉娘靠進他的懷裡，微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