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的擔心倒沒有讓青竹放在心上。

白氏代讓幫著趕的針線活也做了大半了，由於提前了日程剩下的來不及做。好在蔡氏又送了兩雙鞋來，算是應了急。

帽鞋，青竹一一清點好，疊得整整齊齊的給送了過去。

只見南正蹲在地上翻弄著一些書本，地上放著兩口大木箱，這也是永柱讓人給打的，裡外都上了一層黑漆。青竹將東西放在南的牀上準備要走，可見屋子裡一團。箱子裡也糟糟的一團，不由得凝眉道：“也不會收拾，我來幫你吧。”

南看了一眼，沒有拒絕的意思，說道：“有勞了。”

青竹乾淨利落的替南將一大堆七八糟的東西給分開，又分門別類的整理好，見他的書本不，便問：“這些書本你都要帶麼？”

南答道：“看樣子帶不了那麼多，不如帶幾件裳吧。”

“還真是個書呆子，你孤在外，又沒人照看你，天冷了缺服穿怎麼辦。既然說那書院藏書頗多，我看就帶幾本要的吧，像這類閒書，能不帶就不帶，還佔著地兒呢。”

南見青竹揚著一本筆記小說，心想這類書帶去了，會不會被沒收掉，沉片刻方道：“就不帶吧。”

“你自己說的喲。”青竹挑出幾本基本沒什麼用的書，又好好的規整了一下。

南大致清理了一回，見青竹幫忙反而不上手了，站在桌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白氏正在院子裡喊青竹，青竹連忙答應了。白氏聽聲音是從南屋裡傳出來的，走來一看，卻見青竹正替他收拾東西。沒說什麼話，將南了過去，代了一番。

南迴來的時候見青竹已經收拾一半了，不得不嘆做事之麻利。青竹見他來了，和他說著話：“大哥送你去，這一來一回的要多久呀？”

南道：“聽人說也得花上一個多月吧。”

“你們也真會挑時間，別說大哥鋪子上的事多。再說眼看又要到農忙了，麥子也漸漸的黃了，家裡又一個好勞力，大伯不是犯愁麼。好在還有兩個叔叔幫忙。去年都來了，今年肯定也會來幫。”

南耐心的聽青竹訴說著，心想這兩年裡。青竹的變化著實不小，最近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不再天板著一張臉，偶爾也能看見的笑容。心想兩年的時間也足夠改變一個人，他這兩年來也變了不。面對跟前這個人時，至厭惡明顯的下降了不。突然又想，這一走就三四年，中途能不能回來還不知道。過個三四年又是一副怎樣的景象呢。青竹會不會那時已經離開了他們家，會不會等他回來的時候，是母親替他將箱子裡的東西給搬出來。而青竹已經回了他們夏家呢？

南突然想起去年青竹的生日時，曾給買過一串手串，昨晚竟然翻了出來。他都忘了這事了，趁著自己要走了，索將這個送給吧。南開了櫃子的屜，取出那串杏核刻福壽字的手串來，放了這麼久。如新，竟一點變化也沒有。南握在手心。走到青竹跟前。

“喏，這個給你。”

青竹忙擡頭一看，只見南出手來，手中有串手串，不是什麼金銀珠寶，卻是最樸實的杏核雕刻，而且雕工並不顯得有多麼的湛。青竹有些詫異，忙問：“送我做什麼？”

“去年你生日的時候買了來，本來要給你的，哪知我脾氣一上來，竟又給忘了。昨晚我清理東西的時候纔看見它，雖然過了時機，也晚了許久，但真心的希你能收下。”見青竹沒有立刻接過去，忙牽過青竹的手，塞到了的手中。

青竹只好收下了，淡淡的說道：“謝謝。”接著彎腰幫他收拾整理。

南雙手環，背靠著牀欄，冷眼看青竹忙來忙去。心想這一走就幾年，還真想和說說話。可是說什麼好呢？在一起住了兩年，他不知青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害怕什麼。唯一的覺就是覺得天都在忙，做事踏實認真，有毅力。說來優點也不，打理起家務來，還真是一把好手。

這樣勤快的子，又聰慧，或許對於別人來說，能娶來做媳婦，當丈夫的也省心不。不過年僅十二歲的項南哪裡能想到這些。現在他心中只裝著自己的功名前途，再說也深知青竹是不願意呆在這裡過一輩子，因此也不去想將來之事。

“記得時常寫信回來，省得他們想你想得發慌。”

“我會寫的，到時候還煩請你給念信。”

青竹道：“這個不難。”青竹幾下子已經幫南收拾好了行李，整齊有致，不落什麼空隙，都塞得滿滿當當的。

“好了，該裝的都裝下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下去了。”

“你等等！”南住了。

青竹猛的轉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麼事？”

南卻不知突然開口住做什麼，只好又道：“沒什麼了，你去歇息吧。”

永林送了南二十兩銀子，並明芳娘給做的一套裳。東拼西湊了大約有六十幾兩的樣子，是這幾年南所有的花銷，包括學費、書費、四季裳、伙食費等等。還有路上的兄弟二人的費用也全部算進去了。永柱總怕讓兒子吃虧，趕著讓白氏再拿了幾兩銀子出來。

白氏卻說：“我也想再湊一點，只是沒那麼多，家裡也要開銷，也不了。”

永柱道：“要我不再去窯上借一點吧。”

白氏卻攔著他說：“你還真是心疼南，現在揹負的債還了不。能湊出這麼多的錢，已經是好不容易的事。都給了他，幾年的花銷，由著他自個兒計劃去。”

永柱聽說也就作罷了。

白氏只是捨不得兒子遠行，想想就眼淚婆娑：“你長這麼大，除了兩次考試，從來沒有離開過邊超過兩晚的。在外面多多小心，我也不知道那書院究竟是怎樣的制度，總之你爹也給你說了，我不妨再多言幾句，別去惹事。我們家的況你也知曉，可是經不住折騰，也別跑，若是方便的話，一定記得給家裡寫封信，寫不了信，讓人捎句話也好，知道你平安，我們也好放心。”

白氏說一句，南應一句。後來白氏一把摟住南的脖子，眼淚就跟著流淌下來：“若是有假期，能回來就回來吧。”

南道：“兒子這一出門，許久都不在家裡。還請娘多多保重，子要。”

白氏點頭道：“好孩子，家裡的事你不用心，就是時常將牽掛你的人放在心上就行了。安分守己，好好唸書，也不枉你爹沒日沒夜的在窯上幫工供你。以後你有了仕途，也讓你爹福吧。”

南哽咽道：“兒子會的。”

白氏又了他的頭髮，這個兒子從小就格外的懂事，也沒讓多心，以後一大家子都得靠他。

南左思右想，後來終於說了出來：“娘，關於青竹的事，你也不用太苛責，要走就讓走。別讓爲難。”

白氏聽見兒子這樣說，只當是他不喜歡青竹，便滿口應承著他：“你爹那裡雖然不好應付。不過你放心，當孃的會幫你相門好親事，要門當戶對，還要那閨格溫賢惠的，模樣也要拔尖的。如今只管讀書就是。”

南知道母親會錯了意，但也不好解釋了。

照例的，青竹親自去了趟藥房，自己掏錢配了幾樣或許用得上的丸藥。拿回家裡仔仔細細的包好了，有分別寫上藥名的注意事項。一併給了南又再三囑咐了他一回。南倒爽快的接了。

“上次多虧了你的藥才救了賀兄的一條命，他很激呢。我倒沒說是你做的。”

青竹冷笑道：“那天他來我們家吃飯，我彷彿聽見他問我是不是你姐妹，你回答的是。”

“我也不想和他多解釋什麼，以後他會明白的，莫非你爲了這事還不爽？”

“沒有，我哪裡會這麼小心眼呢。路上多多小心，那些財東西別離。”

“是，爹孃和我說了好幾次了，你也來嘮叨。再說你沒出過遠門，外面的那些事自然也不懂。”

青竹心想，小樣兒，我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面。當初離家幾千裡去念大學，四年裡將自己照顧得很好，還兼職掙錢給家裡減輕負擔。後來畢業了，不用家人幫忙就找到了工作，還是沒見過世面麼。不過這裡小天小地的，也沒什麼發揮的餘地。

東去僱了輛馬車來，因爲那車老闆和雜貨鋪的掌櫃悉，所以也沒收東多錢，兄弟倆便就要出發了。一家子大小都去相送，一直送到了鎮上，上了道。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白氏只埋怨永柱：“都是你那麼狠心，兒子說要出去，你還真答應了。”

永柱說：“我不答應又怎樣呢，兒子長大了，遲早也會離開我們。這樣不也好麼，讓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總好過一輩子呆在這山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