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老鼠，群結隊。

徐煬聽到磨牙豎的靜從四面八方響起，到都是聲響，爬行、低聲嚎、窸窸窣窣，無窮無盡。

鼠人的數量定然已經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我們得伺機離開。”徐煬走到游戲廳門口，側張外面的形。

周圍低矮鐵皮屋旁、地下城穹頂通風口、黑暗巷弄和地底巖石壑里，到都是黑影，一個個鉆出來，以其明黃的眼睛四觀察，搜尋獵。

無數頭的怪。

現在沒法出去，只能暫避風頭。

徐煬回頭，只見小島葉子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廉價白針管，扎在自己胳膊上，為自己注了點藥劑。

“那是什麼？”徐煬不解。

“鎮靜劑，”葉子說，“游戲倉里呆久了，腦子會迷糊，看東西重影，分辨不出現實和虛幻，耳朵里還有幻聽，還會想揍人，打完這個就好多了。”

“……你這東西是醫生開的嗎。”

“我哪有錢看醫生，”葉子說，“便宜針劑還就那個打。”

“你這樣子，跟吸郵票的癮君子一樣。”徐煬說。

所謂“郵票”是代稱，指一種風靡全球的強烈致幻劑，它有極嚴重的癮。為了保護員工的工作效率，公司明令止“郵票”。

但在公司之外，這東西許多人都愿意上兩口，并一輩子永遠無法離開它。

它危害過大，徐煬深惡痛絕。

“好啦，沒‘郵票’那麼嚇人。”葉子說。

“徐煬，你們說這是鼠人，”法莎觀察鼠人的尸骸，“我怎麼從沒見過呢？怪圖鑒上都沒有記載，比我生活的年代還奇怪。”

“它們是魔戰爭之后才出現的，你自然沒見過。”

“沒想到怪談版上那些故事不是編的，鼠人居然真的存在。”葉子說。

“因為滅鼠行太功，太多鼠人被殺。但我也猜到它們不可能滅絕，鼠人比蟑螂還善于茍活。”

在過去，鼠人在大多數地下城市周圍繁衍迅猛，它們生存所需的條件極其簡單，生命力也很頑強。

有些人認為，鼠人是魔為了復仇而制造出來的生兵，否則難以解釋它們的種種奇異特征。

鼠人從人類那里竊取了許多技，幾乎為第二個智慧文明，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但它們活躍的發展進程被人類打斷，子彈和化學毒劑屠戮，遭到滅亡，被人類用暴力隔絕在文明之外。

它們心中除了仇恨和暴怒還剩下什麼？

徐煬不知道，但鼠人的確回來了，偏偏在這時候。

“嗚哇啊——”

“救命！”

“啊啊啊——”

慘聲不斷響起，鼠人們鉆進一家又一家，到殺戮食人。

哭喊聲如此近，就像近在咫尺。

許多鼠人本來要到游戲廳來查探，但周圍有太多鐵皮屋，這些屋子四面風，可供取食，它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這是沒有安保服務的地方，一切完全自生自滅。

完善的安保服務包括很多，例如隨時抵達的救援穿梭機、快速反應小隊、醫療急救、保險理賠、消防安全等項目。

以公司為單位購買的安保，價格非常容易承擔，畢竟公司人生活規律，宿舍與工位兩點一線，安保公司要應對的東西比較。

如果保護對象是個人，價格就高得多了。

真正像樣的安保服務，必須24小時全天候全地形有效，每月耗費上千萬，徐煬都負擔不起。

一些公司會將自己購買的安保服務擴展到駐地周圍的街區，那里的居民掛靠在公司名下，接公司保護，這樣的街區被稱為公司轄區。

同理，巨型企業也會對自己勢力范圍的公司提供一些保護，以其雄厚財力組建自己的安保部門，確保易按照公司聯盟的法規進行，并維護旗下企業主的生命安全。

如此，一共20家巨型企業，將整個世界分割20個轄區，也只有巨型企業有資格派遣代表參加公司聯盟的議會，決定世界的商業規則。

現在，徐煬名義上在京都無限的轄區范圍，不過這是地下都市，窮困之地，像樣的公司太，居民消費力也有限，京都無限不想對此耗費過多，本不在乎他們死活。

地下居民只好自行購買高昂的安保服務，或求助于黑幫。

這片地帶的居民連黑幫的保護費都付不起，完全在一切形式的安保服務范圍外，生活在死亡影當中。

殘殺聲之后，便是啃食尸的靜。

鼠人們大吃大嚼，它們還會發出簡單聲音。

“好吃……好吃……”

“快來，這邊……”

“食……”

隨著它們呼朋引伴，越來越多的鼠人冒出來，即便有居民試圖反抗，但結果也只是引來更多鼠人，被活活啃食致死。

徐煬皺眉頭。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鼠人遲早會找到這座游戲廳，把我們一網打盡。法莎的力量只恢復了一丁點，葉子一看就完全不能打架，我倒能開槍，可子彈也有耗盡的時候。

“帶上你就像累贅，”徐煬對葉子說，“你必須無條件配合我，否則我不帶你活下去。”

“明白。”葉子觀察徐煬，“你真的是公司人，哪一家的？列島的公司我都知道，你是夏地區的吧。明珠？大風？還是那兩家巨型企業？”

“先從你開始，你又是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

“上京。”

“京都無限的總部？那地方可發達了。”

“我可不了公司人的眼，”葉子撇撇，“更不稀罕什麼現充生活，在哪住都一樣，到你了。”

“我的真實狀況說出來只會更麻煩。”

“你！你明明……”

“別吵，我們馬上要跑路。”徐煬觀外面況。

遠方響起一陣低沉嘶吼。

這靜很大！明顯來自于某種型極大的怪，遠不是任何渺小鼠人能發得出來的。又是什麼新品種怪嗎？

隨著那巨大吼聲響起，鼠人們頭接耳，東張西，發出集的吱吱聲，隨后聚攏起來，朝著一個方向跑去了，似乎得到某種形式的召喚。

好機會！周圍的鼠人明顯稀疏很多。

徐煬招呼屋的法莎和葉子跟自己一起逃。

“跟上！”沿著街道，徐煬帶頭朝片木區中心沖去。

片木區中心地帶有商鋪和廣場，意味著有公司駐！

無論心底有多厭惡公司，可毫無疑問，公司能提供服務和保護，在這種時候彌足珍貴，即便公司轄區存在風險，也比留在黑暗里遭到鼠人襲擊要好。

公司可能雇傭了急電力服務，或有自己的發電機，如果這片區域恢復供電，各個公司肯定是首先得到照顧的。

規模再小的公司，也是作為一個商業實活，在公司聯盟的規則里到重視。

果不其然，剛拐過一個角落，徐煬就看到鋼筋水泥之中出亮。

地下都市看不到天空，這芒微微照亮冰冷金屬打造的地下城穹頂，那線蒼白弱，沿穹頂弧度折出去，蔓延數米之后就被黑暗吞噬。

這一幕在徐煬眼中跟碧空白云一樣漂亮。

文明的符號！

他深呼吸。

“到有的地方就安全了。”他回頭看，鼠人們已經發現他們，自黑暗中飛速奔行而來，沿墻壁、管線和水泥道路瘋狂爬行，猶如復仇惡。

鼠人追來了！

而且還越來越多，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隨鼠聚集，它們膽量倍增。

剛開始，鼠人只敢小聲絮語，到后來就開始尖聲咆哮，聲勢越來越大，勢如洪水。

“殺不了太多。”法莎一面跑一面說，“最后一點力量……最多殲滅50個。”

這麼點力量的法莎就能屠殺五十頭鼠人，徐煬又是敬佩又到無力。

追來的鼠群可不止五十頭。

他能看到的地方都爬滿了老鼠，它們互相召喚，一窩涌出，一個接一個，被單純的狂怒和群沖所支配，只顧將眼前這三塊鮮生吞活剝。

他們跑的不快，除了法莎。

徐煬罹患植不穩定的癥狀，他都能聽見自己右手里的破零件在哐當作響，運效能下降。

至于葉子，徐煬很想問完全不參與育運嗎？剛跑出一百米就上氣不接下氣了，一臉要原地暈厥的樣子。

唯有法莎，驚人地擅長奔跑，一下就甩出他們好遠。

穿過曲折的地下通道，徐煬看到一座建筑，像洗浴中心或者溫泉，它還在營業，原來之前的燈就是從這座建筑里冒出來的。

這溫泉外部裝修相當引人注目，屋檐上吊著十幾個紅燈籠，牌匾上用筆寫了店名“鈴木之泉”幾個大字。

兩串彩燈繞在圍墻上，上面掛著些達不倒翁、娃娃和面等。

到那里就安全了嗎？店鋪里的人會愿意幫忙嗎？

徐煬現在不敢保證，但他知道必須去那里，有更大的機會活下來。

他轉頭朝著鼠開了幾槍，鼠中翻涌起一些小小波浪，倒下的灰鼠人瞬間被后來的同伴踏爛泥，其慘在群鼠的怒吼當中顯得微不足道。

沒有遲緩它們的作。

鼠人們齜牙咧，憤怒倍增，還有的朝徐煬他們丟石塊，拿簡陋的自制槍械擊，不過準頭太差。

即便如此，仍是力倍增，只要被打中一下就會傷，然后被淹沒。

相隔還有500米，眾鼠奔跑的聲音卻像在耳邊。

“我……跑不了……”葉子氣吁吁，背著那個大包，顯得無比狼狽。

“你的命是我救的，”徐煬的神經都快繃斷了，他咬牙關，心臟狂跳，轉頭將槍口指向葉子，“我也不想看你又死在老鼠里！我寧愿把你殺了！快跑起來！”

鼠人還有一段距離，但子彈卻是瞬間的事。

小島葉子大口呼吸，臉煞白，懷疑自己再不走，徐煬會瞬間開槍，他語氣不像開玩笑。

只能往前沖刺，強烈的求生令的速度又快了起來，不至于和鼠群拉開距離，但也不會拖后。

最后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