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好吃

那一碗香菇雲吞確實很香，一大海碗里足足有二十個雲吞，再配上青蔥綠的小青菜，簡直是香味俱全。

謝知筠胃口小，本吃不了那麼多雲吞，瓷海碗剛一端上來，便用調羹往衛戟碗里盛起來。

衛戟便道：「就知道你吃不下，所以才要兩碗。」

謝知筠並不理他，盛了一半的雲吞過去，這才往碗中倒了一點香醋，慢條斯理吃起來。

雲吞皮很薄，吹彈可破，口即化，輕輕一咬，裡面包含著香菇的餡便湧口中。

餡並不厚重，卻恰到好，配合著香菇的香味，讓人鮮掉舌頭。

謝知筠得有些久了，一連吃了三個才覺得胃中舒服一些，輕呼口氣，這才發現衛戟一直在瞧。

「看什麼？」謝知筠掃他一眼，「不嗎？」

衛戟吃相豪邁，也不嫌燙，他一勺舀上兩個雲吞，直接塞口中。

「確實了。」

謝知筠了飢，便不再悶頭苦吃，慢條斯理品著雲吞，目卻慢慢落到了食棚里的食客上。

來此用飯的男老都有，有的人家只要半碗雲吞，由娘子喂著孩子，夫妻兩個卻就著湯水，只吃手裡的面饃饃。

即便如此，一家三口也是和樂融融，面上帶笑。

也有五大三的壯漢，要一碗雲吞，再加兩張餌餅，在那胡吃海塞，彷彿不用咀嚼，食自然就下了肚去。

蕓蕓眾生，千人千面。

等到謝知筠回過神來，一碗雲吞不知不覺都已下了肚，就連裡面那個掌大的煎蛋都已吃完，碗底清亮，湯水都已喝。

這邊吃完，那邊衛戟也吃得差不多了。

謝知筠看了看另一邊的壯漢，又去看衛戟：「可夠吃？」

衛戟順著的目看去，不由笑了。

「全當下午的點心，不用吃飽，墊補就好，晚上還要用正餐的。」

謝知筠：「……」

行吧，得虧肅國公府如今繁榮鼎盛，若是窮苦人家都養不起你。

夫妻二人用完遲來的午食，便從小食棚離開，腹中有了食，便不覺得飢荒難忍，謝知筠也有心思去逛街了。

左看右看，問衛戟：「此偏僻，並不在主路上，從西市也看不到這一條巷子，小公爺是如何知曉這裡的？」

衛戟的手虛虛撐在後，不讓人靠近這貴的千金小姐。

「跟隨手下的兄弟一起來的，來了才發現此的小食攤都是多年老店，靠手藝才能在這一條街屹立不倒，味道非常好。」

謝知筠雖只嘗了一家，看兩側食攤絡繹不絕的食客，也難得同他意見相合。

「不錯，確實好。」

沒有人不會被香菇雲吞折服，就連食不厭膾不厭細的千金小姐也不例外。

衛戟低聲笑笑：「兄弟們最吃的還是這一碗雲吞，熱乎乎的，一碗就能暖進心裡去。」

「所以後來每每戰事歸來，我都會請他們過來吃一碗，算是重新回到這人間煙火里。」

謝知筠安靜聽他說著，不由停住了腳步。

衛戟以為有話要說，便也跟著停了下來，但謝知筠卻沒有開口，的目落到了一食棚前。

這一食棚里並無桌椅，倒是堆滿了用油紙封的酒罈，年輕的老闆閑散坐在竹椅上，正在閉目養神。

食棚上掛著一個手寫的竹牌，上書烈水二字，非常隨。

衛戟順著謝知筠的目看去，不由道：「這是百姓自己釀的酒，因無酒牌，故而價格比酒館中的酒便宜許多，軍中的將士們偶爾也會吃用。」

謝知筠有些驚訝。

「小公爺明知此酒鋪不符法令，為何不查辦？」

衛戟左手用力，往前推了一下，帶著往那酒鋪行去。

「人家賣的是水，如何要查辦？」

謝知筠無言以對，同他一起來到酒鋪前。

兩人剛一到，那年輕老闆便道：「賣的是水，一壇十五文，若是自己帶罈子就十文五斤。」

衛戟輕車路：「要兩壇。」

等兩人買了酒，回到馬車上，謝知筠還是有些驚訝的。

謝淵教導多年，即便不曾朝為，可律法政令卻也能背得滾瓜爛，違規售賣酒在北越明令止，是要下獄的。

鄴州雖在肅國公府治下，但衛戟作為小公爺，卻對違規賣酒視而不見，甚至還買了兩壇，怎能不人嘖嘖稱奇。

「你為何不管？」謝知筠還是不解。

衛戟看向，卻問：「北越朝廷為何要收酒稅？」

「自然是因為朝廷府銀不足，國庫不，故而茶酒鹽鐵都要收稅。」

說到這裡，謝知筠才回過味來。

「小公爺的意思是，鄴州不缺這酒稅？」

衛戟卻灑一笑：「如何不缺？年年征戰，國庫空虛，鄴州不用往北越朝廷繳納稅銀，卻也並不算是富裕，同當年的盛世相比，如今可謂是窮得叮噹響。」

謝知筠安靜聽他說，問：「既然如此……」

衛戟沒等說完，就道：「這一壇酒不過只賣十五文，用的並非米糧，用的是鮮有人吃的荊棘果，這種酒會有一種酸的口，但能，也辛辣，故而很便宜。」

「十五文的酒，稅銀不過一兩文，他一日即便賣上一百壇，最多也不過兩百文，與庫銀空虛來講，不過杯水車薪，但左近的百姓卻都能得到實惠，店家也能因此生存。」

謝知筠聽到這裡，確實有些震撼。

從小到大十八年景，所知皆要遵紀守法，老實本分，卻不料還能如此看待事。

衛戟見瞪圓了眼睛，低低笑了一聲。

「若是大街小巷皆是這種酒鋪，自然不可，但軍士們也說，整個鄴州不過兩家，售賣的還都是荊棘酒，故而便沒有嚴令止。」

「國法家規，不能一概而論，要靈活勘用，方能得道。」

衛戟看著謝知筠的眼眸，目里有著明顯的敬仰。

「這是阿爹說的，」衛戟道，「現在也說給你聽。」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謝知筠不由有些出神，衛戟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議，等到把謝知筠送回家中，才同道。

「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一歇，若還有疑問，晚間再論。」

謝知筠仰頭看著他，見他眉宇之間皆無倦意，似是雖時都能上陣拼殺，不由有些艷羨。

頓了頓，還是道：「如此，小公爺早去早回。」

竟是難得說了一句話。

衛戟同點頭，轉大步離去。

謝知筠看著他背影消失，安靜站了一會兒，才回了春華庭。

此時已是申時，謝知筠奔波一日，覺得十分困頓。

親自點了一支歸寺的檀香，在幽靜的香味里，躺下便立即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並無夢擾，待再醒來，已是申時正。

正房外十分安靜，謝知筠腦中空空，也不知要想些什麼，只是安靜躺了一會兒，躺到有些口，這才起穿。

牧雲聽到靜，進來伺候更吃茶。

「奴婢上午帶著見禮去了榮景堂，國公夫人似還在睡，是趙嬤嬤見的奴婢，道夫人今日尚可，待小姐歸了家來再去見夫人不遲。」

謝知筠便點頭，換了一件月白的繡球花褙子，又重新梳了頭，這才出了寢房。

賈嬤嬤正在外面煮銀耳蓮子羹，見出來，慈地笑了笑：「小姐吃一碗蓮子羹吧，這幾日家裡事多，仔細上火。」

謝知筠便坐下吃了一小碗，道：「嬤嬤跟我去一趟榮景堂。」

賈嬤嬤便道：「好。」

說罷，又忍不住吹捧謝知筠：「我們小姐就是好，又孝順又憐弱，對家主和爺都這般盡心，對姑爺也是溫。」

賈嬤嬤誇張嘆息：「小姐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了。」

謝知筠：「……」

謝知筠紅了臉：「嬤嬤，怎地又來吹捧我，怪不好意思的。」

賈嬤嬤不贊同的謙虛：「嬤嬤都是實話實說，哪裡是吹捧？小姐就是最好的，你心善忠孝，以後一定能越來越好。」

賈嬤嬤到底是養育長大的心人，知道今日歸家定是心氣不順，也聽到了謝淵說的那些話，這才想著來勸一勸，逗開心。

謝知筠雖從小沒了母親，卻還有在邊，有朝雨牧雲陪著，也覺得滿足了。

人只要懂得知足，大抵就不會意難平。

謝知筠握住賈嬤嬤的手：「多謝嬤嬤，能有你陪在邊，是我的幸運。」

賈嬤嬤拍了拍的手，笑道：「也是嬤嬤的幸運呢。」

吃完了銀耳蓮子羹，謝知筠便披上斗篷，領著賈嬤嬤去了榮景堂。

榮景堂今日分外安靜，謝知筠到了門口，也沒聽到裡面有什麼聲響。

趙嬤嬤一早就知道了的向，此刻已經在門口等了。

謝知筠問：「母親如何了？」

同牧雲說的不同，趙嬤嬤面卻有些灰敗：「夫人還是自己過去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