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遠遠躲開

看出了秦恬對嫡兄秦慎的一無所知，魏緲就沒有再問了。

只是讓秦恬想不到的是，大儒前來書院講學，山長竟然讓所有書院學子都暫停課業，前去檀臺下聽大儒講書。

秦恬原本打定了主意要貓在學堂里不出去，但先生過來告知了一聲之後，滿堂的姑娘幾乎在眨眼的工夫里，走了個一乾二淨。

甚至還聽見不知哪位激地道了一句，「真是秦大公子，他真回書院了！一會必會坐在檀臺下最前面的地方吧！」

秦恬：「.」

前後看了一眼，人都走了，最後只瞧見了著眼睛剛睡醒的那位深姑娘。

姓沈，單名一個瀟字，還是山長家的兩位周姑娘告訴的。

瞬間清空的學堂里只剩下沈瀟和秦恬，秦恬看了沈瀟一眼，期盼著這次也能特立獨行，那麼自己也就有膽子留下來繼續貓著了。

然而沈瀟完眼睛，瞧了一眼空了的堂里，愣了一會，看了一眼唯一剩下的秦恬。

秦恬想跟著這條大魚上竄，剛要小聲解釋一句，沒想到沈瀟卻站起了來，拎著自己盛水的竹筒，睡眼朦朧地也離開了學堂。

這件事是他辦得不妥了，尤其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了親父母，他斷不該欺負。

秦恬沒留意，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坐什麼地方才合適。

先帝甚至希他親自為東宮講學。可惜的是，墨山先生家中老母早已垂垂老矣，聽聞兒子高中狀元，便放下心來，駕鶴西去了。

大儒姓方，人稱墨山先生，年輕時舉業不順，連舉人都考不中，誰曾想待到了晚年，忽的連中三元。

這裏自然不乏還有旁的姑娘也到自家兄弟邊來坐，比如周家的姑娘，但有這樣的出，兄弟又在學中出挑的，可不多。

他從一省解元考到一朝會元，待到了殿試之上，先帝見起文章，當即點了狀元，口親批方先生，「間自有千斤墨，腹中更立萬重山」，道其學問浩瀚，在這個年歲終於大。

淡而涼的視線落在秦恬臉上的一瞬間，就覺到了，驚得指尖霎時一涼。

「.」秦恬尷尬了一下，極小聲地詢問，「我能坐在你旁邊嗎？」

欠行禮，連頭都沒敢抬，似乎怕再多停留會怒他，拎著一塊不知哪裏來的圓布墊，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急急在人群最後面落了座。

這個時候，學子們也得吃飯飲水休歇。於是乎都三三兩兩地站了起來，尋吃飯去了。

秦恬：「.」

這一聲清嗓過後，吵雜的檀臺下竟又安靜了下來，這次比方才更加徹底，整個檀臺靜得只有兩聲短促的鳥鳴自半空掠過。

秦恬終於知道了那兩人是誰，原來是魏緲的兄弟，百年大族昌樂魏氏宗房的兩位公子。

而魏緲腳下穩當，儀態典雅，發上步搖在的走下半分不，唯獨面紗迎風，邊角稍稍飛起，半遮半掩著白紗下白皙的臉龐。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隔著整座書院的人，他想說什麼也不便開口，而山長已走到了檀臺之上。

魏緲剛才與另幾位姑娘坐在一，這會兒卻自人群中站起，在眾人的目中，穩穩噹噹地向前走去。

今次過來，他總要為逐離府的事，說句什麼。

秦慎微怔。

跟前來的其他姑娘一樣，皆戴了面紗，這裏畢竟是男學子眾多的地方，姑娘們出了學堂多半面紗遮臉，秦恬也不例外。

山長站在檀臺上，在大儒還未請上來之前，先淺淺說了兩句。

魏緲連忙垂下了眼眸。

秦恬沒有看見秦慎，學子裏也不乏有人在暗暗尋他。

他遞墊子給秦恬的時候，飛快地看了姑娘一眼，臉微紅，連忙移開了眼睛。

魏緲似有預地往另一邊的被竹林遮擋的道路上看了過去。

倒是魏緲沒有很驚訝，像是什麼猜測被佐證了似得，一臉果然神。

好似，就是想這般躲開，遠遠離開他。

方才的一幕，不人都看在了眼裏，暗暗驚訝，又都目思量之意。

男人形高峻似屹立平原上的崖壁，著墨藍綉暗紋錦袍，更襯得他氣質如山崖般剛毅而冷清。

當然知道嫡兄不想見，尤其在這種外人俱在的場合，可學堂里真的空了。

秦恬掛在人群尾上，也不知道該往何坐下才好。

秦慎心頭略過思量，正想著待與道歉，卻見一步都沒有走上前來，反而倉促地遙遙向他行禮。

秦恬的學問雖然不甚好，卻也意外地聽了進去，這一聽，竟一直聽到正午日頭高懸，墨山先生也不得不暫停歇息的時候。

墨山先生不得不為母守孝，然而三年孝守完，京城卻變了天。

沈瀟拿著竹筒正仰頭喝水，也被這一舉弄得一愣，轉頭向看來。

學堂里沒了人，外面卻熱熱鬧鬧的，秦恬猶豫不決。

瞧見秦慎的一瞬間，秦恬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恨不能臉前立刻生出一顆合抱寬的大樹，將自己擋在後面。

被勸的人訥訥不言，這樣的言語在眾人間並不只是一聲。

「大儒快開講了，我帶你過去！」

小姑娘穿著一件牙對襟長襖，夾在人群里極不顯眼，就這麼匆忙坐了下去，驀然間彷彿落在池塘里的雨滴，立刻就找不到了。

秦慎抿了抿，只能落了座。

不過秦恬並沒有認真聽在耳中，方才慌看見一位姑娘就挨著人家坐了下來，這會坐下才看見，一旁竟然是沈瀟。

山長淺言了兩句，便下了檀臺，親自將今次邀來的大儒，請到了檀臺之上。

墨山先生和山長一走，整個檀臺才終於自浩然之氣中活絡了起來。

還在繼續猶豫，沒想到小周姑娘竟然去而復返。

秦恬形發僵。

和沈瀟坐在最後，前面山長講的話，多是有點聽不清楚，這總是和前排還安置了小桌案的座位，是萬萬不能比的。

可惜樹沒有，而掩藏於後面的兩人，這時竟坐了下來。

只是他落座之前，目似若無意地向人群中又掃了一眼。

沈瀟多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麼緒，卻點了頭。

人群雖然擁卻也不是完全雜無章，秦恬瞧著，沒了學堂的限制，學子們都找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好友同窗，鋪了席子墊子坐在一；連學子們，有些也尋了自己兄弟同坐，若是沒有兄弟在的，也結伴坐在了一起；實在沒有什麼能結伴的人，似秦恬這般，要麼零散地分佈開來，要麼就乾脆墜在了最後面。

完全沒有上前來的意思。

兩人剛一落座，秦恬便瞧見一個悉的影站了起來。

最後面，秦恬還沒找到坐的地方，就看到了來人，的那位嫡兄秦慎。

秦恬倒是慶幸，這會一位男學子走來，見手裏沒有團坐墊，便拿個了布墊子給。

今上繼位之後，墨山先生沒有再出仕，他道自己也已到了乞骸骨的年紀，難以為朝立功，便留在了家中教子弟讀書，偶爾出山講學。

這會短暫的歇息，墨山先生自有山莊和書院眾先生作陪。

一時間不學子都看愣了眼神，卻又在魏緲腳步停在那兩位公子前時，急忙收了回去。

不由分說地就把秦恬拉出了學堂。

秦恬遠在後面，瞧不清楚那兩位公子的形，只看舉手投足便帶著大家風範，向來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兩人很快在靠近檀臺的地方，特特空出來一片的位置上落座下來。

此番墨山先生能來鶴鳴書院，山長著實廢了不力。而墨山先生當先一篇「養浩然之氣，人皆可以為堯舜」，便把眾學子聽得聚會神起來。

「姐姐這般風頭，此間再無人能越過了，嘖。」

魏氏的門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攀上的，當下秦恬就聽見有人勸了邊的好友，「別想了，那可是魏家的姑娘，還是宗房嫡出的姑娘。」

秦慎走在山長後，與坐在前面的幾位先生見禮，到了獨獨空出來的前排中央的空座上，那座位旁邊，還連著另外的空位。

小周姑娘年紀略小一些，做事略顯匆忙了些，這會見秦恬果然落下了來，急忙過來拉。

魏緲的弟弟還要說句什麼，卻被坐在前面的自家二哥，沒有回頭地清了一下嗓子，止了回去。

是魏緲。

正這時，人群稍靜了一下，不人向著前面看了過去，秦恬亦看了過去，只見不遠走來一長一兩位年輕公子。

花白頭髮的山長捋著鬍子笑著走了出去，魏緲目錯過山長，直接向了落在山長後兩步的人上。

魏緲忍不住去看向他的面容，卻一下及了他淡淡掃過人群的目。

他邊那座位空著，且就這麼空了下來。

「快閉！」魏緲瞪了弟弟一眼，角卻翹了上去。

墨山先生至此揚名。

小周姑娘把帶過來，便完了使命，火速進人群尋自己姐姐去了。

秦恬大鬆了口氣，連忙道謝，此番也算誤打誤撞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起起伏伏的聲音不斷，坐在魏緲下首的魏家小公子了魏緲。

秦慎的目短暫地定在上。

好在秦恬頗有些安貧樂道的心態，就沒去想過前面顯赫的位置，只安安穩穩地坐在人群的尾里聽講。

秦恬萬萬沒有礙他眼的意思，這般沒能躲開的遇見，著實是躲得還不夠了。

檀臺下原本空曠的草地上，此刻滿了人，明明是春日的清涼和煦，但在此此景下，生生出了夏日的炎熱滯悶。

秦慎也需得吃飯，這會一散場，連舟就快步到了他前。

連舟瞧了一眼自家爺邊空著的座位，小聲問了一句。

「奴才已備好飯食了，您看，要不要奴才去請姑娘過來一道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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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