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的目輕盈地在謝雲嫣蒼白的面容上轉了一圈，眼中帶上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憐惜。

一時間，花園中只剩風聲。

還是謝雲嫣先反應過來，蹙著眉掙扎了兩下。

見已經冷靜下來，蘇鈺也放開了手，掃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弟弟：「在宮中出事，定然需要有個理由，你想好怎麼應對了嗎？」

他沒有追問原因，讓謝雲嫣心中泛起陣陣暖意。

「此已是後宮，」嫌棄地瞥了一眼蘇黎，「擅後宮，衝撞宮嬪，理應捆起來給林軍。」

「至於上的傷，那是他不肯束手就擒，和我起了衝突導致的。」

這是在手之前就考慮好的。

蘇黎不蠢，找的地方恰好在前殿和後宮的界，皇帝常在此設宴，邀請一些翰林士子詩遊園。

但是自水閣以南，便是外臣非召的後宮。

因此，謝雲嫣一直在用言語刺激蘇黎，以自己為餌，吸引他踏過這條界線。

話中難掩的冷意，讓蘇鈺有些意外。

不是為了嫁給蘇黎，段放低到卑微嗎，甚至當街鬧了一通后，還想著找他幫忙傳遞藥方，現在怎麼又下手這樣狠絕？

難道是聽到了他讓人傳出的風流韻事，因生恨？

將心中疑問暫且放到一邊，蘇鈺外表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夠。」

面前的姑娘目如點漆，仰頭著他，彷彿天地間只看得到他一個人。

蘇鈺心中浮起深沉難述的緒，繼續說了下去：「且不說他醒來后必定百般辯解，就算聖上相信你的理由，可他上的鞭痕太過猙獰，你也難逃斥責。」

謝雲嫣笑得輕蔑：「將軍府已無在朝為之人，斥責兩句，無所謂。」

蘇鈺愣住了。

明明是剛過及笄之年，養在深閨的兒家，這話怎麼說得跟亡命之徒似的。

「月韻。」隨著蘇鈺的聲音，花叢後轉出一個面目平庸，侍打扮的來，「你隨謝姑娘去賢妃宮中，在我派人尋你之前，聽令於謝姑娘。」

隨後他轉向謝雲嫣，溫聲解釋：「月韻是國公府暗衛，自小在我邊長大，有陪你一同前往，賢妃會幫你。」

謝雲嫣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這世間除了蘇鈺本人，沒人比更了解月韻！

這雖然年歲不大，卻在蘇鈺邊的暗衛中排行第四，專司報暗殺，一手偽裝之天下無出其右。

前世和蘇鈺爭奪世子位時，智計百出將月韻困在山中，這才從蘇鈺手中贏下最關鍵的一局。

但是現在，蘇鈺非但讓月韻暴在面前，還讓聽從自己的吩咐！

月韻走到謝雲嫣面前，恭敬下拜：「屬下月韻，見過謝姑娘。」

見並未回應，蘇鈺只當是不信任自己，又道：「在合作達之前，我不希你出事。」

謝雲嫣聽到這句話，才意識到蘇鈺是誤會了自己。

連忙解釋：「我並非不信任你，只是此事你沒必要……」

「時間迫，把你的鞭和銀針給我，這裡我會讓人理。」蘇鈺打斷了的話，輕笑一聲，「況且，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向你索要報酬呢？」

確實，時間寶貴，再爭下去只會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

謝雲嫣抿了抿，快速地將腰間的銀針和手上鞭遞給了蘇鈺：「你自己也要小心。」

蘇鈺目送帶著月韻離去，轉過頭后，上溫潤如玉的氣息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鷙冷戾。

「長青。」他將謝雲嫣的東西收好，看也不看蘇黎，抬便走，「廢醉酒擅後宮，捆起來，讓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送到榮妃宮前。」

***

謝雲嫣腳程很快，回到賢妃宮中時，賢妃還在自己的瑩心殿中用心修飾妝容。

殿宮似乎都認識月韻，不用謝雲嫣解釋，便徑直引們進了堂。

謝雲嫣暗自納罕，前世蘇鈺和宮中並無什麼牽扯，怎地月韻出瑩心殿如無人之境般順暢？

賢妃似乎是存心與榮妃爭個高下，整個宮殿都被布置了一番，宮人們也換了喜慶的服，看起來熱鬧了不。

可是花本是清雅之，這樣過於飾便有些俗了。

早已得到通報的賢妃端坐於室，見兩人進來依禮下拜，便揮退了眾人，幾步上前扶起了謝雲嫣：「出什麼事了？」

既然相信蘇鈺，他讓來找賢妃，謝雲嫣自然是信任賢妃是可以幫忙的。

便快速地將花園中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只是將自己是仇恨太過下手才失了分寸，改了自己是被蘇黎傷的太狠。

賢妃思索片刻，反問謝雲嫣道：「我會幫你遮掩，說你一直跟我後殿敘話。」

謝雲嫣輕輕地笑了起來：「不，娘娘要說實，只需要接下我送您的東珠就好。」

賢妃正疑謝雲嫣是什麼意思，卻見低了聲音，向自己悄聲道：「靖國公夫人和二公子，近來沒幫榮妃出力吧？」

「的確，」賢妃點頭，「銀子流水一樣的送進來，前朝也安了不人替三皇子說話。」

「那就好。」謝雲嫣的笑意里竟有些甜的味兒。

見賢妃仍舊不解，慢慢說道：「榮妃為蘇黎無視後宮宮，不但任由他進後宮，還默許他使人裝宮哄騙家小姐，賢妃娘娘，您應該比我清楚，聖上最忌諱什麼吧？」

在後宮浸多年，賢妃立刻就明白謝雲嫣的意思。

後宮再怎麼勾心鬥角，宮妃再怎麼驕奢逸都不要，只要得寵，聖上都可以一笑了之。

只有一條，一旦，便會引來雷霆之怒。

有子的嬪妃，與前朝大臣私過。

「此事蘇鈺定會在合適的時候揭發出來，給我們機會。」賢妃面肅然，「到時我會跟著你行事，幫你把這條罪名敲個嚴實，不會給榮妃等人可趁之機。」

謝雲嫣正要點頭稱是，只見賢妃神忽然一變，防備且疏離地說道：「但是我信任蘇鈺，不代表我就要信任你。謝小姐，還請你給我一個信任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