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眼中浮出了明顯的快意，一指跟著錦玉姑姑出來的謝雲嫣：「大膽謝雲嫣！還不跪下！」

謝雲嫣看著的目放肆桀驁：「臣無錯，為何要跪？」

「錦玉姑姑曾做過驚奇嬤嬤，都說蘇公子上的傷，並非他自己能造的，你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榮妃娘娘，奴婢並不是這個意思。」錦玉姑姑冷聲回應，隨後向皇上繼續說道，「蘇公子上的傷口中夾雜太湖石屑和雜草，依奴婢看，倒像是在地上所致。」

「而且蘇公子上酒氣濃重，確實有酒醉后蘇醒的跡象——因此，奴婢推測蘇公子上的傷，應該是醉酒後從某太湖石假山上失足滾落造。」

「謝姑娘上，可有搜出鞭、銀針，或是其他兵刃？」對旁邊搖搖墜的榮妃視而不見，皇上道。

「奴婢已用心搜查，並無。」

「臣不敢說謊！不敢說謊啊！」被重新抬進來的蘇黎聽到這一句，拚命叩首，喊道，「一定是將鞭等扔進了水池，或是藏匿在賢妃宮中了！」

皇帝緩緩轉頭，盯著蘇黎，森然道：「為表公允，朕已命人徹查賢妃宮中，並未見到你口中所說的件。」

蘇黎面如死灰：「臣並非醉酒失足，今天和謝雲嫣見面，也只是偶遇，飾……飾……」

他再也說不下去，只死死低下頭去。

「奴婢多，蘇公子上這傷如此之重，和他上沾染的花也有關係。」錦玉姑姑面無表，「人上有見的傷口，到尾花之後，便會潰爛加深。」

前些日子皇帝賞賜給榮妃的芙蓉珍品中，便有一株尾芙蓉。

榮妃無聲無息地跪在了皇帝腳邊。

這證據，辨無可辨。

尋遍整個長安，也只有宮裏才會有尾芙蓉。

皇帝還是閑適地坐在主位，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那隻扶著雕花扶手的手已經因為用力而泛白，好像掐著什麼人的命門一樣。

「賢妃，近日你累了。」他笑了起來，探過拍了拍賢妃的手，「下月十八是個好日子，是個給你進位的好日子。」

賢妃一震，連忙跪下謝恩：「臣妾謝主隆恩！」

「皇上……」

皇帝站起，親自扶起了一臉驚慌的榮妃：「你教養孩子辛苦，今後這六宮諸事，還是給賢妃吧。」

一句話，就奪了榮妃握在手裏多年的協理六宮之權。

榮妃覺得自己纖弱的一雙手臂像是要被皇帝碎一樣，恍惚間耳邊傳來了自己骨頭髮出的碎裂聲。

而皇上正對慢慢出的笑，比架在脖子上的刀都要怕人。

在這樣的笑意前，榮妃再不敢替自己哭求，只好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臣妾謝、謝皇上關懷。」

皇帝輕輕揮了揮手：「行了，跪安吧。」

榮妃被宮人扶著，踉蹌著行禮跪安，像是被鬼追趕一樣匆匆逃走。

「傳朕的口諭，」皇帝挲著手下椅子的花紋，「靖國公府蘇黎，醉酒後宮，蓄意誣陷他人，品行不端，言語不敬天家，罪加一等。」

「剝奪蘇黎五城兵馬使之位，罰廷杖十，足三月。」

「靖國公重病許久，其子蘇黎著逾制飾招搖過市，乃其母之過，靖國公夫人誥命降為四品。」

皇帝親口所說不敬天家，徹底絕了蘇黎的辯駁之路。

謝雲嫣看著狼狽磕頭的蘇黎，眼底漫上了冷厲笑意。

對於最在乎面的蘇黎來說，被剝去職，還得在文武百面前了子打屁，已經愧死了吧？

不過，他慢慢就會發現，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謝姑娘不墜將軍府門風，錚錚鐵骨，」皇帝的目在謝雲嫣上淡淡一掃，「謝玄教養了個好兒啊。」

說罷，向了賢妃：「你日後若是缺人陪伴，徑直往將軍府找這丫頭來就是，也不用費事找朕要令牌了。」

謝雲嫣明白，皇帝這意思，是給了隨時進宮的許可。

這真是再好不過。

不但能和賢妃正當地聯繫，宮中消息也能自己親自探知，不必費心安人手了。

賢妃笑道：「謝姑娘今日了好大的驚嚇，皇上不給驚，今後可就不進來陪臣妾了。」

明正大給謝雲嫣討賞。

皇帝思量片刻：「賞些金銀珠寶太俗，謝家劍法名天下，朕便把玉龍雙劍賜你，如何？」

謝雲嫣心中頓時一，沒想到皇帝會有這樣重的賞賜。

玉龍雙劍，乃是皇帝生母，早已仙逝的太后心之，意義非凡。

連忙跪下謝恩。

賢妃笑道：「快起來吧，今日你怕是累極，我也不多留你，改日再尋你進宮敘話。」

謝雲嫣行了大禮跪謝，一套禮節走完后，便告辭出了宮。

月韻一路跟著謝雲嫣出宮，服侍著上了在宮門等待多時的馬車。

謝雲嫣本有些話要問，可放鬆下來之後，困意上涌，便暫且放下此事，閉目養神。

希下面的事，能夠像今天一樣順利。

謝雲嫣離宮后不久，皇帝定下晚上來陪賢妃用晚膳，回了養心殿批摺子。

看著桌案上攤著的幾件散碎東西，皇帝的聲音無悲無喜：「這都是靖國公府里發現的？」

這些東西都是嶄新的奢華首飾，樣式新穎，只是上面都或大或小，有悉的蓮花紋樣。

榮妃閨名菡萏，因此極了蓮花，而這特殊的紋樣，他曾在榮妃的和首飾上長久地見過。

那時榮妃還得意地炫耀，說這是親手所繪，天下獨一無二的蓮花紋。

「是。」說話的暗衛服侍多年，敏銳地到了皇帝引而不發的怒氣，簡潔地答話。

「收起來罷。」

皇帝擺了擺手，又問：「他把東西送來，沒說什麼？」

「公子只說，皇上不要責罰他辦事不力，今日才將東西送來。」

「那孩子，還是對朕有怨啊……」

過了許久許久，空曠的養心殿中才響起了幽幽的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