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方才所言十之八，，九是真的。他今早的確去慈恩大街吃豆腐腦。那四句讖語也的確是從慈恩大街傳出來的。”明匡端起茶盞，想了想又放回原，“是個十一二歲的道姑教的。”

儀風帝不再懷疑劉桐，話鋒一轉，問道：“難不是青城觀？”

“倘若真是青城觀，也並無大礙。信也好讖語也罷，都沒有惡意。純粹示警而已。臣已命人守在慈恩大街，隻要那道姑現，必能將其擒獲。要打要殺皆由陛下做主。”

儀風帝神一鬆，道：“我這就給胡宗下道旨。伴伴你看派誰去遼東穩妥？”

“讓老大去吧。那幾個的念叨著過年穿新吃椒柏酒，吵的人耳朵都快聾了。要是他們跑遼東，心裏憋著怨氣，指不定鬧出什麽幺蛾子。”雖是抱怨，明匡臉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逗得儀風帝拈須大笑。

……

翌日一早，裴錦瑤給裴老夫人請了安，便帶著翠巧乘車去往壽春園與錢五姑娘會合。

“下過雪，冷的邪乎，奴婢準備了四個手爐，分給錢五姑娘兩個。帶骨鮑螺也備的足足的。姑娘吃，錢五姑娘也一定吃。”翠巧從暗格裏拿出一摞話本子，“這些是白書局剛出的。”

裴錦瑤子骨弱，不經常出門，子又有點向，沒有玩的好的姐妹。這次有機會結識新朋友，且還是愚叟的孫。翠巧也跟著歡喜，可幫不上什麽忙，能做的無非是事事打點熨帖，給裴錦瑤多掙些臉麵。

裴錦瑤啞然失笑，“話本子先放那兒，我下會兒棋。”

翠巧趕把話本子堆到邊上，“下棋好。錢五姑娘一定也下棋。”

裴錦瑤布好一局殘棋，左手對右手，下的很是認真。翠巧在一旁靜靜的打絡子不吵。

……

壽春園被譽為京城名園。不單因為壽春園雅致巧，匠心獨運，更因其主人是下聞名的愚叟。可惜此後兩百多年，曆經戰，數次易主，壽春園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韻致。

目下的壽春園，令裴錦瑤生出一恍惚。

五石堆壘的石牆綿延迤邐，狀似不經意的錯綜排列，呈現出的卻是不能增不能減的恰到好，一截枯枝俏皮的探出牆外，似是玉蘭，又像海棠。隨風搖晃，頗富雅趣。

兩百年後，壽春園的外牆是紅磚砌，整整齊齊，規規矩矩。“果然不一樣啊。”裴錦瑤盯著那截枯枝，低聲喃喃。

“姑娘，閽人錢五姑娘稍後就出來了。”翠巧給裴錦瑤兜好風帽，指了指朱漆大門上的匾額，“您看，那是愚叟親筆題的呢。瞧上一眼，都覺得自己沾了書卷氣。”

愚叟的字自一派。一撇一拉一勾一劃，既有字形，又有畫意。極特別也極難學。

“當世大儒可不是爛虛名的。”裴錦瑤慨歎道。

翠巧點頭如搗蒜。

話音剛落，錢府大門吱嘎一聲分開兩旁，一位披著杏鬥篷的娘子款款走了出來。未曾到在近前，就聽：“是裴家三妹妹吧？”

裴錦瑤迎上前去，屈膝行了禮，“錢姐姐。”論年齒，比錢五姑娘一歲。個子卻高一點。錢五姑娘端莊明麗，行止有度，裴錦瑤甫一見就很喜歡。

錢五姑娘趕忙還禮，“妹妹久候，著實失禮。隻今日要去狀元樓，匆促間不能請妹妹府一敘，待春和景明時，妹妹定要賞麵來吃杯迎春酒。”

裴錦瑤展笑道：“如此便多謝姐姐。”

兩人一邊話，一邊上到車上。錢五姑娘單名一個薇字。帶的丫鬟名素雲，一會兒的功夫就跟翠巧絡起來。

車子緩緩前校裴錦瑤親自斟了水放到錢五姑娘手邊，又拿帶骨鮑螺給。

錢薇環顧車中擺設，大約看出些裴錦瑤的喜好。偏頭瞅見角落裏的話本子，錢薇不自的笑了，“原來妹妹也看閑書。呀，這是舊年年末加印的新春版，封麵用的灑金紙，我特特存了兩本呢。”

愚叟的孫居然也囤新春版的話本子。翠巧有些詫異。

裴錦瑤笑了笑：“世間有許多事不能經曆，瞧瞧話本子裏寫的，再設地的想想，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自省自，也是好的。”

錢薇神一肅，“妹妹的是。”視線瞟向未完的殘局，錢薇咦了一聲，奇道：“妹妹這局棋出自哪本棋譜？我竟然從未見過……”

是……一百多年後嚴德甫所撰的《玄玄棋經》。

裴錦瑤搖搖頭，道：“我也不記得了。許是祖父書房裏的孤本吧。”

初次見麵，總不好張口就問人家借孤本。錢薇失的哦了聲，垂首看向棋盤，“目前而言兩方勢均力擔”著拈起白子，“若是落在這，你要如何應對。”

裴錦瑤略加忖量，落一黑子，解了困頓。

“妙！”錢薇掌笑道，看向裴錦瑤的目滿是讚賞。

因裴家大姑娘與東廠督主的是表甥灸關係，姑娘們聚在一都會誇幾句。雖錢薇不經常外出赴宴，架不住的人多。但覺著那些人不過是礙於東廠督主的麵子，不敢不誇，不得不誇。本做不得準。

相較而言，裴三姑娘太過籍籍無名。若不是祖父跟提及裴三姑娘，都不曉得裴家還有這號人。沒想到這位裴三姑娘極有秀。真可是相見恨晚。

二人邊吃帶骨鮑螺邊下棋，日上三竿時到在了狀元樓。

顧名思義，狀元樓是住過狀元的。

狀元樓原是間客棧，前朝太師陸懷遠赴京趕考宿在這。他年方十六歲高中狀元，轟了整座京城。

陸懷遠馬遊街，收獲玉鮮花無數。客棧也更名為狀元樓，之後了全下學子到京城的必遊之地。

現而今，狀元樓已經不單單是客棧了。會文會詩，賞花鬥香。但凡能跟風雅二字沾點邊兒的，皆能在狀元樓裏盡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