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節省銀子！買糖人都花二兩整了！沒拿著信，那二兩不白花了麽？打聽消息還得倒錢，都不如留在宮裏伺候主子了，好歹管吃管住能攢下錢。探心酸的直掉眼淚。

等了片刻，不見燕凰玉發問。探心裏直打鼓。他這趟差事辦的不好，清早被役長訓誡一通，掌班數落幾句又他來狀元樓親自向六爺回話。

他花二兩銀子買糖人，六爺應該不會知道吧？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他吧？按不能知道，這二兩銀子他沒沒敢往上報，打算自己掏腰包來著。

探弄著角，胡思想。

為了遮掩行藏，探扮富戶人家的仆，穿著短褐，頭戴布帽，帽頂上圓滾滾的布球斜斜墜著。

還像那麽回事。燕凰玉清了清嚨，問道：“那道姑長得什麽模樣？”

探暗自舒口氣，口齒伶俐的：“回六爺話，那道姑十一二歲，生的紅齒白，可又可人。似是剛從外鄉返京，胳臂上挎著包袱，裏頭鼓鼓囊囊的，可能是冬。到在慈恩大街先去買了三串糖葫蘆。分給木匠老孫家的孩子一串，鐵匠老方家的孩子一串，自己吃了一串。之後買五個炊餅，吳大多給一個。還誇好吃來著。”

“可有畫像？”

探心花怒放。忙不迭從袖袋裏出一張紙，上前幾步，雙手呈給燕凰玉，“回六爺話，的剛學繪像不久，差不多能畫出五六分。”

燕凰玉瞄了眼，道：“勉強有點人模樣。以後你專心打探消息就是。不用練繪像了，你沒分。”

那可是他近期畫的最滿意的一幅了。居然被六爺嫌棄。

探的心碎了八瓣，強忍著疼，恭恭敬敬的答：“是。的記住了。”

見他乖覺，燕凰玉甚是滿意。拿起手邊的緙扇搖了搖，道：“青城觀那裏自有人盯著，你還是在慈恩大街周圍轉轉，一有消息直接報給我。”

聞言，探碎八瓣的心合攏到一。

能越過役長，領班，掌班直接向六爺回話這是多大的恩典吶！

“是！的必定盡心去查。不過……”探猶疑著道：“六爺，那道姑會不會易容了？又或者是道改扮道姑。十一二歲的孩子長得好看的話，稍加修飾即可。且冬的裳厚看不真切形，話時再掐著嗓兒就更難以分辨了。”

這是他的猜測。沒敢跟任何人。原打算悄悄按下自己去查證。六爺不拿他當外人，他得掏心掏肺才對得起六爺。

燕凰玉扇兒搖的飛快，“待會兒我命青城觀那邊好生留意。不管道還是道姑，都不能掉以輕心。你再去吳大那裏多多打聽，看能不能再套出些有用東西。”

探有點犯難，“六爺，吳大是個老實人。能的他都完了。”

跟那個狼崽子一樣的方虎比起來，吳大是塊實心木頭。老實人做的炊餅也實在。就著豆腐腦兩個餅吃飽飽的。

燕凰玉微微頜首，“既如此，你先去吧。”

探拱手行禮，脆生生的應是。

燕凰玉放下扇兒，自斟自飲，眼風一瞟，瞧見桌上那張探畫的畫像。

畫中人一雙眼跟貓兒似得，又圓又大，尖尖的下，巧的鼻子，櫻桃口用胭脂染淡淡的紅。燕凰玉不失笑。探的沒錯，長得好看的孩子扮男裝或是男扮裝都不算太難。

燕凰玉兀自忖量，雅間的門吱嘎一聲開了。披著玄鬥篷的花九帶著通寒氣走了進來，“六哥，這地兒有什麽好？淨是些附庸風雅的假讀書人。不如去鶴鳴樓吃羊鍋子。”

燕凰玉一指桌上的酒壺，道：“我喜歡這的綠珠香。鶴鳴樓沒得吃。”

花九扯下鬥篷，大咧咧的坐到燕凰玉對麵，語氣和不，“那你也該挑挑時候。今兒個遂安辦賽詩會，京城宦人家的娘子差不多都聚到這兒了。我聽他們，方才在門口你還被人喚‘茶哥哥’。這都什麽事兒啊？！”

燕凰玉麵一沉，啟道：“是裴大姑娘。”

花九嘁一聲，“我就知道是。沒臉沒皮的東西！想當初姓尹的要是肯收容義父，義父也不至於淨宮。現在義父有權有勢了，他們又都削尖了腦袋往義父跟前湊，早幹嘛去了？”

“不宮也做不了東廠督主。沒有因，哪來的果。”燕凰玉給他斟滿了酒，“況且義父也沒不認尹家這門親，我們做義子的更犯不上與之惡。”

花九抿了口酒，悶哼道：“義父上不，心裏埋怨。他雖沒不認姓尹的，可你看他也沒對姓尹的有多親近。就上次尹二那事，慶隆賭坊有義父一幹，把尹二的賭債抹了，那不就是句話的事麽？可後來呢？義父平了事，尹氏還得恭恭敬敬送上一掛翡翠簾子當謝禮。荷包裏那點己尹家幾個兄弟掏的幹幹淨淨，買簾子的錢不夠，愣是從裴家公中挪用了三千五百兩。就為這，裴家老夫人氣的都鬧分家了。尹氏沒落著好不，還惹得一。依我看吶，義父本不是幫，是存心整治呢。”

燕凰玉容一肅，“這話不能隨便。義父要是知道你在背後長論短，肯定不能輕饒了你。”

花九嬉皮笑臉的朝燕凰玉拱拱手，“弟吃多了酒滿胡唚，還請六哥多擔待。”

燕凰玉莫可奈何的睇他一眼，“你油舌。你記住，禍從口出，不該的就算打死也不能吐半個字。”

花九嘿嘿笑著應了，拈個桃圈咬一口，“六哥，我就是跟你才心的話。旁的人我跟他們也不著不是。”頓了頓，又道：“對了，大哥要去遼東。這事你知道不？”

“嗯。早晨出來的時候，我跟大哥聊了幾句。他明兒就啟程。”

花九子向前傾了傾，低聲音問道：“大哥跟你了什麽風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