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春第8章

平氏給的香油錢自然不會多,也就恰恰好好剛夠稱上一盞燈油。

薛琬並不在意,昨夜剛得了一注財,現在不差錢,之所以將護國寺的名頭抬了出來,不過是想要一個正大明出府的機會。

寂靜無人的夜裏倒也罷了,邊角門左右無人,有鑰匙,幾乎可以是來去自由。

但大白的,就沒那麽方便了。

嗯,雖然懷揣著神奇的化妝,完全可以將自己和花改妝府裏的婆子丫頭蒙混出去。但,這不還得蒙混嗎?費事。

而為了今夜赴會君悅樓,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月閣裏,薛琬在圓月的臉上塗上各種霜膏,半柱香後,銅鏡前就出現了一張與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麵容來。

圓月不敢置信地著鏡子裏的人,忍不住聲驚呼,“老爺啊,這這是我?”

薛琬輕輕彈了一下圓月的大臉盤子,歎了口氣,“你要是瘦一點就更像了。”

前世在千機司十年,從世間最好的易容大師閻崖子學得神技,不論是什麽樣的相貌,都可以隻憑一雙手造出來,簡直可以是惟妙惟肖。

如今限於財力,無法獲取最好的原料,隻能用些尋常的胭脂水打底,但卻也能將人畫得七八像。

然而,容貌可以模仿,型卻很難複製。

邊最得力信任的兩個丫頭來,花的形和自己更近一些,但花膽大潑辣遇事不慌適合跟著出門闖

圓月則更圓些,見人人話,見鬼鬼話,最適合將安放在“薛七姐”的位置上應付形形的人

薛琬想了想,“圓月,從今兒起,你每月漲一兩銀子月例,不過每日隻能吃一塊。”

圓月張了張,想要反駁兩句,到底還是熄了火,“哦,我瘦,我瘦下來還不行嗎?”

生命誠可貴,吃價更高,若為姐故,兩者皆可拋!

圓月,為了能當好姐的替,別一隻能吃一塊了,就是一塊都不能吃了,也得咬著牙和著撐下去!再了,姐隻不能多吃,也沒有不能多吃魚,嘿嘿。

薛琬親自將幃帽替圓月戴好,“出了這道門,你就忘記自己是圓月,舉手投足行事之間,都要將自己當是我。我們聲音略有分別,悉的人能聽得出,所以,你盡量話。”

頓了頓,“時間迫,隻能如此,等改日有空,我再教你怎麽學我話。”

以後,要仰仗圓月扮演的時候太多了,這件事還是得仔細準備的。

到替,薛琬不由自主想到了一個人。

前世家破人亡之後,先是被沒樂坊,後來被薛家的政敵使壞,居然輾轉將了勾欄院,春月樓的老鴇見是個絕,通上下都是世家貴的傲氣,料到非凡,必便有心要吊吊皇城這些老爺公子的胃口,居然搞了一個轟全城的花魁拍賣大會。

隻要有人出得起足夠的價格,就能買到春月樓花魁娘子的初夜。

薛琬想到了那個不靈地地不應的夜晚,的鎖鏈困在了繡房的床上,鮮紅的床幔像是刺目的鮮,將整個人吞沒。

已經無暇哀傷父親的去世家族的傾覆,也沒有力氣去想接下來會遭遇何等可怕的事

當時,一心隻想要死。

用盡全的力氣挪自己被捆條狀的子,不要命地撞向了床頭的鐵案,有一雙溫暖的手拖住了的額頭。

那個穿著紫錦袍的男人,“國子監祭酒薛大人至死不肯承認參與襄王的謀逆,連被斬首時,都跪得筆直。他的千金卻什麽努力都不肯做,就想死在這樣骯髒的地方。薛琬,你就是這麽一個毫無骨氣的孬種嗎?”

那就是陳王,後來位登極鼎的皇帝陛下!

陳王和他的護衛東親自將從上了鎖的繡房救出來,但奇怪的是,拍賣會卻依舊按時舉行。

有人替代為了那夜的拍賣品。

陳王,“知道春月樓花魁就是薛家七姐的人並不,所以,我不能貿然將你帶走,得有個人替代你。你放心,寅馬,是我早就為你準備好的死士。”

那夜裏,拍得初夜的恩客春風一度之後前腳剛離開,後腳春月樓花魁的閨房裏就走了水,名聲大噪的花魁娘子將床幔澆上了燈油,然後扔下了火燭,將自己燒焦炭死在了屋中。

從此以後,世上就再也沒有了薛七姐。

兩年後,當薛琬主千機司時,陳王送給一個禮

他笑瞇瞇地指著一個與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子,“琬琬,你還記得嗎?是寅馬,以後,就是你的專屬替了。”

薛琬想到了那個火嘹亮的夜裏,心中滿是愧疚。

對寅馬,“以後,你就彎刀吧。”

死士替,生來就是準備好了要為主人犧牲的,白了,不過就是主人的一件人型盾牌罷了。

但薛琬對彎刀,卻是真心實意的。

直到莫名其妙死掉之前,都沒有讓彎刀到一丁半點的磕傷絆傷。

“彎刀”

薛琬忍不住低聲一歎,“我的死,是你做的嗎?”

“姐,侯夫人邊的李嬤嬤來了!”

花的話打斷了薛琬的遐思,衝著圓月點了點頭,“自信一點!”

既然是要去護國寺,就有可能遇到勳貴之家的眷屬,靖寧侯麵子,侯夫人在場麵上也向來都竭盡所能做到滴水不

所以,哪怕是心中不快,也還是派了輛四轅馬車過來送薛琬去護國寺,跟車的則是侯夫人邊還算麵的李嬤嬤。

花扶著圓月上了馬車,三房也跟上了幾個丫頭婆子,薛琬則是將自己裝扮了丫頭混在了人群中。

三房的人都以為這個丫頭是侯夫人派來的,侯夫人的人以為是三房的,倒是沒有人去追究的來路。

在去護國寺的路上,有個老婆子憋急了要解手,便去了東街的店裏暫停,不過一進一出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再出發時,早就不知不覺了兩個人。

薛琬和花從店出來的時候,已經不再是丫頭的打扮,而是變了兩位翩翩公子。

花還是頭一次穿男人的裳,好奇地扭來扭去,“姐,我們穿這樣是要去哪?”

薛琬衝笑了笑,“城頭有家悅來茶坊,那裏的書先生不錯。我們過去喝一壺茶,聽一段書,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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