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貴070,請柬

家?

漣漪接到邀請函時怎麼也想不起來,認識什麼歐家。

拆開信箋,看了信的容方知,原來這歐家是組織一次商人的聚會,放到現代就是弄了一個PARTY,想必都是什麼富二代吧,可沒時間參加,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拆十五個時辰用。

代完酒廠的事後,漣漪便趕著小驢車去了縣城。

沒了那開外掛的勝酒,如今的人們重回蘇家酒的懷抱——消費者永遠是這麼沒有節

“漣漪小姐,您來了。”喬六見蘇漣漪來,趕忙出了櫃檯迎接。

漣漪臉上還是掛著招牌微笑,“恩,喬大叔辛苦了,今天上午的生意怎樣?”

“還不錯,從早晨開店到現在,賣了蘇酒十一罈,藥酒一罈,有兩家酒館結了前幾日的賬,其中一家上午便取走了五十壇酒,還有一家要三十壇,下午來取。”喬六認認真真的彙報。

漣漪點了點頭,準備上二樓去對賬,卻在準備上樓之際想起一件事,“喬大叔,您可知,安濟城的歐家?”雖然決定不去了,但心中還是好奇。

“知道,安濟城歐家已有幾百年歷史,在前朝便建下基業,雖然最近幾十年不問世事,但威卻是在的,歐老先生每年都要舉辦一次羣菁會,而商界之人都將收到其邀請函爲榮耀,因歐老先生所請之人,不僅要有權勢頭腦,更要品行亮潔,於是很多人破了頭也要得到邀請函。”喬六解釋。

漣漪一愣,從樓梯上又下了來,從懷中掏出早晨接到的信箋,遞了出去。“喬大叔,您看看,是不是這個?”

喬六驚訝,雙手接了過來,看到信封時已經滿臉的不可思議,當小心拿出信箋,更是驚喜萬分,“漣漪小姐,恭喜你,這封正是安濟城歐家的羣菁會邀請函,不愧是漣漪小姐,竟能得到歐家的邀請函,真是太好了。”

蘇漣漪一頭霧水,那什麼歐家,給發邀請函幹什麼?也不是什麼大商人,最多就是有個蘇家酒鋪,而這酒鋪和酒廠還是哥哥的,最多也只能算個幫手。

“哦,知道了。”漣漪神淡淡,接過了邀請函,就準備上樓。

通過這一陣子的接,喬六算是對這個東家小姐有了瞭解,這漣漪小姐看起來是個厲害的角、笑面虎,但其實卻真真的與世無爭,遇事一般都大而化小,小而化無,能不正面衝突就不會和人鬧起來,以他對這東家小姐的瞭解……

喬六趕忙追了過去,“漣漪小姐,您可一定要去啊!”以他對東家小姐的瞭解,八九不離十,是不去的。

漣漪回頭,對喬六嫣然一笑,“喬大叔,您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喬六不解,“自然是真話。”

漣漪點了點頭,很是認真,“那麼我真誠地告訴喬大叔,您猜對了,我不去。”

喬六哭笑不得,“漣漪小姐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多人花重金去買這個邀請函呢,這邀請函是份的象徵,有了這邀請函,更是能認識鸞國各界名商,有大把談生意的機會。”

漣漪噗嗤笑了出來,“份?我的份就是蘇漣漪,不用象徵也是蘇漣漪。至於談生意,我只要管好酒廠和酒鋪就好了,開拓市場是錢匯和我哥哥的事兒,不用我心。”說完,便想上樓。

“漣漪小姐……”喬六不甘心,又想去說服。

漣漪回過頭,“喬大叔剛剛說有人重金購買這個邀請函?”

喬六見漣漪“回心轉意”,十分高興,“是啊!這邀請函千金難買,有一年,一名商人竟開價一千兩黃金,都沒買到。”

漣漪眸子一轉,“那他今年還要嗎?若是要,我這個賣給他。”

“……”喬六再一次哭笑不得,“漣漪小姐啊,這可不能賣啊,若是賣了別說錯失良機,更是得罪了歐家人。”

漣漪一聳肩,“沒意思。”再也不理喬六,自顧自的上了二樓,因爲二樓還有大量賬目需要算。

蘇漣漪學會了打算盤,很多人都以爲豎式算法很快,那是在需要算的數目況下,其實在算大量加法時,還是算盤來得快。

剛忙了一會,便到了中午。

酒鋪是管飯的,漣漪在附近找了家勤勞的大嫂,按月付錢,而後大嫂便將午飯按時送到酒鋪。這個時間,是吃飯時間,雷子將飯菜端了上來,漣漪便在二樓直接吃了,吃完後繼續審賬。

蘇漣漪本以爲這一天又要平靜的度過,但午後不久,一樓酒鋪卻突然鬧了起來,說是要找蘇家酒廠的老闆。

漣漪約聽見樓下有事發生,想了一下,沒下樓,繼續淡定地拿著賬目對著。剛學了珠算,還不算太快,如今一來是賬目太多需要時間,二來是練習珠算。喬六是個好掌櫃,一些麻煩事,漣漪放心給喬六理。

但一盞茶的時間,樓下鬧騰的聲音非但沒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起來,喬六最終無可奈何,上了樓,臉上滿是愧意。“漣漪小姐,出了一些事我無法擺平,來者是萬珍酒樓的掌櫃,說是在我們蘇家酒裡發現了好大一隻老鼠,前來講理。”

漣漪一愣,放下手中賬冊,“老鼠?”

“恩,是。”喬六點頭。

漣漪將賬冊簡單收拾了一下,而後便整理襟下了樓。

樓下,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小二,拍著櫃檯說要退酒,不僅要退酒,從前訂的那麼多酒,都要退錢。

見到蘇漣漪下樓,那中年男子神稍微收起了一些,擺出了一點尊敬,“蘇小姐,在下是萬珍樓的掌櫃,做生意講求的是以和爲貴,但如今這事,在下卻不得不上門討個公道,我們萬珍樓是李家的產業,上面東家發話,說就用你們蘇家酒,於是我們便用,如今出了這事很是讓我們難辦,若是客人有個好歹,最後負責的還是我這個掌櫃的,漣漪小姐素來以大氣爲名,如今我們便要看看,漣漪小姐怎麼理此事。”

漣漪很耐心地將這掌櫃的話聽完,而後點了點頭,“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張。”中年男子答,口氣中還帶著氣憤。

漣漪點了點頭,臉上永遠是招牌微笑。“張掌櫃,您的心我可以理解,若是出什麼問題,做掌櫃的不了干係,搞不好還要吃司,所以您現在火大跑來衝的砸店,是有可原的。”

被蘇漣漪這麼一說,那姓張的掌櫃也察覺,自己跑人家店裡嚷嚷,確實不妥,失了份。做生意人都知道,砸店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接著,蘇漣漪主幫他找了個原因,給了他臺階下。

張掌櫃冷靜了下來,“那漣漪小姐,您看怎麼辦?”

漣漪也不急也不惱,“蘇家酒廠的品質我能做出保證,因每一罈酒出廠前都有專門的人驗看,這其中定然有誤會,這樣,麻煩您帶我去看看如何?”

張掌櫃心裡想著,能又什麼誤會,但還是帶著蘇漣漪去了萬珍樓。

喬六起初也想跟著去的,卻被漣漪制止,自己獨一人去了。

從蘇家酒鋪到萬珍樓不遠卻也不近,四個人步行著去,漣漪則是一邊走著,一邊在想,這老鼠真是蘇家酒廠把關不嚴?若是那樣,可如何是好?若不是,那便是有人陷害,陷害之人是誰,難道又是李玉堂?

不知爲什麼,蘇漣漪不認爲這老鼠是李玉堂弄的,李玉堂雖然有些自大狂傲,卻不是幹這種不流事之人,否則也不會自損利益弄個勝酒來打蘇家酒。用背後的勢力來加害,對於一個有經驗的商人來說,也並非做不到。

那又能是誰?

……

另一邊,李府。

今日是李府布匹店的報賬日,嶽縣還有其他城縣的大掌櫃都趕到了李府,彙報這一段日子以來的買賣況,李福安的書房很是擁,幾名千里迢迢趕來的大掌櫃坐一堂。

全管家自然是在旁幫著,但突然,門外有小廝神慌張,呼喚全康。

全康對其使,那小廝還是堅持召喚,無奈,李福安點了個頭,全康便出了書房。

“沒看今日有要事嗎?什麼事非稟告不可?”全康很生氣。

那小廝愧意,“全管家,小的有錯,但這件事小的真的無法做主,是……萬珍樓,在蘇家酒裡發現了老鼠,萬珍樓的張掌櫃是出了名的嚴謹公正暴脾氣,跑到蘇家酒鋪鬧去了。”

李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蘇漣漪和全管家的匪淺,因李老爺的病,全管家更是對蘇漣漪尊敬有加,若是外人出事,他們自然不管,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但如今是蘇漣漪之事,他們必然要及時通報。

全康嚇了一跳,第一反應便是蘇漣漪被人害了,這張掌櫃的耿直業都知,若真是蘇家酒出了問題,即便是李老爺發話,張掌櫃也不會再用蘇家酒的。

萬珍樓也是嶽縣的一大酒樓,雖比不上膳樓,卻也不次。

縣商家們得消息很靈通,若真是定下是蘇家酒的事,那其他酒家也就不敢再用蘇家酒了。

若真是被人害,就糟了!全康跟著李老爺經商多年,這種小把戲見多了,卻沒辦法,即便是李家下這件事,那兇手還是會想辦法傳揚開,讓蘇家酒名聲掃地。

全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趕忙了書房,很是歉意的打斷掌櫃們的彙報,伏在李老爺耳邊,低聲將事稟告。

李福安也是震驚,“是玉堂?”他第一反應,雖然懷疑自己兒子不對,但李玉堂剛剛栽在蘇漣漪手上,是最有機之人。

“不會的,老爺,二爺不會做這種事。”全康趕忙道,爲李玉堂澄清。

李福安面不好,微微點了點頭,“確實,以玉堂的格,不屑做此事,”略略想了一下,“大全,這裡不需要你了,你現在就速速去萬珍樓,查明真相,一定要想辦法保住漣漪。”

李福安的心都揪起來,不僅是因蘇漣漪是許桂花的兒,他要保護,更有原因是漣漪確實救了他命。若不是今日實在不開,他是要親自去的,如今只能拜託全康了。

“是,老爺您放心把,小的一定盡力。”說完,便趕忙轉快步離開,去往萬珍樓。

與此同時,另一,嶽縣的某別院。

這院子是李玉堂的,有時李玉堂不回李府,便在此院子中住。

而此時,別院有貴客,是京城首富葉家三公子,葉詞。

兩人正就李家與葉家的合作商討。雖然彼此都看不慣,但到底是富賈之子,在做生意上絕不參雜個人

墨濃面不太好,輕輕敲了敲門,小聲道,“爺,有要事。”若是沒有十萬火急之事,墨濃是不會輕易打擾李玉堂的。

李玉堂聞此,便準備站起來出去。一旁的葉詞卻說話了,他永遠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樣,斜著眼看著李玉堂,是不屑,是譏諷。“李二公子還真是忙,總有那麼多,難不又在背後弄了什麼去刁難人?明,其下怎麼就有這麼多見不得之人?”

李玉堂氣得渾發抖,知曉葉詞正冷嘲熱諷他辦了勝酒打蘇漣漪,最終失敗之事,卻不知用什麼話去反駁。

“墨濃,有什麼事,直接說,咱們明磊落,不怕人知道。”李玉堂怒了,低吼著。

墨濃無奈,自家爺上了這葉詞的當了,只能明說。“回爺,李家旗下的萬珍樓,張掌櫃在蘇家酒中發現死老鼠,如今鬧了起來,著蘇漣漪退了訂單,並將之前的酒錢歸還。”

葉詞聽後,大吃一驚,這絕對是陷害!

他在蘇漣漪那裡定了四千壇酒,無一出問題,無論是其包裝還是運輸,像這麼大規模的訂單,有時出現個一兩個空壇也很常見,但蘇漣漪家的酒卻毫無問題,可見其嚴謹,如今賣出去的酒無事,卻在本縣賣的酒出事,這分明就是有謀。

葉詞用赤的嘲諷目看向李玉堂,似笑非笑,其意很明顯。

李玉堂一下子急了,“不是我,這回真不是我!我哪會用這麼低等的手段?”

葉詞一挑眉頭,“是與不是,不管我事。”雖然上這麼說著,但心中卻擔憂得

“走,去萬珍樓。”李玉堂也顧不上談什麼生意了,他要馬上去萬珍樓,洗自己的嫌疑。

葉詞也在後面跟著,李玉堂並未阻攔。

萬珍樓,這件事鬧得很大。

二樓最大的一間雅間,說是雅間都不如說是休息室,其假山景觀,流水小橋,別緻優雅。牆壁上是名貴字畫,地面是玉石拼,明亮可鑑。

是一張紅木大桌,一圈擺著椅子,皆是鏤空雕刻,牡丹麒麟,華貴異常。

在屋子深有一道屏風,屏風後也有小桌小榻,供人酒醉後休憩。

而李玉堂和葉詞兩人,正是在這屏風之後。

葉詞自斟自飲,還是那紈絝之笑,只不過看似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底,卻帶著淡淡擔憂。蘇漣漪,怎麼就這麼倒黴?

李玉堂則是一,豎起耳朵聽屏風之外的聲音,心裡氣憤難當。

屏風外,自然是一羣當事人。

酒,被擺在了桌子上,上面的油紙和封條,都是蘇家字樣,一旁則是用白盤子盛放著一隻……死老鼠。

張管事看見這隻老鼠便生氣,他可不想自己的招牌就這麼被打破,好在發現的早,若是發現晚,其後果不堪設想。

旁則是站著幾名小廝和酒樓侍,侍們見到那死老鼠,都是怕的,儘量躲得遠。

漣漪則是垂著眼,盯著那張牙的老鼠看著,表和,絕無半恐懼的神

全管家匆匆趕到,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全管家。

“管家,您可來了,您看。”張掌櫃一指桌上的老鼠。

全管家關心的可不是這件事,他趕忙到蘇漣漪旁,“漣漪姑娘,這……絕不是二爺做的。”

屏風後的葉詞咧一笑,低了聲音,“看,你們家管家都知道你是什麼德行。”

李玉堂哪還能保持平日裡那淡然的模樣,眼中充,惡狠狠瞪了葉詞一眼。“不是我!”

“不是李玉堂。”屏風外,保持安靜的蘇漣漪突然開口。這句話和李玉堂的話幾乎是一同說出,這讓屏風的兩人都一驚。

“雖然我不瞭解他,但卻敢肯定,這不是他做的。”漣漪微微一笑。

全康安下心來,“漣漪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

張掌櫃是個嚴謹的人,他可不買全管家的賬,“全管家,您一直以公正無私著稱,我張玉泉可爲李家勤勤懇懇工作了幾十年,對得起所有人,這萬珍樓更是我的心,希全管家能主持個公道。”

“……”全康也撓頭,上來就給他扣帽子,這老張真是個難搞定之人。

全康未說話,漣漪卻開了口,“是啊,這關乎我們蘇家酒廠未來的聲譽,此事,必須要嚴查。”

全康無奈,這漣漪姑娘今日怎麼就笨起來了,凡事要講究個人證證,如今所有事實都對不利,怎麼還不鬆口了?

“這件事,當時是誰發現的。”全康問。

一名小廝站了出來,“回管家,是小的發現的,小的去取酒,那客人要了兩壺,小的便將罈子中的酒分壺中,就發現了老鼠。”

“當時,可有外人?”全康又問。

“沒有,只有小人一人。”那人答。

全康神一斂,“你是何時萬珍樓的?”他第一個想法,是這個小廝收了人錢,栽贓蘇漣漪。或者說,這件事即便是蘇漣漪的錯,只要推到這小廝上便可。

這世間,哪來那麼多公正?有時看起來的公正,背後,都是有犧牲的。

張掌櫃立刻便明白了全康的意思,一下子站了出來,“這孩子來萬珍樓五年了,我張玉泉敢用人格擔保。”

漣漪也明白了全康的意思,心中是激的,微微一笑上前,“全管家,張掌櫃,漣漪能提出一個要求嗎?”

兩人一愣,全康道,“你說。”他總覺得蘇漣漪想到爲自己的辦法了,因對其的瞭解和信任,竟一下子鬆了口氣,還有些期待。

屏風後的葉詞一挑眉頭,也期待得很。

李玉堂狹長的眼中,閃過驚訝。

“我希能請來個仵作。”漣漪道。

“仵作?”張掌櫃不解,“漣漪小姐,這也沒發生命案,要仵作做什麼?”

蘇漣漪淡笑,“如今能幫我們蘇家酒廠洗嫌疑的,唯有仵作,還請全管家和張掌櫃幫小一個忙,小在這裡謝你們了。”說著,款款福了下

剛剛,一直盯著那死老鼠,並非愣神,而是找尋蛛馬跡,如今,找到了。

“恩,去將縣衙門裡的仵作,趙大人請來。”全康命令道,一旁的下人趕忙一溜小跑去請了人。

那趙仵作也算是個人,在縣太爺手下做事,格也是個耿直的,爲人嚴謹,絕不徇私枉法。請他,所有人都放心。

葉詞無聲地打開扇子,在前搖一搖,突然很想知道蘇漣漪——那個端莊恬淡,卻又深不可測的子,此時會是什麼表

不一會,趙仵作便揹著木箱趕來。

趙仵作五十左右,材幹瘦,頭髮及鬍鬚花白,但一雙眼卻極其犀利,目不斜視,一看便是極有原則之人。

“趙大人,您來了。”張掌櫃對其拱手,而後將事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

趙仵作一頭霧水,“那這酒中有鼠,將我找來是什麼個道理?”

所有人都看向蘇漣漪。

漣漪對趙仵作恭敬一福,“讓趙大人百忙之中空前來,深表歉意,民的意思是,既然問題出在這老鼠上,便希趙大人能將老鼠解剖,還民一個公道。”

所有人都樂了,把嶽縣最有權威的仵作請來是爲了解剖一隻老鼠?有趣。

葉詞也想笑,李玉堂則是難以置信,以他對蘇漣漪的瞭解,這蘇漣漪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子。

張掌櫃和全管家也都神尷尬。

趙仵作氣壞了,“豈有此理,老夫是公職,衙門中命案衆多都等老夫去檢,如今跑來和你們胡鬧!”說著,便用質問的眼看向全康。

後者十分窘迫,對趙仵作滿是愧意,心中怨起漣漪來,這孩子怎麼突然不知輕重?

漣漪一笑,收起了剛剛的謙遜,直了腰,不卑不。“發生了命案,由縣太爺斷案,由趙大人驗,其結果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還死者一個公道,將那犯人繩之以法嗎?”聲音滿是凌然。

趙仵作冷哼,其意是——知道還問?

“那如今請趙大人來,也是爲了給民一個公道,找到真正的犯人,將犯人繩之以法,以仲裁。命案與民的案子,都是求一公道,難道趙大人要袖手旁觀?”漣漪繼續道。

“你……你這姑娘,強詞奪理。”趙仵作氣急。

漣漪也不惱,“趙大人,民不是強詞奪理,民只是名普通的弱子,是害人。”

葉詞很想笑,弱子?他怎麼沒看出來?

“好吧,既然如此,姑娘你說怎麼做。”趙仵作道。

漣漪出素白手指,一指那死老鼠,“那就麻煩趙大人解剖老鼠,找到老鼠真正的死因。”

一羣人樂了,有些忍不住的更是笑了出來,看平日裡老學究一般的趙仵作,怎麼對一隻老鼠下手。

趙仵作氣壞了,“老夫的本領可不是弄一隻老鼠的,老夫做不到!”

漣漪卻沒生氣,道,“好的,讓趙大人解剖老鼠確實大材小用,委屈了趙大人。那可否將大人的工借我,我來解剖?大人在一旁做一名見證人就好。”

衆人收起了嘲笑,都驚訝,這蘇漣漪小姐竟要親自下手?

這位小姐看起來端莊賢淑,與那大戶小姐沒什麼區別,別說解剖死老鼠,就是見到活老鼠都花容失……能行嗎?

趙仵作拒絕不得,便將肩上的木箱子摘下,塞了過去,他還要看看,這口齒伶俐的小姑娘能怎麼解剖。

全康很是擔心,“漣漪姑娘,這……”

漣漪對其微微一笑,“全管家,您放心把。”

張掌櫃沒吭聲,默默走上前來,等著看這蘇漣漪怎麼去做。

漣漪將木箱放在桌上,而後打開。

木箱中有著各式各樣的刀,有薄如蟬翼的小刀,有可斬斷骨的大斧,有鑷子,有小巧又鋒利的剪子。不得不說,仵作的工,和現代西醫的手很是相像。

漣漪將袖子挽起,潔白的鋯腕上,是一隻很是劣質的玉石鐲子,有些突兀。木箱,毫不猶豫地取出一隻刀柄一寸半,刀長一寸的鋒利小刀,毫不手抖,好像習慣了做這些事一般。

那麼,蘇漣漪習慣嗎?自然是習慣了。

當年在醫科大學解剖老鼠是門課程,只不過從前解剖的是白老鼠,如今是黑老鼠罷了。老鼠解剖不好,又如何解剖兔子,兔子解剖不好,又如何在人上下刀?更別提什麼掛科或者畢業了。

大虎一直很驚訝蘇漣漪在理野兔上的嫺手法,其實都是在試驗檯上練的。

只見左手抓住死老鼠,將其肚皮向上,右手手腕輕輕一,那小刀便瞬時劃過老鼠肚皮,左手將其連著髮的肚皮掀開,出了老鼠的五臟六腑。

一旁的侍怕得轉過了眼,小臉雪白,而小廝們也覺得有些作嘔。

趙仵作吃了一驚,因爲這子看似隨意一刀,但卻毫未傷老鼠的臟,可見其手法之高明。

“這老鼠,是死後才被放酒罈的,而且放的時間不長。”漣漪的聲音清冷,不急不躁,娓娓道來,“首先,若是老鼠在酒罈中淹死,其口中、食道、胃中,會有大量酒,而這一隻老鼠胃中卻沒有。這一點可證明,不是老鼠爬酒罈,而是有人刻意放,蘇家酒,是被人陷害。”

張掌櫃道,“若是在蘇家酒廠被放老鼠,無論是否人爲都是你們蘇家的責任。”

“張掌櫃,別急,”漣漪微微一笑,繼續道,“趙大人定然理過浮案,若在水中侵泡超過十二個時辰,變會發胖,水髮生腫脹及腐爛,但諸位請看,這隻老鼠分明就是被放不到一個時辰,酒水雖勉強進老鼠中,卻未侵皮中毫。”說著,右手的小刀徒然一轉,幾下便將老鼠背部的颳了去,出皮。

“而這酒,送到萬珍樓最有兩日,一個時辰前發生之事,難道還要我們蘇家負責?分明就是萬珍樓保管不善。”漣漪的話針鋒相對,但語氣卻還是一派平和。

掏出了自己的帕子,蘸了些酒,很小心仔細地拭刀

這是的習慣,醫療械對醫生就如同武對戰士一般,很是惜。將刀仔細拭好後,小心放回了原位,而後將木盒蓋上。

“趙大人,再一次謝您能來,也謝您將刀借給民,您對民的幫助,民不會忘記。”說著,將木箱遞了過去。

趙仵作對蘇漣漪的好直線上升,不僅慨這子嫺的手藝,更子對刀護,這一套刀對於外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卻是他的寶貝。“哪裡,沒幫上姑娘,老夫慚愧。”真是慚愧了。

漣漪掩一笑,“趙大人是公正的見證人,怎麼能說沒幫上民呢?”

李玉堂和葉詞兩人退回了位置,剛剛在蘇漣漪解剖老鼠和據理力爭之時,兩人趴著屏風張

“玉棠,這便是傳說粘你很胖子?”一的葉詞瞇了瞇桃花眼,饒有興致。他這是在取笑李玉堂呢,李玉堂邊伺候的人都在嘲笑蘇漣漪是個糾纏並貪的胖子流氓。

李玉堂一,面早已恢復了平靜,垂下了眼,掩住眼中的震驚。“想來,背後定有人指使。”雖是如此說,其實心中卻知,蘇漣漪真的……太不簡單!

葉詞用名貴摺扇敲了敲桌面,“你若是不喜歡,給我玩玩如何?”他意有所指,算是宣告了其主權。他不管蘇漣漪從前是否迷過李玉堂,但如今,這蘇漣漪,他要定了。

一道怒現於眼底,“在下今日才知,原來京城首富葉家三公子如此缺人,飢不擇食。”李玉堂只覺得膛中烈火燃燒,莫名惱怒。

葉詞纔不管什麼虛名,一挑眉頭,“是,我葉詞缺人,就你不缺,所以這蘇漣漪以後就是我的了,你就別打主意了,還有……”葉詞突然收起了其紈絝的表,面容嚴肅,微瞇著眼,“還有就是,你若是再爲難,便是爲難我葉詞。”

其意,十分明白。

李玉堂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失去理智地掀桌,“你……”爲什麼這麼氣憤?難道是因爲葉詞嘲笑他從前用不堪的手段打?不!並非這個!他氣憤……他氣憤……連他自己也不想承認。

葉詞不再理李玉堂,而是繼續豎起耳朵,聽外面發生什麼。

李玉堂閉上眼,強下心頭怒火,卻突然想到了一點,薄脣勾起一抹壞笑,“我不找麻煩,可以答應你,但你想要卻不應該和我說,,是嫁了人的,蘇漣漪是有相公的。”

葉詞瞬間僵住,那笑容掛於邊,猛地回過頭,“你說什麼?”之前兩人聲音很小,因爲太過震驚,葉詞聲音大了幾許。

李玉堂趕忙手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有相公,是有夫之婦,全嶽縣人都知,你隨便打聽下便知了。”爲什麼他自己說完,口也好像堵了個東西。

葉詞的眼中逐漸失去了彩,震驚、迷茫……

葉詞的那一嗓子,外面人是沒發覺的,一來是這雅間確實很大,二來是有假山流水,潺潺流水掩蓋了其聲音,三來,便是圍著桌子的一衆人,都在聚會神。

“哈哈,老張啊,我說吧,漣漪是冤枉的你還不信。”全管家一下子高興了,手一拍張掌櫃的肩。

那張掌櫃的老臉掛不住,現在開始後悔,剛剛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就去人家店裡鬧,實在是丟盡老臉!但那解剖老鼠之法,今日才第一次聽說,不得不說,這蘇漣漪小姐,確實聰穎的很。

大家都以爲這件事到此爲止了,但有一人卻不願。“張掌櫃,不是我蘇漣漪無理取鬧,您做事的嚴謹,以及對客人的負責,同爲生意人,我蘇漣漪佩服,但,就如我剛剛所說,我現在求的是給我一個公道,將犯人繩之以法。”

一旁那個小廝噗通一聲給蘇漣漪跪下了,“蘇小姐,真不是小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和您無冤無仇,沒必要害您啊。”

張掌櫃也不知說什麼好,全康有些尷尬,也有些張,不知蘇漣漪要作什麼。

衆人心中明瞭一件事——這蘇家小姐,不是個吃素的!

漣漪見那面如死灰的小廝,下聲來,“我沒說是你害我,你先起來,放心,我蘇漣漪不會冤枉任何一個清白的人。”

那小廝哪敢站起來?

“蘇小姐,我張玉泉也有錯,您想怎麼罰,全聽您的,您想怎麼做,也全聽您的。”張掌櫃道。

漣漪點了點頭,又低頭問那跪地不起的小廝,“放酒的倉庫,除了你能出,還有誰?兩個時辰之,有誰過倉庫?”

那小廝道,“回蘇小姐的話,我們這些小廝都可倉庫,但白日裡忙,除了我去分酒,便沒人有功夫進去。兩個時辰的話……”小廝開始絞盡腦地想,而後突然想到了,“有人進去了,一個時辰之前,是青竹酒家送酒的僱工進去過。”

大家恍然大悟,青竹酒與蘇家酒都屬於高檔酒水,一兩一罈,是競爭對手。從前青竹酒大熱,但自從有了蘇家酒,青竹酒就被掉很多訂單。

難道是青竹酒?

張掌櫃和全管家也想到了這一層,對視一,但卻也都沒辦法。一沒人證、二沒證,如何定罪?

“張掌櫃,漣漪有一事相求。”漣漪道。

“蘇小姐請講。”張玉泉趕忙道。

上兩人,再帶上這位小哥,去抓這送酒之人,無論用什麼辦法,定要快速抓到!”漣漪從來溫和的眼中閃過一

“好。”事不宜遲,張掌櫃立刻找了兩名強力壯的小廝,帶著這個見過那送酒人的小廝,三人即刻出發。

這個時間,送酒人要麼便在其他酒樓送酒,要麼便在酒廠,簡單的很。

三人出發,其他人都等在原,沒人說話。那趙仵作本可以離開,卻沒離開,也耐心等著,他很好奇,這蘇漣漪小姐是如何斷案,怎麼就能判斷那送酒人是否就是放老鼠之人,怎麼就能他承認。

這案子,即便是放在衙門,由經驗富的狀師來斷都很麻煩,何況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子。

屏風後,李玉堂冷笑著看著被打擊的葉詞,只見那平日裡囂張的葉詞,此時雙眼空,如同到致命打擊。李玉堂一邊期盼看到接下來的好戲,一邊想起從前下人們曾彙報給他的話——

蘇漣漪被迫嫁給一個面貌醜陋的傻子,那壯實如牛的男子滿臉生瘡慘不忍睹,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在大街上,蘇漣漪用鞭子打那男子,男子都不知躲避,直到傷痕累累,蘇漣漪自己累了不爲止。

李玉堂突然心中不舒服,這麼個麗聰穎的子,就嫁給了那樣的傻子,……高興嗎?的生活,會不會很難過?

有人想將老鼠扔了,卻被漣漪阻攔,那被開膛破肚的死老鼠繼續在桌上的盤子中放著。

們送上來了香茗,漣漪到一旁的盆子裡洗手,用皁角十分仔細地洗了很多遍,卻毫不狼狽,唯有優雅。

幾人喝茶等待,整個室除了假山上的潺潺流水聲,竟無一聲音。

一炷香的時間,隨著外面的腳步聲,接著便有人,正是剛剛去抓人的小廝們。他們將青竹酒送酒之人五花大綁,拽了來。

“你們幹什麼,嶽縣是有王法的。”那人掙扎著,當看到桌上的死老鼠,怔了一下,但接下來又是有恃無恐。

漣漪將他的反應捕捉如眼,微微一笑,想害?那也得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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