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車跑在縣城奔跑，雖不慢但也不快。

蘇漣漪在車廂深靜坐，上披著的還是那件披風，車廂燃著小火爐，暖呼呼的，很是舒適。

因爲貓兒暈馬車，蘇漣漪刻意代車伕慢一些趕車，馬車很是平穩，以至於貓兒不會暈。

雖不暈車，但貓兒的面卻也不好，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矛盾又憂鬱，咬著脣，眼去看蘇漣漪。

漣漪雖閉著眼，卻敏銳能到車氣氛的變化和貓兒的焦急。其實，不是和歐歉鬥氣，換句話說，忙得很，哪有心思和一個“孩子”鬥氣？現在這麼做另有原因。

戰事平定，離開嶽縣是必然，現在將制鐵廠給喬六、將妝品廠給仙姬，自己只做甩手掌櫃，也是爲了讓這兩人能習慣一下未來的經營模式。

這麼做有幾方面原因，首先，不怕兩人對其背叛。制鐵廠人人都能開，但沒人敢開，因“靠山不夠”，所以制鐵廠方面沒什麼風險。而妝品廠方面，仙姬做的只是經營，真正的主要方還在手中，自己掌握核心技，其次配方則是吳氏掌握。

吳氏對是忠心的，無論是從前對孫家的救命之恩，還是未來的份，不會有人想輕易得罪。

更重要的是，古時人心淳樸，即便是有狡猾之人也比現在多了許多。

能做的只有這麼多，謀事在人事在天，若真有人背叛也是沒有辦法之事。但……

若邊真出現叛徒，的態度可就不像是如今這般和善。好的人不會輕易犯這種原則錯誤，壞的人，原諒一次就有第一百次，只要開了那個口，便永無回頭之日。

這便是人。

這一點，是夏初螢用真實案例教的，就是那詩北。

貓兒兩隻小手弄著自己的下襬，言又止。

蘇漣漪知道想說什麼，一定是擔心歐歉。而這麼做，也是想看看兩人對彼此的態度。

男大當婚大當嫁，貓兒早晚是要嫁人的，但以的容貌和出，嫁也最多嫁個府小廝，最多是個管事。是人都有上進心，人也是人，誰不願嫁個好人家，過好日子？人之常。

若是願意嫁給歐歉，不在意其病，道不失是一條榮華富貴的路。

的這一靈是剛剛歐歉的“醋勁”所激發的，能覺到歐歉對貓兒不同的態度。如果歐歉喜歡貓兒，也是歐歉命中之福。

貓兒心善良，手腳勤快，又關心人，若是將歐歉給貓兒照顧，也能放心。

貓兒終於沒忍住，一咬牙，開了口，“二小姐，歐……歐公子會不會著急？他雖然年紀不小，但格卻像孩子一樣，再說……再說會不會病癥復發？”胡言語地說著，連自己都不知道想說什麼。

漣漪能到貓兒對歐歉的關心，緩緩睜開了眼，脣角勾起，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滿是算計，可惜，貓兒是看不出的。“不會的。”斬釘截鐵。

貓兒還是焦急，“二小姐，我……奴婢想回去……爲他解釋。”說到這，發現自己失了丫鬟的本分，趕忙慌道，“二小姐，奴婢……奴婢沒別的意思，奴婢是怕二小姐和歐公子只見有誤會，奴婢是擔心二小姐。”

漣漪心中好笑，這小妮子哪裡是擔心？分明事擔心歐歉，卻未點破，繼續道，“放心吧，歐公子不會著急上火，他會有別的玩伴的。”

貓兒面一僵，“別的……玩伴？”

蘇漣漪眨了眨眼，看著失魂落魄的貓兒，忍著笑，“是啊，歐公子年紀不小了，到了該婚的年紀了，何況歐老先生年歲也大，應該看一看自己的孫子了。”

“是……是啊，歐公子確實應該……婚了。”貓兒面黯淡了下來，默默坐回了車廂，垂下了眼。

蘇漣漪差點噗嗤笑出來，強忍著，這貓兒簡直就是爲刺激笑點而生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何時竟能染上這種哀思？

馬車在蘇府門前停了，車伕下了車，放了車凳。而後先下車的是貓兒，貓兒還是那般失魂落魄，下了車後恭敬站在一側，伺候蘇漣漪下車。

而蘇漣漪權當看不見貓兒的失常，直接了大門，向初螢的院子而去。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

歐府別院。

歐歉坐立不安，已到了他該睡覺的時辰了，他卻死活不肯睡，一旁伺候的下人們很是擔心，因自從搬到了別院這麼長時間，爺按時睡覺、按時起牀，一直很有規律。

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有下人退了出去，去找管家徐昌。

歐歉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很是後怕。首先怕得罪了蘇漣漪，其次怕貓兒真的再也不來。如果仔細想來，他更怕的是後者。

歐尚默早就看出自己兒子的反常，他剛開始是沒想太多的，只想兒子了一個玩伴。但歐歉的玩伴何其多？首先是蘇漣漪，其次是李玉堂，還有諸多府的小廝丫鬟，卻沒一個讓其上心的。

歐歉確實在意蘇漣漪，但是一種對親人的依賴，和今日的覺全然不同。

歐老先生在牀上捻轉無法安眠，老年人本就睡眠輕，如今更因心中有事無法睡。突然，他猛地睜開眼，那雙略帶渾濁的老眼發出一久違了的犀利和算計。

蘇漣漪那丫頭，他多有所瞭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平日裡看似閒散，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的用意，的計劃、目的和自律，遠遠勝過大不分人。

難道……蘇漣漪的用意，是……

想到這，歐尚默激地一下坐起，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一興的紅。難道是歉兒他竇初開！？

沒錯，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原因。

歉兒對蘇漣漪是一種崇拜和懼怕，如同頑皮好學的弟弟，對睿智慈的姐姐那般，是一種姐弟之。雖然以歉兒的年紀足可以當蘇漣漪的父親。

但對貓兒就不同，歉兒是以一種同齡人的心態與其往，兩人時常吵架、打鬧，還有一些不肯告訴外人的“”，夜晚貓兒離開，歉兒有時和他聊天，總是說白日裡發生了什麼，所有話題都圍繞著貓兒。

歐尚默激萬分，他從來沒想到，從前的“傻兒子”最終竟會有自己的思維和判斷，更沒想到，竟會有了人的緒。

“抱孫子”！

這個簡單詞語狠狠刺激了歐尚默的心臟，只要想到這個詞語，他便真切覺到自己又年輕了十歲……不對，年輕了整整二十歲。

他的生命重新灌注了活力，人生又有了新的方向。

歐尚默就這麼坐在牀上，雙眼大睜，興地想著。門外有恭敬又急切的敲門聲，“老爺，您睡了嗎？”聲音刻意低，是管家徐昌的聲音。

“進來。”歐尚默道，一手，拿過一旁的服披上。

徐昌臉上沒什麼驚喜，只有焦急，推門而，又趕忙關了門。“老爺，不好了，剛剛下人來報，爺緒十分不穩，不肯睡，還發脾氣。”

歐尚默呵呵笑了一下。

徐昌不解，“老爺，您笑什麼？”

正說著，門外有吵雜聲，“爺，不可以，老爺已經休息了，有事明早說吧。”

“爺，我們回去睡覺好嗎？有什麼事明天說。”

“爺……”

門被推開，只見穿戴整齊的歐歉衝了進來，“爹。”

歐尚默微微一挑眉，重舊業、老巨猾，已默默地開始準備和蘇漣漪一唱一和起來，“歉兒，這兒晚不睡，有何事嗎？”語調雖關切，但仔細聽來，卻別有一種算計的分。

別說歐歉，除了徐昌外，便沒人能聽出來。

歐歉撲倒歐尚默的牀前，“爹，我……我……那個……丫鬟都是買的吧。”

歐尚默心中暗笑，果然被他猜中了。心中好笑，但臉上卻一本正經，唯有誠懇二字，“是的，歉兒怎麼突然關心其了家事？”

歐歉繼續道，“那……那爹去找漣漪，把貓兒買來好嗎？”他焦急萬分，清秀的五皺了一團。

歐尚默面爲難，“這個……買賣全憑自願，即便我們願買，對方也未必肯賣，再說，那貓兒是漣漪的丫鬟，同姐妹，怎可買賣？”一邊說著，歐尚默腦海中出現了貓兒那毫無心機的甜笑容。

歐尚默心神黯然，那貓兒，和他的如兒竟如此像，都是那般純真，都是那般善良。們就好像永無愁事的仙一般，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無憂無慮。

歐歉急得快哭了，“爹，那怎麼辦？若漣漪以後真不讓貓兒來了，我怎麼辦？”他著急地抓著自己爹爹的手，眼珠子一轉，“爹，要不然這樣，我去給漣漪賠不是，行嗎？”讓他下跪也行，只要漣漪能消氣就好。

想到這，歐歉十分後悔，當時他不應該那般無視漣漪的。

卻又委屈得，對漣漪無比尊敬，本沒忽視……

歐尚默微微一笑，“罷了吧，即便是沒有今日之事，以後貓兒姑娘也不會經常來的。”

歐歉一愣，大，“爹，爲什麼？”

“因爲貓兒姑娘年齡不小了，應該婚了，這件事，從前漣漪也是說過的。”

－－－－－－題外話－－－－－－

今天跟著去公婆的親戚家，忙了一天不說，更可悲的是暈車了，到現在還在暈。

明天估計也不多，抱歉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