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榮》第003章 許氏
松瀾院,是雲初祖母許氏居住的院子,進門即見幾棵松柏、幾葉芭蕉,幾叢萱草,將院落點綴的甚是古樸恬靜。
正面三間上房,東西廂房、游廊皆小巧別緻,臺階上站著幾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鬟,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
一見們來了,齊齊曲見禮,年齡稍大那個,勉強扯個笑容迎上來,「七娘子萬福,太夫人正與大老爺、大夫人說事,還請七娘子先去廂房稍待。」
說罷,將雲初往東邊廂房引,沒走幾步,便聽到正屋裡傳出茶杯摔碎的聲音,太夫人許氏嚴厲的訓斥聲,夾雜著子的嗚咽聲,和男人低低的辯解聲,過厚厚的織錦簾子,斷斷續續地傳出來,聽不真切。
領路丫鬟小心打量雲初,見面如常,也不再言語。
男魂這一路不不慢地跟在雲初邊,聽到靜,悠悠地飄進正屋去了。
松瀾院東廂,布置的簡單古樸,南面靠牆一張玉石花卉的屏風,前面設一張檀木塌,上面置著大紅錦緞的靠背、石青錦緞的引枕。
兩邊設一對檀木小幾,左邊幾上,置著白瓷的鴨熏,右邊幾上,人瓶著時新花卉。下面兩側四張玫瑰椅,搭著石青錦緞椅搭,椅邊一對高幾上,茗碗瓶花齊備。
進得廂房,正屋的聲音已完全聽不見,領路的丫鬟也稍稍舒了口氣。
「姐姐自去忙,待到祖母得閑再來喚我。」雲初莞爾一笑,徑自在東側椅子上落座,領路丫鬟福禮告退,又有丫鬟們忙捧上茶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領路丫鬟方將雲初引向正屋。
正屋與廂房陳設相似,卻更多了些古樸大氣。
進得屋,裊裊檀香撲面而來。
太夫人許氏約六十多歲,著黛紫的長褙,一頭黑中帶銀的頭髮,梳的毫不,五略顯凌厲,不怒而威,獨坐於廳正面的檀木榻上。
男魂剛看過一場好戲,懶懶地倚在窗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雲初。
見雲初款款而來,太夫人許氏笑著出手,面上毫看不出,剛剛才發過怒氣。笑容似是由心而發,沖淡了些許凌厲覺。
「快來,讓我瞧瞧,聽你大伯母說,張太醫說你傷勢已經無礙,這會兒見了你,我才放心了。」
雲初聞言,神微滯,隨即抿一笑,先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福禮,方笑著將手放進許氏手中。
「前幾日還是有些畏寒,下不得床,這幾日天氣好,讓幾個丫鬟攙著在屋裡走走,出了些汗,今日一早起來方才覺得子大好。」
上一世,雲初重生后,先是重傷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後來第一次出門,便被白日見鬼嚇狠了,終日神萎靡,渾渾噩噩,又是一整個月不敢邁出房門半步。
當然不知道,周氏早就在許氏面前,說「已經痊癒」的事。
如今想來,當初自己直到出嫁,許氏皆避而不見,想必已是認定目無尊長、我行我素、恃寵而驕,失頂了罷。
由此可見,大伯母周氏並不如表現那般,對原主視如己出、疼有加。
雲初心中有數,面上不顯,又親親熱熱地和許氏說了一會兒話。
儘管上一世許氏對不聞不問,但出嫁之後,直至許氏暴斃以前,雲府一直都是強有力的後盾,便可知許氏對的庇護。
事實上許氏不喜雲初,除了原主的格不怎麼討喜之外,與雲初的親娘也有些關係。
雲頌自聰慧好學,天分之高,就是雲周時都有所不及。
十六歲那年進士及第后,更為天下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就在許氏費盡心思,要在京城為雲頌謀一門好親事時,與父回鄉祭祖的雲頌,卻遇上了雲初的母親張氏。
張氏份謎,兩人的婚事卻在許氏不知的況下,得到了雲氏族長和雲周的首肯。
待到雲頌回京,張氏已然懷六甲……許氏只有按下滿肚子火氣,安排下人妥善照顧,但終是有些心結,平日里也不願見。
那張氏也是命薄,生下雲初之後便撒手人寰。
張氏死後,雲頌甚是悲痛,對二字心灰意冷,誓不再娶,竟修起了逍遙道。
這舉將許氏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母子關係降至冰點。
適逢雲頌的兄嫂周氏,剛生下幺雲萱,便十分地,將照顧雲初寢食起居的責任,攬到了上。
許氏見雲初談笑舉止大方有禮,與病前目下無塵、孤傲自負判若兩人,到有些意外,不聲地打量好幾眼。
雲初見狀,對著許氏燦然一笑,「祖母,孫大難一場,傷了腦袋,前塵往事忘的乾乾淨淨。三個月來,蒙祖母邊的姑洗媽媽悉心照顧,雖無法下床,卻也學了些人世故、規矩禮儀。如今做來難免有些東施效顰,還請祖母莫要見笑。」
說罷,又規規矩矩地做了個福禮,許氏見狀,暗暗點頭,畢竟是親生的骨,此番了大難,焉有不心疼的,如今子大好,人也活明白幾分,倒是因禍得福。
又聽到雲初提起姑洗,想到早上那起司,不由得臉微微下沉。
這段司,還要從雲頌被欽點司天監監正說起。
雲周這人用現代話來講,就是介於神和科學家之間,出西南仕宦之家,博學善文,於天文、方誌、律歷、音樂、醫藥無所不通,最擅相。
雲初之父雲頌在這點上,倒是頗得雲周的真傳。
正因為雲頌才華橫溢,張氏死後又一心向道,雲周病故之後,為小兒子的雲頌丁憂歸來,被癡迷道法的皇帝楚德,欽點做了司天監的監正,而同在司天監的大兒子云茂,滿心以為監正非他莫屬,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堪堪落得個監。
自己當哥哥的,卻要在衙門裡,對著小好幾歲的弟弟喊大人,這讓一直在走「當家男主」路線的雲茂,委實不了。雲頌也覺得尷尬,十有八九都以觀星為名,避居在懷凌山頂的觀星臺。
便是如此,依然讓雲茂的心裡,頗有些忿忿不平,終日下了衙就去狎飲酒,以此消愁。
昨日剛夜,雲茂便醉醺醺回來,路過雲頌的青雲院,竟跌跌撞撞地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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