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聽後有片刻怔忪，若非重生，自己是否也會和慧娘一樣？變鬼魂，終日徘徊在那人後，日夜被憤怒、委屈、怨恨……吞噬、煎熬？

嘆口氣，看向鬼，「怨念如此深，你想讓我怎麼救你？」

不等鬼開口，雲初又道：「那件事後，我已失去記憶，就算想幫也幫不了你。」

鬼聞言大喜，似早已料到雲初會如此說，「大人以前果然說的不錯，您曾說，若您不記得以前之事，只需讓我將心愿告訴您，必能達所願。」

「以前？多久以前？你以前就認識我嗎？」雲初大驚，這鬼竟然認識原主，還與原主有過約定！

難道自己的重生真是人力所致？雲初想到此，覺得心洶湧，長袖下雙手拳，指甲把掌心掐出痕恍然不覺。

「當日大人被在大慈悲殿下，魂出竅，我曾與大人有一面之緣。」說到此，鬼有些窘迫。

「我……原本想借您一用……是您說，有辦法讓我手刃仇人，命我在此等候……」

雲初不聲，暗暗戒備，「但我已經失憶，不記得那辦法了。」

鬼捂一笑，「大人果然是高人，連話都說的毫不差，大人說只需告訴您，我的在哪裡，您就能幫我。」

雲初已經被驚到麻木，原主竟將事預料到如此準的地步，一個深居宅的大家閨秀，竟有如此的謀算和……鬼神之力，讓覺得實在匪夷所思。

「你的在何？」雲初怔怔地問。

鬼自嘲一笑，「我死後化作厲鬼，日日跟隨他，攪得他心神不寧，寢食難安。得道高人指點他，允諾當日對我的誓言……或能度化於我。」

「於是他將我的牌位，以平妻之禮冥婚抬他家，並將我移至他家祖墳……」

「而後為了能徹底度化我，將我牌位供於這般若寺……」

看鬼這模樣，一定是沒度化的。

「你在此徘徊……是因為你的牌位在這裡嗎？」雲初問。

「被移后，不知高人做了什麼手腳，令我昏迷許久，醒來便了這副模樣。只能徘徊在般若寺里，哪也去不了。」鬼恨恨道，面容在燭火映照下，顯得猙獰扭曲。

「他什麼？」雲初又問。

「奴家記得所有事，獨獨忘了他的姓名。」鬼答道。

雲初無語天，原主丟了好大的鍋給，不知道姓甚名誰，也不知何年何月，還要去挖人家祖墳，現在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行，我知道了，我會儘力幫你。」說到這，雲初又指指自己腦袋，「你也知道，失憶了，腦袋沒有以前靈……」

「大人說笑了，您曾說過，您與我有緣，幫我也是幫您自己……」鬼說到一半，驚覺不妥，又看了雲初一眼，盈盈一福，「夜已深，大人早些歇息，若還有不明之事，可再喚我。」

說罷，鬼轉飄至桃樹下，不見蹤影。

雲初腦中似有無數問題想要問，張張，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得作罷。對著月沉思半晌，待思緒平復，輕輕將窗戶關上。

轉過來，剛想坐下緩口氣，卻見一玄男子閑適地坐在桌邊，以手支頤，側著頭淡淡地瞧著。

雲初下意識想要拿腰間的荷包，卻發現自己只穿著一件寢，荷包靜靜地躺在床邊的小幾上。

究竟是人？還是鬼？只是看那男子一眼，便覺得自己全力量都在流失，那是一種上位者獨有的威，讓幾乎忍不住要跪在地上。

險險扶著窗檯，勉力撐起腰板，故作鎮定地朝男子看去。

那是一張如雕刻般俊的臉，劍眉鬢，英氣十足。

一雙細長眼，沉靜如星灑海面，卻閃爍著令人瑟瑟的寒。

他的鼻子既又直，如山脊一般。

絕的形，角微微上翹，下一道人，將冷峻的面容襯得更加威武。

如墨的頭髮，鬆鬆綰起，平添幾和……

雲初眼，見那男子勾一笑，如鴻羽飄落，讓沒來由的心跳加速。

「哎呦我的天，您可別笑了……」雲初捂眼，「好好做鬼不好嗎？長這樣子……是讓人心裡難嗎？」空氣中的威驟減。

「為何會難？」男子低沉磁的嗓音，如上好的梨花白，沁潤著香氣，飄進雲初耳朵里。

「長這麼好看，卻了鬼，這是多難的事啊！」雲初捂著眼睛向床邊走去。

男子輕笑出聲。

雲初著床沿坐下，不聲將荷包拿到手裡，玉佩好好躺在裡面。

深呼口氣，放開捂著雙眼的手，一本正經的對男子說：「這是我的屋子，我要睡了。」

男子看雖是坐在床沿，背依然綳的直直的，頭髮高高束起，出如玉的脖頸，掌大的小臉紅撲撲，靈氣十足的眼睛氤氳著水汽。

櫻微抿，如花瓣輕吻……雖有害之意，卻純真自然，毫無扭之，不由調侃道：「更深重，確要早些歇息，春宵一刻，不能浪費。」說罷，起朝雲初走來，對著眨眨眼睛。

畫風不對啊……長這樣怎麼會是鬼呢？雲初下意識地荷包，玉佩硌得手疼……玉佩？！有玉佩在，鬼怎麼可能近！難道是人！

雲初尷尬地咳嗽兩聲，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神不著痕跡地打量四，企圖找出什麼東西可以防。

「有話好好說，你是有什麼事想讓我幫忙嗎？但說無妨……但說無妨！」

不自然地朝床頭挪了挪，男子便挨著坐下，細細地盯著的臉瞧。

雲初覺得五臟六腑的直衝腦門，全汗炸開，手腳無措，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男子嗤笑出聲，不再看，越過向床里躺下。

量太長，床太小，倒是把床佔了大半。

睡了。

雲初目瞪口呆地看著閉眼睡覺的男子，喃喃道：「這是我的床……」

男子也不理，翻朝，沉沉睡去。

過了許久，雲初見男子似已睡沉，壯壯膽子，出手指，向男子去……

驚奇地發現，手指穿過男子的服，如同穿過空氣……

輕輕地，想用手指鉤起男子的袍，卻什麼也不到……

原來是鬼啊……怎麼會是鬼呢？

雲初困地在床頭呆了半晌，直到困意襲來，咬咬牙，默默念叨幾遍：他雖長這樣，卻是個鬼，我還在意什麼！然後挨著床沿直楞楞地躺下，蓋上被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