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雲初旁邊，驚的角荷差點將茶壺翻。琢磨著，若是六娘子敢上手，乾脆拿熱水潑了了事。

雲萱聲氣地說：「七妹妹，你在這裡太委屈了，快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們做個伴。」語氣裡帶著真意切的惋惜、留之。

角荷有些嘆為觀止，這演技，與那慶余班的余小仙都有一拼。

雲初不著痕跡收回手，風淡雲輕地躺回椅子上，瞧著周氏，笑的意味深長。

宮芷命人從屋裡搬了椅子，給周氏、雲萱二人坐下。天有些昏暗，又命人掌上燈籠，把院子妝點得溫馨明亮。

等二人坐定，雲初才緩緩開口：「伯母知道，我子寡淡，住在這裡和住在府里，並沒有什麼分別。」

見周氏角微勾，又嘆口氣，有些為難道：「只是，我若回府，可真是讓父親……再為難了。」

「卻是為何？」周氏眉微挑，滿臉不可置信。

「父親正值壯年，祖母的意思……在我出嫁之前，父親最好能再娶一房妻室，也好照顧我。」雲初笑著開口，看見周氏的角不控制地往下撇，深知說中了周氏的痛點。

周氏的打算其實不難猜，若雲頌一直不娶，那麼等雲初出嫁之後，大房和二房自是再不必分產。

如若雲頌再娶，那就會相當麻煩。

雲頌正值壯年，健康，再生幾個孩子是輕輕鬆鬆的事，到時候，在府中就平白多了個對手，家產也要被分好多份，一想到僅大房這邊，就有四個孩子，到時候……

這樣的況，是周氏最不想看到的。

「太夫人與你父親，因為娶妻的事，鬧了多年，如今……」周氏有些不確定，要娶早就娶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如今祖母不好，又有『風痹之癥』，父親當然不願同祖母鬧的太兇。」雲初微抿著，一臉憂慮。

「如若我在府中，父親自是要分神照顧我的，如此還不如再娶……但，父親對母親的誼，我是極了解的，我實在不想父親為難。」

周氏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爽快笑道：「瞧你說的，不是還有我嘛！我照顧你那麼多年，可曾虧待過你？」

「伯母畢竟是大房，祖母的意思，也是想借著我的由頭，在父親的婚事上，再努努力……」雲初捂輕笑。

周氏聽說的有幾分道理，太夫人許氏的打算，著實令心裡有些慌。

顧不得在這樣的場合，與雲初討論小叔的婚事有多麼的不妥當，急急地問：「你父親的意思……」

「我重傷昏迷時，曾夢見母親，母親說，將來若是嫁人，定要我嫁給……毫無保留包容我的人，如此才放心，這年頭，能一心一意不納妾，又對妻子好的人，麟角……」雲初頓頓，見周氏一臉沉思，又緩緩說：「所以我與父親說，我終生不願嫁人，只求自由自在，隨心所。」

「那如何使得，你小小年紀，莫說這樣的話。」周氏聞言，斬釘截鐵地否定。

雲初輕笑出聲，「伯母說的極是，父親也是如此說。但父親覺得，若我在府中繼續住著，這份心思若是讓祖母知道，估計祖母會氣的先給他定房妻室，再給我指個人家，免得我們父二人胡鬧。」

「確實如此，婚姻大事太過倉促，心不甘不願的……也不好。」周氏訕訕笑著，斟酌著又開口：「但你獨自一人在此，也確實不大妥當。跟我回去，我與太夫人好好說道說道，再幫你找門好親。」

還真是不死心啊……

雲初做出惱怒的樣子，「大伯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旁人豈能做主!」

見周氏臉上有些不好看，又緩了緩語氣，「再說，如今我已同父親商議，住在這園中，好生修養。父親整日住在山頂的觀星臺，照顧我，也方便一些。」

周氏坐在椅子上，看著雲初將怒未怒的表，心裡早就百轉千回。

話說到這份上，再要求跟自己回去，怕是會急了……得不償失。倒不如就在這裡，也算方便。

聽的語氣，是有意找個溫的郎君，想來……再沒有比煦兒更合適的人了！徐徐圖之，不怕不上鉤。

想到此，周氏爽快地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心思多！既不願同我回去，直說就是，扯了那麼多，我才聽明白！」

雲初淡淡一笑，並不接腔。

「罷了罷了，天不早，別在外面呆著，小心傷口經了風。我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周氏說罷，優雅地站起子，見雲萱還有幾分留，嗔道：「既如此捨不得你妹妹，就留下來照顧妹妹吧！」

雲初聞言，揮揮手，頗有些不耐，「我子不便，萱姐姐還是有空再來玩吧。」

雲萱倏地沉下臉，有些裝不下去。

周氏見狀，抓起雲萱的手說：「雖然你捨不得妹妹……但你一個滴滴的娘子，在這裡只會添，還是算了！跟我走吧。」

說罷，拉著雲萱，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人走後，靜齋中的使丫鬟、婆子們，都暗地裡抹了把汗。

四個丫鬟心裡攥著勁，卻發現什麼事都沒發生，都覺得心裡飄忽忽，瘮得慌。總覺得那母兩個在憋什麼大招，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娘子，這是唱的哪一出？」角荷最是心直口快，一臉迷茫地問道。

雲初笑著看一眼，指著徽竹，「你跟們解釋。」

「大夫人起初是想讓娘子回府，而後又打消了主意，後來想讓六娘子留下來，被娘子拒絕了。」徽竹言簡意賅。

這些角荷自認為還是聽得明白的，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那位夫人的事呢？」獃獃地問。

「已經都過去了。」徽竹答道。

角荷有些想抓頭髮，見商蘭也是一臉懵懂，心裡稍微平衡了些。

「娘子，咱們府中兩個夫人，太夫人自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大夫人怎地讓我覺得……喜歡像不喜歡，不喜歡像喜歡……」說到此，覺得自己把自己都給繞糊塗了，跺跺腳，閉上，不再說話。

「無妨，我懂你的意思，等你家娘子我好以後，我就想辦法，讓也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如何？」

「娘子，你又要放飛自我了？！」角荷一臉喜地驚呼，憧憬地看著雲初。

徽竹噗的一聲笑出來，商蘭聽到這個詞也樂了，宮芷突然覺得有些頭痛。

「你真是個聰明的丫頭。」雲初笑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