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是人麼？

你是人麼？

人麼？

麼？

凌清風臉上僅剩的笑容也立刻消失無蹤了，看著眼前一臉興緻地著自己臉打量的小郡主頓覺渾上下都在痛。忍不住抬起手來拍開阿貍的手，「既然如此，郡主…男授不親。」聲音立刻變得低沉了幾分。雖然依然悅耳，卻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

阿貍眨了眨眼睛道：「但你現在看起來確實是個人呀。」阿貍覺得，就算是娘親也得為凌清風的易容驚嘆，當然了這還得凌清風自己的底子好。不然如果長了一副彪形大漢的模樣，就算他的手再巧也畫不出來一個人兒。

阿貍咬著指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凌清風，「真是得渾然天啊。這難道就是我娘親說得，傳說中的裝大佬？」

凌清風忍不住抖了抖，就算他的裝扮再事實上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被人稱讚麗的。凌清風固然算是一個裝大佬了，但他畢竟還不是對自己的別有什麼想法的人。看著眼前一臉俏可的緻，凌清風忍不住問道：「郡主怎麼看出來的？」被一個小丫頭識破了，還算什麼渾然天？

阿貍眨著大眼睛，道：「這個麼…雖然凌姐姐已經很了，但是你這個高，這個型，這個骨骼…跟孩子還是有點區別的哈。另外，你這個走路的姿態，還是需要再練一練噠。」雖然一般人可能覺得凌清風是個山賊，自然稱不上舉止優雅了。獷一些也沒什麼奇怪的。但是即便是不優雅，這個男人和人的姿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更何況，就山賊來說，凌清風絕對是山賊中的翩翩佳公子。

凌清風倒是沒想到這些，忍不住笑了笑，「郡主果然厲害。」

阿貍十分謙虛地道：「也不是啦，都是我娘親教我的。」

凌清風挑眉道：「所以，這些天我的人都沒有找到郡主，想必也是郡主易容出神化了。」

阿貍蹲在地上，笑瞇瞇地道：「我倒是沒想到宣州這樣的地方，竟然還能藏著凌姐姐這樣了不起的人啊。」凌清風眉梢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郡主既然知道我的份，姐姐什麼的就還是不要了吧？」

阿貍偏過頭，「可是，凌姐姐這樣……我你凌哥哥的話，豈不是會嚇到別人？」

凌清風咬牙，這丫頭跟皇帝一樣討厭！

阿貍可不管凌清風覺得討不討厭，心愉悅地拉著凌清風的領，「凌姐姐，聽說…你想跟我西哥哥拜堂親？」

「不，您誤會了，我對您的西哥哥沒有興趣。」麻煩你趕收好拿走。

阿貍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啦，你要是真的喜歡西哥哥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凌清風乾笑，阿貍微微瞇眼道：「既然你不喜歡西哥哥，為什麼還要跟他拜堂親？難道你想欺騙我西哥哥的？」

凌清風鬱悶，你從哪兒看出來你那位西哥哥像是會被人欺騙的人的？

嘆了口氣，凌清風無奈道：「郡主，你想幹什麼直說吧。要不……」凌清風眼眸一轉，道：「你代替我去拜堂？」這樣東方景曦應該滿意了吧？阿貍鼓著腮幫子瞪著他，凌清風乾笑道：「郡主覺得這個主意不好麼？還是，你喜歡我隨便找個人來代替？拜堂親這種事兒…雖然西、呃，那位這輩子可能不會只有一次，但是畢竟還是第一次啊。」

阿貍警惕地看著他，微微瞇眼道：「我怎麼覺得你不安好心呢。」

「郡主誤會我了，我可是一片好意啊。」

阿貍道：「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好意，總之我現在要帶西哥哥走人了，你自己擺了這麼大的攤子，你自己玩兒吧。敢攔我……」阿貍冷笑一聲道：「我就讓你一輩子都只能當真新娘子。」

凌清風心中暗罵，面上卻毫不敢表，「郡主，這事兒只怕不妥。」

「哪裏不妥？」

凌清風道：「郡主就不想知道，陛下為什麼同意我這個計劃麼？」

阿貍托著下斜眼看他，凌清風連忙道：「這個…想要試探郡主固然是一個原因，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否則，陛下如何會跟郡主開這樣的玩笑？」阿貍道：「你說說看。」

凌清風暗暗鬆了口氣，道：「郡主現在可知道我的份了？」

阿貍點頭，凌清風輕嘆了口氣，道：「郡主既然知道我的份，就該知道我…這些年做出這副模樣也是不得已的。不過幸好，這兩年我已經找到了不證據，只要趁著這個機會將這些人一鍋端了，不僅僅是為我自己報仇，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郡主說對不對？」

阿貍輕哼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道：「若不是知道你要算計的都不是好人，就憑你在莊外的那些佈置，本郡主昨晚就將你這莊子一鍋端了。」凌清風也不意外，笑道：「難怪陛下說，瞞不過郡主。」

阿貍道：「你不覺得這樣太冒險了麼？你既然手握證據，為何不直接找惜兒姐姐，有親自點齊了兵馬將那些人抓捕歸案，豈不比你弄這些靠譜得多？」

凌清風麗的面容有瞬間的扭曲，咬牙道：「冷將軍怎麼會相信我一介草寇？」

阿貍才不相信他的說辭，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微微瞇眼道：「我明白了，你想公報私仇？」

「不可以麼？」凌清風冷聲道。

阿貍想了想，道：「雖然不太好，倒也不是不可以。」壞蛋有壞蛋的死法，人渣有人渣的死法。阿貍覺得偶爾法理之外也還是可以講講人的。嗯，爹爹說得對，果然不適合刑部，大理寺這樣的地方。還是戰場上比較爽快。

「那就多謝郡主了。」

阿貍道：「想要我幫你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郡主請說。」

阿貍對他勾了勾手指，兩人湊在一起如此這般了一番。

冷歡慵懶地坐在大廳里客座的第一位上，是宣州將軍，在宣州知府不來的況下，就是宣州職位最高的人了。雖然對於子居高位，依然有不人頗有微詞，但是軍中這樣的地方一向是強者為勝的。只要將不服的人打趴下就行了，更何況冷歡不僅有實力還有後臺。雖然剛到宣州的時候也被人使過不絆子，卻都被毫不客氣的打了回去。再加上這半年來的績，倒是讓宣州上下接了這麼一位將軍坐鎮。

冷歡自然覺到了各種打量的目，事實上也在打量著大廳里的人。來之前阿貍便給了一份這次來參加婚宴的主要賓客。雖然不人對自己的份都有些偽裝，但是卻也逃不過冷歡的眼睛。比如說坐在側對面那個穿著一綢緞，看起來和藹可親彷彿尋常富家翁的老者。若不是提前得到消息，只怕冷歡也不會想到，這個老頭竟然會是晉布政使，正經的二品大員。若不是宣州並不屬晉統轄，冷歡見到這老頭兒還得躬行禮。

還有坐在稍後一些，一個穿著樸素無華，像是一個窮書生模樣的中年人。這人卻是晉首富。

彷彿察覺到冷歡打量的目，那中年男子怔了怔看向冷歡。冷歡也不閃避，微微挑眉舉起手中的茶杯對他敬了一下。那中年男子卻彷彿嚇到了一般，連忙回了脖子。冷歡也不在意，轉過去與邊的人聊天去了。

那中年男子見冷歡不再看他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小聲問邊的人，「那位姑…將軍，是什麼人啊？」

坐在他邊的正好是個宣州人，見他一樸素的模樣也不解為何會被邀請。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道：「那位？兄臺不是宣州人吧？那位可是如今鎮守宣州的宣州將軍。」中年男子出驚訝的神，道：「宣州將軍…好、好像是聽說宣州來了位將軍，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

旁邊的人呢嘿嘿一笑道：「也是巧了，清風寨那位也是個年輕子，這位也是個年輕子。這一山不容二虎……嘿嘿。」

「那兩位關係不好麼？」

「一個是兵一個是賊，怎麼好的了？就一個多月前，這兩位還打了一架呢。可惜誰也沒佔到便宜。」中年人混不在意的道。

「那為何還要請這位……」

男子聳聳肩道：「這個麼，鬧這麼大陣仗，不請冷將軍就不怕人家帶兵來砸場子？還不如乾脆請了，總沒有上門做客還砸了主人家的道理。就算冷將軍不領，禮數總是盡到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很快便到了拜堂的吉時，東方景曦有些鬱悶地坐在房間里直皺眉頭。阿貍這個小沒良心的，難道真的不來了？

「喲，陛下這是在做什麼呢？吉時快到了。」凌清風依然穿著一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暴自棄了，說出口的竟然是男聲。東方景曦皺眉道：「新娘呢？」凌清風聳聳肩道：「放心，給你準備好了。」

「什麼人？」東方景曦問道。

凌清風道：「我手下一個小姑娘，放心，人家小姑娘有心上人，不會粘著你不放的。」

東方景曦臉有些難看，「我不幹了，要拜堂你自己去吧。」

凌清風氣結磨牙，「陛下，你敢不敢有點責任？你現在跟我說你不幹了？」

東方景曦嗤笑一聲，「這堂又不是非拜不可，跟你開個玩笑那麼認真幹嘛？冷歡來了吧？你把我的信給，看了就會幫你的。」

凌清風道：「不行，拜堂之後才能舉行拍賣會，這拜堂要是取消了，後面的事還怎麼辦？打草驚蛇怎麼辦？」

東方景曦悠然道：「朕心不好，要不然朕幫你把冷歡來？反正也沒人見過朕，你自己去當新郎吧。」

雖然很心，但是……「你真的不幹？」

「不幹。」

凌清風輕哼一聲，「不幹算了。」轉，對窗外道，「郡主，他不幹，所以不用你扮新娘了。」

東方景曦一怔，就看到一抹俏麗的聲音從屋檐上飄然落下。雖然穿著一丫鬟的裳，卻依然靈麗，不是阿貍是誰？

「阿貍？！」

阿貍輕哼一聲，「西哥哥，你讓阿貍好找啊。」

東方景曦連忙將拉進來，聲道：「阿貍可是專程來找我的？」

阿貍翻了個白眼，「才不是，我是來探惜兒姐姐的。」

東方景曦也不生氣，「我知道阿貍是來找我的。」

阿貍歪著小臉看他，「爹爹說，西哥哥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儼然是心智還不。這種人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能用來當婿的。我娘親還說…西哥哥小孩子脾氣，阿貍長大了，要好好照顧西哥哥。所以，雖然西哥哥離家出走了，但是阿貍會原諒你的。以後阿貍還是會照顧西哥哥的。」

東方景曦臉上的笑容僵了，什麼一言不合離家出走？什麼心智不？什麼不能當婿？還用了三個絕對！還有，娘親，您是專門來坑兒子的麼？我哪裏小孩子脾氣了？

「阿貍……」

阿貍一揮手，笑瞇瞇地道：「西哥哥乖，等阿貍和惜兒姐姐理完了宣州的事，就帶著去探蘇伯伯喲。」

「……」不，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用這種奇怪的語氣跟我說話。

「阿貍，咱們還是來聊聊拜堂的事吧。」不管怎麼說，先把堂拜了再說。

阿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西哥哥不是說不幹了麼？」

「我跟凌公子開玩笑的。」

「那太好了，凌姐姐快來，阿貍給你梳妝哦。時間快來不及了。」

「……」關我什麼事？

「……」說好的阿貍呢？

「阿貍。」東方景曦哪裏能不知道阿貍是生氣了故意折騰自己，給了凌清風一個趕消失的眼神，滿意地看到凌清風果然遁走了。這才拉著阿貍的手聲道：「阿貍這是在生氣麼？」

阿貍輕哼了一聲，偏過小臉不說話。

東方景曦輕嘆了一聲，道：「是我不好，不該不告訴阿貍一聲就離開京城。阿貍原諒我好不好？」

「哼！」

東方景曦手將的小臉扭過來，「真的這麼生氣？不理我了麼？」男子溫熱清雅的氣息噴灑在阿貍的臉頰上，阿貍忍不住有些不適的往後靠去，小臉也染上了一抹緋紅。東方景曦眼底更多了幾分笑意，手扶住的後腦勺，「小心撞到。」

阿貍沒好氣地拉下他的手道：「不就是抓幾個壞蛋麼？你幹嘛要弄出這麼多事？」還拜堂？

東方景曦聳聳肩道：「這可不是我弄出來的，凌清風本來就打算抓個男人來拜堂，我只是比較倒霉而已。至於現在……呃，因為，我想要阿貍跟我拜堂啊。」東方景曦在阿貍耳邊輕聲說。阿貍有些惱怒的捂著有些熱的耳朵怒瞪著眼前的男子。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好好通了，西哥哥總是這樣說話，讓覺得十分的不自在。

東方景曦嘆了口氣，主離遠了一下，輕聲道：「阿貍真的不願意跟我拜堂麼？」

阿貍眨了眨眼睛沒說話，東方景曦道：「那我只好讓凌清風找個人來拜堂了。」

「不行！」阿貍道。

東方景曦挑眉道：「怎麼不行了？只是拜個堂而已，又不是真的婚。」

「那也不行！」阿貍不高興地道。

東方景曦笑看著，「那阿貍陪西哥哥抓壞人好不好？」

阿貍抬眼，「你當我傻麼？我爹爹會打死你的。」

「回去之後再說。」東方景曦混不在意地道。就沖著父親對阿貍那寶貝的程度，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反正不管怎麼娶到阿貍的，最後都免不了要倒霉，「阿貍，怎麼樣？跟西哥哥拜堂好不好？」

阿貍十分糾結，東方景曦手捂住明亮彷徨的大眼睛，聲道：「不要想那麼多，如果阿貍真的不喜歡，就當做是玩一場，就當小時候玩過家家好不好？反正也沒有人知道咱們的份，好不好？」阿貍眼眸閃了閃，東方景曦的聲音彷彿帶著幾分蠱地味道，「難道阿貍真的想要西哥哥跟別人拜堂麼？嗯？阿貍…好不好？」

「……好。」等阿貍回過神來，眼前一亮只看到東方景曦愉悅的笑臉。

阿貍愣了愣，好像…也不是那麼的後悔和難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