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著適中的膛傳來的溫度。

雙手劃過他的腹部，暗暗數了腹的數量，會著妙的手。

如果不是「給你調崗」這句無的話，可能會更有心好好。

周昕此刻就是出離憤怒。

憑什麼給調崗？

知道多努力才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書做到總助的嗎？

就憑藉他的這幾次捕風捉影的誤會，就抹殺這麼多年的鬥？

為了保住工作，周昕強住心裏的委屈和不甘，卑微地解釋著：「喻總，這一切都是誤會，那個避…那個東西是志願者宣傳滋病時發給我的，不小心掉出來而已，茶水間時，是我們用一個電視劇里的梗開玩笑，沒有要勾引您的意思，剛剛我也只是不小心撞倒您的……」

自認為邏輯嚴謹地解釋了半天，還沒說完，就看見喻瑾清冷的眼中劃過一嘲諷。

他，竟然，還會，嘲諷？

賺錢的冰櫃，還會有冷漠以外的緒。

周昕解釋的慾隨著他的嘲諷而消失。

閉上了，乖乖去取車。

可當看見他上車后，投來的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后，徹底在心裏抓狂了！

靠，他還沒完了，真想豁出去工作不要了，讓他知道什麼真正的勾引！

喻瑾：「想什麼呢？還不開車？」

復仇小火苗瞬間被熄滅，一秒變低眉順眼，沒出息地恢復了往常的社畜模樣。

「好咧。」

——

清晨霧氣稀薄，但仍然阻礙了車速。

幸好周昕出發早，還是提前半個小時到了公司。

曾經連續一年，每天早到公司一個小時，蟬聯了那年的卷王稱號。

幸好會做人才沒引起公憤。

周昕花了10分鐘吃完了早餐，泡了杯咖啡，進了工作狀態。

把昨天的圓桌會議和會見客戶的工作進行了個總結報告。

把老闆當時提到的問題，自己發現的問題，以及一些客觀待決策的問題，都匯總到報告中。

得再努努力，讓老闆看在勤勞的份上，別給調崗。

報告終於寫完了，看看時間快十點了，老闆該來了。

周昕按下打印鍵，起去拿打印紙。

一起來，頭一陣暈眩，直接跌坐回椅子上。

只覺眼前一片空白，四肢無力，呼吸有些困難。

足足緩了一分鐘，周昕眼前的白茫茫才漸漸消散，睜開眼，周圍的事漸漸清晰。

耳鳴緩解了些，聽見了離不遠的趙紫瑗在小聲喊。

趙紫瑗：「昕昕，昕昕，老闆車到了，你怎麼還不下去？」

周昕長吸了口氣，給大腦供了點。

拿出手機看了眼一分鐘前司機金風發的信息，喻瑾確實到了。

趙紫瑗看出不對勁了，急忙走了過來問道：「你頭又疼了？你去醫院看了沒有？這都第幾次了頭暈了。」

周昕敲了敲太，擺擺手：「我前幾天去檢查了，一直沒時間去醫院取結果。」

趙紫瑗嘆了口氣：「昕昕，你也不能工作不要命啊，今天早上我還看見一個新聞，一個大廠的職工，就是長期熬夜加疲勞過度，不注意飲食和休息，得腦癌了！」

周昕垂著的眼皮瞬間抬起，眼裏劃過兩秒的恐懼，又迅速斂了下去。

緩了口氣，將兩張打印紙取出來，用裝訂裝訂好。

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哪就那麼脆弱，我先下去了啊。」

周昕拿起文件夾和剛打印好的檔，在趙紫瑗言又止的擔憂神中，匆匆往樓下走去。

由於下來遲了，乘電梯到一樓，一出電梯就奔了出來。

剛跑出去兩步，看見喻瑾和司機還有兩個高管已經進了公司。

一個急剎車，鞋底和地磚強烈的聲，讓為了人群里的焦點。

該死的又跟他隔空對視上了。

周昕想起之前的誤會，這回躲也不是，看也不是，只能著頭皮扯起角笑了一下。

卻被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弄鬱悶了。

快步走到了他的後，一路跟著回了總裁辦。

排完老闆一天的行程，周昕看著麻麻的記錄，就知道今天又要加班到很晚了。

從辦公室出來，一深深的無力傳來，周昕垂下雙臂，了無生氣。

趙紫瑗迎了上來，遞給一杯水，擔憂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又哪不舒服了？今天你無論如何別忘了去取結果，難就請個假，你這都趕上全年無休，007了。」

周昕有點打不起神來，對趙紫瑗比了個OK的手勢，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地回到了辦公桌。

下午周昕盡職盡責地陪喻瑾參加完了會議。

會議結束後有個飯局，定的酒店恰巧就在檢查的那家醫院旁邊。

想著等會散局，就直接去醫院取片子。

喻瑾也喝了點紅酒，他似乎做什麼事都很克制，喝酒也是如此。

別人熱洋溢，甩開膀子喝，他每次卻只是抿一口。

也沒人敢勸酒，所以整場下來，就他沒喝多。

酒過三巡，周昕收到了司機金的信息。

【金風：周昕，車鑰匙放在酒店前臺了，我爸腦溢住院了，我跟喻總請完假了，麻煩你找個代駕送喻總回家。】

周昕看見信息，反應過來上次他也是這樣臨時有事，原來是他爸爸生病了。

的目落在「腦溢」三個字上，手不攥了攥，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想起趙紫瑗的話，腦癌，腦溢，腦梗塞……

一系列病癥不由自主地蹦出來，跳得頭疼。

周昕沒喝酒，正好藉著金風的信息去給喻瑾請示。

趁著大家醉酒，出了包間，去前臺取到了車鑰匙。

想了想，直接趁機開車去了醫院。

今天得把報告取回來，如果檢查沒事，也就放心了，省得一頭疼就疑神疑鬼的。

醫院離酒店開車只要兩分鐘。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9點了，這家醫院不是三甲醫院。

因為當時圖方便，出來辦公事，路過這裏就順便做了。

做檢查和取結果，都是工作順路來做的，這麼崗敬業，竟然還要被調崗。

鎖好車進了醫院，周昕的憤憤不平化在一聲嘆息里。

周昕從側門進了醫院，門口的指路牌都爛掉了，棚頂的燈一閃一閃的，隨時要壞掉，有種夜闖廢棄醫院的既視。

好歹也是個二甲醫院，幾天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就這樣了？

壯著膽子往前走，電梯按鍵燈也不亮了，抬眼看去，好像急診那邊有人。

周昕又往前走了兩步，由於線太暗了，走著走著，突然被什麼東西絆到，踩在腳下有點。

心裏陡然一驚，被這的弄得皮疙瘩都起來了。

之前看過的鬼片此刻都往腦子裏鑽。

深呼吸后，低頭看去，一個白袋子上寫著「石膏膩子」。

周昕眨眨眼，再看向周圍，沙袋，膠漆，木板，梯子，滾刷……

原來是醫院要裝修啊。

嚇出一冷汗的周昕舒了口氣，張勁過去，頭又作痛了。

朝著急診走去。

急診大廳此刻也沒幾個人，周昕好不容易遇見個護士，被指引著爬樓梯到三樓的神經科。

到了三樓，寂靜得能聽見的腳步聲。

找到了打印的機，一共兩臺，一臺是黑屏的，一臺上面掛著「機故障，片子到護士臺取」的字樣。

周昕撇撇，醫院確實該裝修了，機都壞了。

轉去了護士臺，正好看見在一摞片子的最上面，放著的那張片子，患者名正是自己。

醫院工作還周到，把的診斷報告提前給打印出來了。

周昕拿起片子，發現下面還有一張診斷單。

定睛一看，臉慢慢沉了下來，剛剛被嚇到的汗又豎起來了。

病危通知書

患者姓名：周昕……

周昕心跳加速，下面的大段文字在眼前像正在爬的螞蟻一樣，麻麻，模模糊糊的，頭劇烈地疼了起來。

忍著難，眨了眨眼，看清了上面的兩個字：腫瘤。

周昕拿著診斷書的手都在抖，向前邁了一步，發現都了，踉踉蹌蹌地走到了醫生的診室。

整個科室就一個值班醫生，剛要敲診室的門，就見醫生正推門出來。

他看了看周昕慘白的臉，又看到了手裏的診斷書，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家屬怎麼讓你自己來了？既然你親自來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說說吧。」

周昕目獃滯地看著醫生的一張一合的，但聲音好像從天邊傳來的，朦朦朧朧，聽不真切。

他似乎在講的病病因，那滿臉的憾讓耳鳴聲越來越重，終於到了一個臨界點，耳鳴聲達到了一個頂點，在腦中炸開，也聽清了醫生的話。

「雖然已經這樣了，但是你還是要保持樂觀，樂觀的緒也許可以延長時間。還有最後以我個人的名義跟你說幾句。生命呢重要的不是長度是深度，相信你也做好了選擇，與其痛苦的地去延續生存時間，不如在剩下的一個月里，好好生命的意義。」

周昕出診室時，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趙紫瑗的那句「腦癌」，金風爸爸的「腦出」，大小新聞上的猝死，最終都凝聚在一張「病危通知書」上。

還有一個月……

周昕如遊魂一般走過昏暗的走廊，一步步踏著階梯，麻木地向前走著，沒有目的地走著。

與周昕而過的一對夫妻倆走到了護士臺，低頭尋找著什麼。

紅著眼的人邊找邊念叨著：「誒？剛剛我記得就放這了，我怕咱姑娘看到，一時著急就扔這了，怎麼沒了？」

男人囔著鼻子說：「唉，算了，不見就不見了，要不然也不能讓兒知道的病。也不打算治療了，就這樣吧。」

人眼眶瞬間又紅了，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為什麼咱兒命那麼苦？為什麼咱兒得了這種病！周昕的那麼多，偏偏咱兒這麼不幸……」

——

周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車裏的，有意識時，已經趴在方向盤上很久了。

喚醒的是一直嗡嗡作響的手機。

作緩慢地把手機拿了起來，紅腫的眼睛看著屏幕上顯示的「DSB」三個字母，直愣愣的，並沒有接聽的慾。

的袖子已經被淚水，吸了口氣帶了點息的抖，淚還在不由自主的流，但已經沒有力氣痛哭了。

手機屏幕熄滅又亮起，喻瑾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周昕按下了接聽鍵，清冷中帶著不滿的薄斥聲自聽筒傳來：「你在哪？取車要取這麼久？」

周昕剛剛穩定下來的緒，輕易被他的一句話弄破防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暢快地喊出自己的心裏話：「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符合勞法嗎！」

吼完這句，覺前所有為的舒坦，得絕癥的痛苦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

似乎是被周昕的話弄懵了，電話那頭足足沉默了五秒，才傳來一聲疑問：「我記得你沒喝酒。」

周昕此刻一反骨，反正都要死了，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現在就想把之前的屈辱，一一還回來。

周昕咬了咬，惡狠狠地說：「你等著，我這就去接你！」